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声毕业后进了一家外企,后来一路升职到总经理,他来这边出差,说晚上聚一聚。
现在开春没多久,他们在火锅店聚,还是那一家涮羊肉,现在是老板的儿子接手。荀声说他上司有多狗,下属有多不给力,林林总总说到快吃完饭,才说起感情的事,他说他一直和程花有联系,但他们一直没有踏出那一步,他说:“以后一起去养老院做个伴儿也行,说不定能有段夕阳红。”
俞年差点把酒喷出来。
荀声问俞年怎么还是一个人。俞年笑着说:“我不是一个人,我有男朋友。”
直到付钱离开饭店,荀声都没消化完这个消息。他问:“你是gay?”
俞年点头。
“你当年跟我好,不会是对我图谋不轨吧?”
俞年笑出了声,“谁跟你好了。”
话音刚落,便有人碰了下他的手,他回头,何惜在朝他笑,何惜问:“吃完了?”
“吃完了。你怎么过来了?”
“我怕你喝多啊。”
“但你又不会开车。”
“我可以帮你叫代驾。”
“俞年。”荀声很郑重地看着他,“别告诉我你男朋友是他。”
“对啊。”
荀声大骂:“俞年,你就是禽兽!”
108
那张三米的床还是搬回了家,何惜躺在上面,万分感慨:“我什么时候能住进来啊。”
俞年环住他的腰,在他脖颈间直笑。
他们去了趟寺庙,求了六个平安符,旧的那个何惜没扔,挂在寺里的树上了。他们在寺里散步,遇到了曲尚文,曲尚文在请大师解签,大师正在阳光里打坐,身边依偎着三只肥猫。
何惜走过去,问曲尚文求的什么,曲尚文说姻缘签。
“大师说什么?”
曲尚文挠挠头,还是高中里青涩的样子,“大师说,有点难。”
何惜大笑起来。
曲尚文瞪了他一眼,“要不你也去求个?”
“我找到姻缘了。”何惜笑着说。
曲尚文睁大眼,“谁?你怎么不告诉我,我还是不是你哥们儿啊。”
何惜朝一旁站着的俞年努努嘴,“就那个。”
曲尚文看了他一会儿,眯起眼仔细打量,“不是,这不是你哥吗?”
俞年朝曲尚文笑笑。
曲尚文也笑,“何惜,你逗狗呢。”
“我逗你,我是狗。”何惜说。
曲尚文突然严肃起来,“何惜,我觉得我应该给你科普一下法律。”
109
何惜三十四岁生日这天,他还是许愿能和俞年在一起一辈子,他吹灭蜡烛,听到妈妈叹声气,妈妈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何惜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她,他以为自己幻听了,问:“妈,你说什么?”
妈妈白了他一眼,拿掉蜡烛切蛋糕,“好话不说第二遍。”
何惜拼命压住上扬的嘴角,可一开口,他就忍不住笑,“妈,你同意了?”
“你就这么高兴?”
何惜想把笑意憋回去,但憋不住,“当然高兴。”
“我们答不答应有什么用,我们迟早走在前面,到时候你们还是在一起,与其让你们等着,还不如早点在一起。”妈妈切了三小份蛋糕,他们三人一人一份。
何惜鼻尖一酸,眼眶发热,他看向爸爸,“那爸呢?”
爸爸不看他,也不说话。妈妈拍了他一下,“儿子问你话呢。”
爸爸还是冷着脸,“你都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何惜笑着哭了,说“对不起”,妈妈说:“你姑姑那边,我会去说。”
几天后,两家一起吃了顿饭,说是婚礼不能办,也要给他俩这事儿做个见证,不然名不正言不顺,以后吵架闹分手都不方便,不合适。
说是这样说,可在饭桌上,四个大人聊的热火朝天,把他俩晾在那儿,说到底,他们心里还是不情愿的,只是没精力折腾了,要是他们年轻的时候,就凭这两个男人的身手,何惜和俞年不断根肋骨,这事儿就不能结束。
席散后,姑姑给何惜一张银行卡,说是给俞年准备的彩礼,也没用上,就全给他了,密码是何惜的出生年月。何惜抱住姑姑,说“谢谢”,又说“对不起”。对于这件事,他真的很对不起四位长辈,但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这种事没办法两全其美,是他和俞年太自私。
姑姑拍拍他的背,“你们都没错,这事儿谁都没错。”
爸爸朝俞年招手,也递给他一张卡,密码也是何惜的生日,还说让他们在外边收敛一点,如果让他在亲朋好友那里听到风言风语,他一定饶不了他们。最后他用手挡住俞年,“你就不用抱我了。”
110
何惜搬过去那天,窗户上贴着“喜”字的窗花,茶几上摆着喜糖。他红了脸,“你害不害臊啊!”
