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榆如果仔细看过你夹了便签地方的内容，推测出德尔星人的基本特性到也不难。”b15陪着简言之翻完了书之后说道。
“可他是怎么知道德尔星人的外形的？”
“不知道。”简言之懊恼地合上书，硬质书皮发出闷响，书的封底中滑出纸张的一角。
“这是什么？”简言之眼疾手快，拽住那一角拉了拉，一张巴掌大的纸被抽了出来。
纸张有些泛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可纸上用铅笔描绘出的图案依然清晰。
从画工来看，画的主人并不擅长画画，可他每一笔都很认真，他用歪歪扭扭的线条，描摹出了幼年德尔星人的样子，它像一只在海中自由游动的黑色水母。
“这是……我画的！”简言之把纸递给b15，激动地说道，“你看！我还在它的脚上写了你的名字。”
omega食指点在黑色水母的其中一只触角上，上面用黑色水笔写着几个字符：b15。
字迹和铅笔一样是黑色，不仔细看的话还真注意不到。
“所以江白榆一只在骗我？”b15把那张纸捏在手中，直到纸皱成一团，正如他现在的心情，拧巴得要命。
他低头看着omega柔软的发顶，透亮纯净的眸子，心疼和愧疚的情绪同时涌了出来，几乎要淹没他。
“对不起。”b15说。
他居然因为江白榆做出来的一个模型，还有未经证实的三言两语，就质疑简言之。现在回想起来，江白榆说的话中有很多疑点，但凡他多问一点儿关于德尔星人的事情，江白榆的谎言也会不攻自破。
“其实昨天白榆暗示我，他也是德尔星人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简言之还沉浸在找到真相的快活中，完全没注意到b15痛苦的表情。
“我和白榆算是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他比我刻苦努力，比我优秀，可却不是像你一样过目不忘的天才。”简言之嘟囔道。
“对不起。”b15握紧了拳头，他现在恨不能把江白榆揪出来打一顿。
他曾经还庆幸有江白榆陪他一起在地球上渡过余生。
“b15。”简言之终于停止了分析，他放下书，轻轻握住了b15紧捏着的拳头，他的手指触碰到alpha的时候，alpha的身体明显地僵了一下。
“其实我怪过你的。”简言之一根根掰开b15的手指，将皱成一团的纸拿出来，铺展开来。
“就像这张纸，被你弄皱了，就算抚平，也不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omega继续说道。
b15的心脏抽痛，他不知道如何为自己辩解，也认为自己不配辩解。
“我知道。”他哑着嗓子说道。
“其实你有没有误会我，我觉得不重要了。”简言之坐在椅子上仰面看b15，“江白榆不是真的德尔星人，他说的话不作数，所以你的家人没有抛弃你。”
“我只想帮你证明这个。”omega唇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柔软的笑容，他脸颊两侧的酒窝浅浅，给他的笑容中增添了甜美的味道。
b15呆呆地看着简言之。他本以为omega这么急于找答案，是为了向他证明自己的清白。没想到……他是为了重燃b15的希望。
对比之下，b15对omega的质疑显得无比卑劣。b15恨不能落荒而逃。
“对不起。”他只能无力地吐出几个字。
“我可以原谅你。”简言之突然说道，b15惊喜地低头看着omega。
“但是要等你找到家人，实现你的愿望之后。”简言之从江白榆的书架中抽出一个笔记本，从活页中撕下一张空白纸递给b15，“然后你要帮我重画一幅画，这样纸就能恢复原样啦。”
b15迟迟没有动作，他紧紧盯着omega的眼睛。
“不愿意？”简言之准备收回手的时候，被b15紧紧握住了。
“愿意！”alpha目光炯炯，“我只是不敢相信……”他拉着omega的手不肯放开。
“你先把手松开。”简言之抽了抽手，发现alpha力气大的出奇，怎么都抽不出手来。
“不想放。”b15的话很强势，语气却带着委屈。简言之的心随之变得柔软。
“你这一路上都在释放安抚信息素吗？”从昨晚开始，简言之就一直专注于找到答案，现在放松下来，才意识到腺体居然没有疼过。
按照日子算，今天应该是他的发情期，不该这么风平浪静。
“嗯。”b15点点头，“医生说你这几天会很疼，对不起。”
“谢谢。”简言之觉得空气都甜丝丝的，可又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心中隐隐的不安一直持续到他们返回医院。
“还是联系不到白榆。”简言之躺在病床上等待下午的医生会诊。
“你拿他的笔记本干什么？”b15把从江白榆书架上打包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一脸的厌恶。
