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正警官张了张嘴,过了几秒才挤出一句话。
“你是说清楚了，但你那是诱骗！你根本不细说坏的那一面,只多说好的那一面！”
“是，这确实算得上是诱骗,但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它们贪心吗？”
金钱豹在此刻忽然平静下来,它仰起头，双眼与正正警官对上。
“但话又说回来,你这么正义,应该也清楚，从之前到现在,我都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人类的事情吧。”
金钱豹笑了一声。
“我们正义的正正警官……你敢说，你这么义正言辞的想把我从人类身边赶走,就没有一点私心吗？”
哇哦,这才是金钱豹真正想说的重点。
沈嘉卉低下头,她手中捏着的爪子忽然蜷缩了一下，爪垫还在她手心压了一下。
而就在她低头的同时，正正警官也忽地侧了下脑袋,豆豆眼飞快地转向一边，尾巴再度垂了下去。
还真给说中了啊。
沈嘉卉心想。
但这也正常，这个时代的居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人类？
脑中闪过这个想法的时候，沈嘉卉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一下，笑自己的自恋。
金钱豹往前又走了几步，它压低了身体，就像是沈嘉卉在《动物世界》里看到猎豹或是狮子靠近猎物一般，逐渐逼近。
这种姿态颇为吓人，但金钱豹的脑袋始终朝向正正警官，侧身将肚皮那边对着沈嘉卉，攻击性大大降低。
虽然沈嘉卉不太喜欢它的性格，但也不得不承认金钱豹在她身上确实费了不少心思。
金钱豹走到正正警官面前，略微扬起脑袋，从上而下地注视着它。
“不敢回答，是吗？”
沈嘉卉悄悄往一边挪了几步，换了个视野更好的角度偷偷观察它们的肢体动作。
正正警官也躲开了金钱豹的视线，看起来这次‘对峙’胜负已分啊，沈嘉卉心想。
不过她现在情感上更偏向正正警官，还是不能让金钱豹把它欺负得太狠。
沈嘉卉捏了下爪子，正准备开口。
正正警官抬起头，既没有瞪眼，连身上的毛都没有炸开，就这么平静地望着金钱豹。
“是，我是有私心。”
金钱豹的身体僵住了，晃动的尾巴也不动了，过了几秒才发出了一声气音，像是有些不屑。
“以前没见你这么坦诚……”
沈嘉卉忽然有些理解，薪火为什么要将这两只搭配着送到她身边来了。
这性格在某些方面相反，互相看不顺眼，达成了一种相互刺激的效果。
正正警官：“女士……”
话说到一半，它顿了顿，有些结巴的改口。
“卉卉，我能把您的工作告诉它吗？”
卉卉？这又是从哪儿听来的昵称。
沈嘉卉失效，目光落在正正警官毛乎乎的脑袋上。
看着可爱，也不是一点坏心思没有嘛。
沈嘉卉听到它的话立马就意识到它想要干什么。
对于金钱豹这种独占欲强烈，又格外自我的性格，如果让它知道，她和它的关系只是基于工作，大概率又会狠狠刺激到它。
可沈嘉卉就是想看它破防的样子。
“没问题，说吧。”
得到允许的正正警官立马扬起了头，连垂下去的毛球尾巴都翘过了屁股。
“你知道人类的工作是什么吗？”
金钱豹反问了一句。
“人类还需要工作吗？”
听到这句，沈嘉卉愣了一下。
金钱豹眨了下眼，脑袋向一侧略微歪斜，耳朵也跟着甩了甩。
“我们这个社会已经糟糕到需要一个人类工作吗？”
正正警官：“谁……”
金钱豹直接打断它的话。
“别拿‘谁在都有自己的价值’那一套话术敷衍我，你扪心自问，就现在科技的发达程度，这个社会需要我们这种血肉生物吗？”
其实沈嘉卉偶尔也会有这种想法，但她不会深想，有时候想太多了就是给自己增加烦恼。
正正警官也陷入了沉思。
金钱豹：“所以人类为什么要工作，她就该被所有居民喜欢，大家把她喜欢的东西都送给她，让她快乐啊。”
虽说它这话说得让沈嘉卉十分受用，但话题又被它带偏了。
沈嘉卉叹了口气。
沈嘉卉：“我确实可以不用工作，但我很喜欢这个时代，也很喜欢这里的居民，所以我想做些什么。”
