安钦胸膛剧烈起伏,呆呆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逐渐出了神。
小刺客没有抵抗,这倒是在沈宴珩的意料之外,难得没挨巴掌,他嘴上逐渐温柔下来,由原来的深吻改为蜻蜓点水般的碎吻,最后在那唇上重重碾过,撑起手臂退离些许,无辜说道:“没站稳,我并非有意,你怎么不躲?”
说着抱歉的话,可那嘴可就是朝着安钦噘过去的。
安钦猛然回了神,脸颊全是男人说话间喷洒出的热气,白皙的肌肤下透气一层薄红,给这清冷的容貌增加了几分情色。
沈宴珩低头又对着那张显然还没有缓过来的微张的唇亲了一口,“怎么不躲?是不是就等着相公来亲?”
一股羞愤刹那涌上安钦的面门,他压下眼皮,凶恶的瞪了眼前的登徒子一眼,毫不留情的一掌拍在沈宴珩胸口,将人推开。
“唔——”
男人受力,后退了好几步,后背撞上柴房内高高垒起的柴堆,疼的五官都扭曲了一瞬。
“滴答。”“滴答。”
几滴血顺着他的手腕,滴在缝补过的青色碎花棉絮上,绽开了一朵花。
安钦眼眸蓦然睁大,被轻薄调戏的事立刻就忘到了九霄云外,一个剑步扶住沈宴珩,另一只手扒下他肩头的里衣,查看伤口。
才结痂的地方重新裂开了一条细小的口子,不断冒着鲜血,索性没有把线崩开,不用再缝针受一次皮肉之苦。
安钦心底生出了一股无名之火,嗓音冷到了极点:“这次没有大碍,再敢胡来,不必等到回京,我随时取你人头回去交差。”
反正信已送出,再不济庄主的人也还在江州,诛龙教的人必死无疑。
沈宴珩存心找死,不如他先了结了他。
沈宴珩疼的额头冒起了一层细小的汗珠,强忍着才没有在心上人面前露出狰狞的表情,咬着牙笑道:“请便,牡丹花下死,做鬼……唔!”
肩上又遭了一掌,力道虽轻,但牵扯到背后刚裂开的伤口,其酸爽滋味,可不是一般挨打能比的。
沈宴珩咬紧牙关,将痛呼全部咽进了肚里,缓了好一会儿,继续调侃:“我这伤是为谁受的?不准我胡来,也不见你这没良心的小刺客对救命恩人主动些。”
安钦抿紧了唇瓣,怒瞪着他。
沈宴珩这回倒是没挨到打了,他舔了舔嘴唇,双目下移,盯着安钦那格外红润的唇,微微倾过身子。
安钦看着越发凑近的脑袋,如临大敌,一只手做出了防备的姿势。
然而那张脸在咫尺距离间停下,近的仿佛贴在一起,说话动作稍大一些,就能交换一个缠绵的吻。
安钦垂下眼瞧着那张形状好看的唇,不禁想到了方才被“偷袭”的滋味,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沈宴珩忽然开口:“还不替我包扎,是想谋杀亲夫么?”
安钦脑袋轰地一声炸开,向来冷淡的脸上飞过几抹羞赧的红,眸子狠狠一颤,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被戏耍的恼怒,一下就绷紧了唇,敛下眉眼,深吸了两口气,才扶着沈宴珩坐下,转身出去打水了。
沈宴珩笑吟吟的声音自屋内传来:“多打些水,三五日不曾沐浴,身上和心里,都痒得慌。”
这厮说话总是一股子调情味,安钦眼皮一阵跳动,还是去照他的吩咐烧水去了。
给过这农户钱,安钦要柴烧热水,大牛媳妇自然点头,念在当才锅里剩下的多余米糊给她女儿吃了,那米糊虽然卖相不好,可比他们吃糠咽菜的饱腹好吃多了,便大方的将自己刚烧的水匀了一半给安钦用。
“这些是我刚烧的,你先用着,你,你相公的伤要紧。”
提起沈宴珩,妇人又是一脸羞涩。
安钦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只怪自己见识短,现在也只好咽下这个哑巴亏,认了:“嗯,多谢。”
“有事再叫我就成。”妇人说完,抱着孩子进了屋里忙活了。
安钦试好水温,又回了柴房。
沈宴珩奄奄一息的用肩膀轻靠在墙边,上身衣裳已经自己脱尽了。
安钦一进门,入眼的便是男人姣好的身形,因失血而导致更加白皙的皮肤上染了几条殷红的血痕,给这瞧着儒雅的书生增添了几分妖邪的魅惑。
安钦眼神闪了闪,忽觉得有些不自在,盯着脚尖走到沈宴珩身边,沉默的替他将血擦干。
从药铺买的伤药管够,安钦在伤口上撒了许多,又用新的纱布重新包扎,出门换了一盆温水,任劳任怨的替沈宴珩擦了上身。
擦完上面,安钦面无表情的将手伸向了男人从自己身上扒下来的裈裤,动作蓦然一顿,低下头转而往外挪了几步,由拉裤腰改为了卷裤腿。
沈宴珩挑了挑眉,笑而不语。
待两条腿都擦拭完,安钦端起水盆,打算出去倒水了。
沈宴珩拉住了他的手腕,神情无辜的低头看了一眼。
安钦顺着他的目光低头望去,视线最终落于两腿中间。
安钦:“……”
若是以前,同为男人,举手之劳他当然不会推辞,但现在,眼前的可是一个对自己有淫邪想法的断袖!