“这不是应该的么。”俞年笑着说。
他帮何惜整理行李,看见很多自己送他的东西,他看着首饰盒里的耳环,“我还以为你把这些都扔了。”
“没有,是有次打篮球掉了一只,差点儿找不到,我就都收起来了,不敢戴,怕丢了。”
那天晚上,何惜睡到了三米大床上,他和俞年什么也没做。他看着俞年,说:“俞年,我好像做梦了。”
俞年掐了一下他的脸,“疼不疼?”
“不疼。”何惜笑着往俞年怀里钻,“一点也不疼,我好像感觉不到疼了。”
俞年的手搭在他腰上,“那还真挺吓人的。”
由于晚上何惜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二天闹钟响的时候,他们都不想起,但又不得不去工作。俞年先起床做饭,何惜又躺了一会儿才去洗漱。
何惜端着一杯温水,看俞年做早饭,突然生出久别重逢的感觉,好像昨天他们才见面。
他眷恋地看着俞年的身影,看俞年拿锅铲的手,那颗红痣还趴在那儿,可这双手却不是年轻时的手了,他忍不住又要哭。
俞年盛好菜,关掉油烟机,看见何惜在抹眼泪,他放下盘子,两手捏住何惜的脸,“你怎么总哭啊。”
“我就是想哭。”
俞年亲了下何惜的唇,“以后别再哭了。”他吻住何惜,吮吸何惜的舌尖,他们嘴里都是薄荷牙膏的味道,分不清是谁的。
可到了晚上,何惜还是哭了。
俞年开始吻他的时候,他就哭,他哭这十六年的自己和俞年。
但后来的哭,完全是因为俞年。
俞年握住他的手,放在他的小腹上,他感受着俞年进进出出,羞愧得直哭,他想说俞年是个道貌岸然的混蛋,但完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一张口就是不成调子的叫声。
俞年说:“你多吃点饭,长点肉,就摸不到了。”
何惜在他肩上咬了一口,他倒吸一口气,说:“你太用力了。”
后来何惜说腰酸,俞年只做了一次,就带何惜去洗澡,然后给何惜揉腰,何惜说:“我应该去医院看看,不然以后怎么办啊。”
111
第二天他们去医院看诊,何惜的腰椎确实有点问题,医生开了几贴药,让他注意保养。离开医院的时候,看见一对老夫妻在阳光里散步,何惜想到了薛大爷。俞年说薛大爷在他出国第二年就走了,没病没灾,睡梦里走的。
他们又坐在冰淇淋店里,俞年拍下何惜的冰淇淋,说看看他什么时候能吃完一万个冰淇淋。何惜笑起来,像高二那年一样,舀一勺俞年的冰淇淋吃。
吃完冰淇淋,何惜说在外边走走,他牵着俞年的手闲庭散步,他们走进古着店,买了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走进杂货店,买了个很好看的手绘帆布包,走进花店,买一束向日葵,何惜拿着花,朝俞年笑笑。
他们继续走,走到中午学生放学,这些学生朝气蓬勃的,就像何惜手里的向日葵,何惜看着,也很怀念这个年纪的自己。
何惜觉得他们在一起太晚,觉得“一辈子”太短,他紧紧握住俞年的手,“你买辆单车送我上班行不行?我大学的时候,特别羡慕那些谈恋爱的。”
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亲热,何惜和俞年连说句“喜欢”都不能。
当天俞年就买了一辆单车,载着何惜在市区绕。
何惜抓着俞年的衣服,眼睛有点热,他问:“学长,今晚的篮球赛,我要去给你加油!”
风把眼泪吹干了。
俞年笑着说:“那我等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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