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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显到,连遮掩都不愿遮。
  裴砚忱心中再度浮现那股熟悉晦涩的隐痛,直直注视着面前这张瑰丽冷淡的面容。
  “夫人宁愿去忙小事,也不肯分我一些时间是吗?”
  他想好好跟她说话,想奢求她几分注视,她却从不肯正眼看他。
  胸腔中晦涩的情绪涌动,裴砚忱指骨蜷起一瞬,生生压下那股沉暗,平和冷静地跟她说:
  “晚晚,我们是夫妻。”
  “我们将来是要过一辈子的。”
  “你难道要与我年年月月这样相处吗?”
  这样相处?
  姜映晚心底冷哂一声。
  哪样的相处了?
  这不正是,他要求她的相处模式吗?
  他要成亲,她应了。
  他要子嗣,她也应了。
  他不允许她逃避房事,她也顺着他的意了。
  甚至就连,他在府中时,她看本账册都要在他眼皮子底下,他还要如何呢?
  “那夫君想如何?”
  这是姜映晚在房事之外第一次喊他夫君。
  但也只是‘夫君’两个字。
  没有任何其他的感情,就像每天夜里,她陪他例行公事的房事。
  裴砚忱心底深处的涩意,随着她不含感情地说出这两个字,莫名放大无数倍。
  他看着她沉静冷清的眸子,喉头无声滚动,冷白指骨攥紧,凝着她眼眸说:
  “晚晚,我们是夫妻,成亲并不是为了打理那些旁事,我们才是陪伴彼此终生的人。”
  裴砚忱想跟她说,府中的琐事,他会全部安排好,什么都不需要她管。
  姜家的事,她也无需多费心,凡是她想要的,他都会为她做到。
  他只是想跟她好好相处,想让她分给他一两分零星的注意力,想让她的目光偶尔能落到他身上几分。
  相处这么久,很多事,早已无需说的太明白。
  只言片语,便已足够窥得对方所说。
  正如此刻的姜映晚。
  在裴砚忱说出下一句之前,她便垂下了眸。
  努力忽略身上的酸痛和脑仁处的闷胀,打断他的话,想了片刻,认真地对他说:
  “缱绻情深这种戏码,我演不来,但若是夫君想要,我为你纳房妾室可好?”
  姜映晚这话一出,周围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裴砚忱想与她求好的话,滞在喉咙深处,再也说不出半分。
  可对姜映晚来说,纳妾这种事,并非玩笑。
  若是他愿意,她是真心想为他纳一两房妾室,这样一来,她能拥有的平静空间会更多,晚上也不必夜夜熬着。
  所以,话音落,她迎上他视线,认真地问他的意见:
  “夫君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按照夫君的喜好去寻合适的女子,若是将来,那姑娘得夫君欢心,抬为平妻也无不可。”
  第177章 “究竟是为我纳妾,还是夫人只是想将我推给旁人?”
  她一口一个“夫君”,样样为他着想,想的却是一劳永逸将他彻底推开的手段。
  裴砚忱眼神寸寸冷下来。
  悲凉讽刺在心口蔓延。
  他紧紧盯着她,看着她费心费力地为他打算,喉咙中挤出冷笑,嘲讽出声:
  “究竟是为我纳妾,还是夫人只是想将我推给旁人?”
  说不清的戾气在眼底积聚,裴砚忱话音越发冷讽,“若不是无法和离,晚晚真的想要的,应该是从我这里讨和离书或放妻书吧?”
  “纳妾?倒真是委屈了夫人行此迂回之举!”
  姜映晚只觉得累得狠,身上累,心也累,她真心实意劝他:
  “纳个温婉娇软的姑娘放在房中难道不好?你不必担心我容不下她——”
  “姜映晚!”裴砚忱突然生了怒,冷指掐着她下颌,迫她不得不咽下那些剜人心的话。
  他冷视着她过来的清眸,生生压着眼底戾气,平静却也残忍地告诉她:
  “纳妾之事,你想都不要想,既已入了裴府,生死,你都是裴府的人,为夫劝夫人早日死了纳妾与离开的心。”
  “就算是互相折磨,我们也合该折磨一生!”