显然是低估了这太傅不要脸的程度,安钦倏的抿紧了嘴,薄唇抿唇一条直线,而后闷声将手里的帕子递到沈宴珩面前,满脸抗拒,就差把“你自己来”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沈宴珩佯装抬了抬手,只是不等够到那帕子,双手又无力的垂落,明目张胆的挟恩图报道:“嘶,好疼。”
第31章 是冲安钦来的
这边,沈宴珩仗着有伤,肆无忌惮的勾引了安钦好几日,时不时挨两巴掌已成为家常便饭。
背后的伤硬是拖了七八日还不见有愈合的痕迹,每回换药,都是一片血肉模糊。
不过这刺客下手从没轻没重到越发轻柔小心,沈宴珩即便挨打也荡漾的很,心道这打没白挨,比巴掌先到的,还是青年身上那股冰雪般好闻凛冽的气息,简直比止痛药还管用。
而另一边。
风月山庄的暗卫混入诛龙教后,已将整伙叛党控制,至于早前徐庶已分发出去的药和炭,皆已尽数追回了。
安钦用机关雀送回皇城的信也已到了当今皇帝手上,苏营天二话不说,当即拨了三千精兵前来,就在今日午时前进城了。
精兵联合风月山庄的暗卫,将诛龙教连根拔起,确保没有一条漏网之鱼,除却几个诛龙教首脑人物留有一息活口等待斩首杀鸡儆猴,其余人格杀勿论。
安钦早起去城里买药看到贴出的歼灭叛党的告示和驻守在知州府衙外的皇城精兵,便连忙赶回了村子,带着沈宴珩告别大牛夫妻,赶回江州城和精兵汇合。
还未到城内,便遇到了出城寻找沈宴珩的官兵。
“大人!”为首的男人穿着一身红衣铠甲,面容端正威严,见着不见一点唇色的沈宴珩,一个剑步便冲了上来,扶住这“弱不禁风”的太傅大人。
沈宴珩本还靠在安钦肩上借着伤势占些不占白不占的便宜,都没注意来者是谁,一把被这红衣小将薅了过去,脸色略显不悦。
待看清这胆大包天薅他的人,沈宴珩微微一愣,眉心蹙到了一起:“齐绪?”
左监门卫协掌宫城诸门禁军及门籍,姓齐的没在皇宫守卫,皇帝怎么会派他到江州来。
江州有他风月山庄的暗卫在,便是随便调取一支军队过来,结局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沈宴珩眼底闪过一抹疑虑,凌厉的桃花眼逐渐眯起,不经意的瞥过他身后那帮子穿着统一的士兵,敏锐的扫到了一个嵌在人中不起眼的瘦小士兵上。
是了,险些忘了,齐绪还是皇子公主的骑射老师。
能跟着齐绪出来的,也就只有当今皇帝最宠爱的三公主苏婉婉了。
上回的课业布置的还是少了些。
沈宴珩恍然大悟,冷笑了一声:“呵。”
齐绪手一僵,动作都慢了几分,恭恭敬敬的把沈宴珩送上了马车。
那瘦小的身影不安的动了动,将前排两名高大男人往中间一扯,把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
安钦听着突如其来的冷笑,顺着沈宴珩那意味深长的视线忘了过去,还是在人群中瞧见了那个企图遮住自己的士兵。
当刺客这么多年,什么伪装在他眼中都无所遁形,几乎是一瞬间,安钦就能确定,那个带着军帽行动心虚的,是个女子。
左监门卫齐绪,他曾经见过的,能让左监门卫同行的,恐怕身份不可轻视。
安钦瞥了一眼便赶紧收回了目光,正要立在马车边跟随士兵同行,齐绪忽的转头,对着安钦:“夫……”
青年眼神杀意太重,齐绪硬是把到嘴的“人”字又吞了回去,一边是太傅大人,一边是太傅大人的枕边人,他绞尽脑汁大脑飞快的转动,终于想出了个折中的法子,抱了抱拳,重新开口道:“曲司公子,回城路途颠簸,还请您上车内照顾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