金钱豹顿住了，它转过头，一双眼湿乎乎的眼睛看了过来。
沈嘉卉竟然从这双眼里看出了恳求的意思，是意识到了她会说什么吗？
这种可怜兮兮的眼神让沈嘉卉有了那么些许不忍，但更多的是兴奋。
沈嘉卉：“有部分居民心理上都会有些小问题，你也知道，在这个社会，情绪起伏太大不是件好事。”
说到这里，沈嘉卉故意停顿了一下，她看到金钱豹的脑袋向后缩了一下。
“你知道你的心理是有些问题的吗？”
金钱豹往后退了一步。
沈嘉卉往前走了一步，她莫名的感到了激动，脑子在此刻转得飞快。
她想到了金钱豹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想到了它们相遇时那些建筑外墙的投影。
显然，这些都是金钱豹准备的。
沈嘉卉：“和我的第一次见面也是计划好的？”
金钱豹的眼球不自觉地偏移了一下，虽然很快转回来重新和她对视，但沈嘉卉却捕捉到了。
沈嘉卉：“你应该提前调查过我的喜好，还观察过人类的审美偏好。”
沈嘉卉蹲了下来，一手轻轻地压在了它的脑袋上。
“你是不是觉得一切都在自己把握之中？”
她的手掌被顶了一下，即便一瞬间克制住了，但沈嘉卉还是能感觉到它身上的肌肉绷紧了。
和它相处下来。
沈嘉卉知道，它真正想反抗的是智能中控系统。
沈嘉卉：“你觉得一切都能被控制，你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被送到我的身边，是智能中控系统，早就计算好的事情？”
——噗呲
电流从金钱豹的身上炸开了。
第25章 二十五妥协
这次的电流不大,伴随着电流窜过，金钱豹的头顶冒出了一道细小的白烟。
明明她的手掌就按在金钱豹的头上，沈嘉卉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电击。
它眨了眨眼睛,身体微微的晃了晃,没有像之前那样倒在地上。
沈嘉卉有些期待地望向了它。
欣赏别人受罪的模样有些不太道德,但她心虚的同时，还非常的期待。
期待金钱豹接下来的反应。
金钱豹保持着低头的姿势,过了几分钟,它终于动了。
它似乎是扬了下脑袋,沈嘉卉能感觉到毛茸茸的脑袋在自己的手心里蹭，那些毛有软有硬,还能摸到那种电击后毛发被烧燎的碎渣渣手感。
软毛都电坏了。
沈嘉卉为此感到了些许可惜。
在她手心蹭了几下后，金钱豹扭过了脑袋。
和正正警官那种黑眼珠几乎占据整个眼眶的豆豆眼不同,它的眼睛是能区分出瞳孔的。
而现在它的瞳孔扩张成了椭圆形。
这让它那张不那么毛茸茸的脸介于一种凶与不凶的界限之间,再配上被电击的有些坑坑洼洼的毛发。
沈嘉卉无法形容它此刻给她带来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她在看《动物世界》看到那些因为受伤失去捕猎能力，而被狮群驱逐的雄狮时一样。
它似乎很会勾起旁人的情绪。
金钱豹抖了抖卷曲的胡须,缓缓地垂下眼,发出了细小的一声低吼。
光脑翻译出来的却是一声气音，听起来像是在笑。
金钱豹转过身,将脑袋从她手心一路蹭到她的小臂。
“……对不起。”
能屈能伸啊。
沈嘉卉戳了下它的脑袋。
“你对不起什么？”
金钱豹将下巴塞进她的手里，这块毛发倒是保护的很好,没有那种碎渣渣的手感,非常柔软。
就是下巴上的毛不长,抚摸就会触碰到皮肉，又弹又软。
随着抚摸，它眯起了眼,发出咕噜咕噜的哼声。
“我没能控制好情绪，你说得对，我心理上确实存在一些问题。”
沈嘉卉都有些惊讶它控制情绪的能力了。
“你准备对我采取什么治疗手段呢？”
金钱豹歪过脑袋，又微微地睁大了双眼，它的瞳孔变圆，颇有些可怜兮兮的意味。
沈嘉卉想了想。
“你都说你心理有些问题了，那我当然得控制你啊。”
金钱豹短暂的僵了一秒，身体的肌肉都绷紧，下巴的手感都变得硬邦邦起来。
比起人类，这个时代居民的情绪总会在身体上有所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