  说完,他冷冷松开她,大步离去。
  婚后由多方共同维持才得来的表面夫妻和睦,被这次纳妾引起的不欢而散撕碎了所有的表象与伪装。
  院中侍婢皆战战兢兢。
  大气都不敢喘。
  好好的清晨,随着裴砚忱盛怒离去,顿时逼仄冷凝起来。
  卧房外听了个大概的春兰欲言又止地进来,看着坐在桌案旁看不清面上情绪的姜映晚,她唇角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劝一劝,但一个字还未来得及说,就见姜映晚站了起来,转身便往外走。
  春兰半个字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跟着姜映晚,随着她与紫烟出了府,直到处理完手头的事,再回府时已将近午时末。
  平时这个时辰,裴砚忱早已回来,等着姜映晚用膳。
  每日的一日三餐,是他们之间为数不多的能单独相处的时间,不管多忙,裴砚忱都会赶回来,陪着姜映晚一起用膳。
  可今日。
  春兰焦心地在翠竹苑转了一圈,却没发现裴砚忱的影子,问了院中侍奉的婢女,也都说没有见到大人回来。
  春兰望了望天,又瞧了瞧主院姜映晚离去的方向,在原地纠结好一会儿,最后小跑着追去了厅堂。
  “夫人……”她小心翼翼开口,“时辰不早了,午膳早已备好,可要……可要着人去问问大人今日回不回来?”
  “不用。”姜映晚声线一如既往的淡,“朝中公务忙,不必日日因这等小事过去叨扰。”
  春兰看出了主子们这是闹了别扭。
  焦急地多少想劝一劝,但姜映晚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上一句说完,便朝她看来,吩咐道:
  “去将书房中的那些册子抱来,除了必要时刻,以后那些东西少往书房送。”
  春兰小脸紧紧皱着。
  但她不敢违背姜映晚的命令。
  只得福身应声,去将那些册子全部抱回来。
  没多久,裴清棠来了翠竹苑。
  见庭院中气氛不是很对劲,她轻快跑来的步子都沉重几分。
  进前厅的时候,姜映晚正在处理地契,她几步进来,不着痕迹地打量几眼自家嫂嫂的脸色,犹豫地问:
  “嫂嫂,你与兄长,闹矛盾了?”
  姜映晚抬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唇侧若有似无地弯起一点点弧度,语调轻缓,和从前一样。
  “没有,怎么这般问?”
  裴清棠挽着她手臂在旁边坐下来,努了努唇,说:“我就瞎猜的,刚才去找兄长,没见着他人,院中下人也个个提心吊胆的,我还以为你们吵架了。”
  姜映晚唇角弧度不变,眼底温色却淡了几分,她未多与裴清棠详说缘由,只笼统道:
  “想来是你兄长公务忙。成婚前,你兄长不也常常不在府中?”
  裴清棠若有所思点头,“这倒是。”
  她别的未多问,很快转了话题。
  “对了嫂嫂,我今日过来,是来给你送拜帖的。”
  说话间,她拿出一张描摹精致的拜帖,递向姜映晚。
  “近来天气越发暖和,春光正盛,按照旧制,三日后,咱们裴府会与皇城其余几世家在春御苑置办赏春宴,母亲说,嫂嫂如果有空,便一道过去坐坐。”
  姜映晚接过拜帖,打开看了眼,随之应下,“好。”
  裴清棠明显高兴下来,“今年总算不是我一个人了,嫂嫂,那天我们一起去。”
  裴清棠不清楚自家兄嫂之间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不敢盲目劝,怕越掺和越乱。
  她接下来一句没再提裴砚忱,只陪着姜映晚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回她的院子。
  ……
  这次的不欢而散,裴砚忱接连两日未回府,这几次过来请安都是姜映晚一个人,陈氏身边的林嬷嬷察觉了异样,当即将春兰喊了来。
  春兰走后,她长叹着去找了陈氏,委婉地说,“夫人,公子和少夫人……”
  陈氏看过来,“怎么?”
  林嬷嬷:“……奴婢瞧着,怎么好像是闹了别扭?”
  听着这话,陈氏并不算多意外,自家儿子的性子,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会不清楚。
  这段感情,明显是他一头热。
  早从裴砚忱决意要与姜映晚成亲时起,陈氏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她揉额叹了几声,问林嬷嬷,“晚晚那边,是什么情况?”
  “少夫人与往常并无不同,情绪上看着也没什么变化。”
  陈氏忧心嘱咐,“那孩子有什么事素来是闷在心里,不愿与旁人说。你待会儿去给棠棠说声,两日后的赏春宴,让她带着晚晚好好散散心。”
  林嬷嬷立刻应声。
  接着,陈氏又说:“去库房挑几匹皇宫赏赐的绸缎,记住,挑最好的拿,送来我这边,再将府中的绣娘都喊来,入了春,天逐渐暖和,为晚晚赶制几身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