“说不定有他留给我们的信息呢。”简言之答道，“这本书像是他故意留下来的，还有便签纸，他看过之后明明可以扔掉，可他却留下来了，好像是故意让我们找到。”
“不知道他又想耍什么花招。”b15此时对这个omega恨得牙痒痒。
简言之下午的会诊持续了两个小时，会诊结束后，b15作为家属被主治医生叫了出去。
医生知道b15曾是菲林娜的院长，于是直接把会诊报告递给了alpha，省的他一字一句地解读了。
“陆先生，您的omega，腺体在持续纤维化，范围已经达到30%，再找不到原因的话，他的腺体可能会永远失能。”
“不是做了穿刺活检，还是找不到理由吗？”b15翻阅着检查报告，眉头紧锁。
“样本中没有找到任何病原体，我们初步猜测，可能和辐射有关。您回忆一下，最近病人有没有去过什么……可能有辐射的地方？”
“有辐射的地方……”b15好像想到了什么，他身子晃了晃，险些跌坐在地上。
“陆先生？”医生伸手要扶他，却被b15躲开了。
医生摇了摇头，安慰alpha道：“腺体是omega最脆弱的地方，病人这几天会非常疼，也会感到恐惧，作为他的alpha，尽量多陪伴吧。”
“另外就是……腺体纤维化超过70%的时候，omega的嗅觉也会退化，他会逐渐无法感知到alpha的安抚信息素，只能靠药物止疼……”
医生接下去的话，b15听得不是很真切，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简言之的病房的。
omega怀里抱着一个牛皮纸封面的笔记本，躺在病床上睡着了，他的睫毛微微抖动，像春日里振翅于空中的蝴蝶。
那么美，却又那么脆弱。
第61章
简言之醒来的时候，看到了趴伏在他床边睡着的b15。alpha侧着脸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睡颜也并不安稳。他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痛苦的事情，惊扰了他的梦。
“对不起……”他低声呓语。
简言之听得分明，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小心地下床，给alpha披上毯子。
说没有怨恨是假的，在b15搬离别墅，只在客厅茶几上留下一张离婚协议书的时候，简言之对b15的恨意达到了顶峰。可他低估了自己对b15的爱意，再相逢时，看到颓丧的alpha，简言之心中更多的是心疼。
“本来想多给你一些惩罚的。”简言之靠在床边，让月光尽情挥洒在他的后背上，“但我总是心软，太没用了……”omega自怨自艾。
后颈腺体的痛感越发清晰，简言之后半夜都没睡着，他就靠在窗台边，一边晒月光，一边看着b15。疼痛把时间拉得很长，可简言之却仍在痛苦中汲取到一丝满足。
他的alpha回来了。
简言之人生梦想的最后一道缺口被补上，他觉得一切都很圆满。只是……江白榆也圆满了吗？
“言之？”b15睁开眼睛，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然后发现病床上已经空无一人，他腾得一下站起来就要往外跑。
“我在这。”简言之叫住b15，b15转头看到omega的时候，紧绷的肌肉才放松下来。
“怎么在这儿站着，会吹到风。”b15走到omega身旁，想扶着他回床上去，却发现简言之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汗水经夜风一吹，变得格外冰冷。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b15紧张地问，“很疼？”
“有一点。”简言之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这样呢？”b15源源不断地释放着安抚信息素。
“不知道为什么，腺体疼的时候，我的嗅觉会失灵。”简言之被b15打横抱回了床上，“以前我睡着的时候，也能闻到你的气味，你什么时候睡下我都知道的。”
“可现在……你的气味好模糊。”omega使劲儿吸了吸鼻子，却还是无法捕捉到b15的木质香气。
“可能是我的腺体退化了吧。”b15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你不会嫌弃我吧？”
“我嫌弃你？”简言之不满地撇撇嘴，“你以前分化程度那么低，我也没嫌弃过你啊。大不了……以后我再帮你调制香水呗。”
提到香水，b15的心针扎一般地疼。如果还不能找到简言之生病的原因，omega很可能会丧失灵敏的嗅觉，别说调制香水了，恐怕连食物的香气都无法辨别。这对简言之来说无疑是灭顶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