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没法继续谈了。
“说得对,阿乐。这种垃圾开的条件,听听都是侮辱。”
话音未落,我动了。不是冲向麻树,而是以对面完全意想不到的角度和速度,如同炮弹般射向挟持着乐的保镖!
“你——!”麻树脸上的假笑瞬间冻结,化为惊怒。
砰!
拳头带着积蓄已久的怒火,精准地砸在持枪保镖的喉结上。骨头碎裂的脆响在死寂的房间里异常刺耳。保镖连哼都没哼一声,眼球暴突,身体软软地瘫倒。几乎在同时,另一只手迅速探出并抓住阿乐的手臂,将他猛地从另一个因同伴丧尸行动力而愣神的保镖钳制下拉出,狠狠拽向自己身后。
“还好吗,身上还有哪里受伤,要不要紧?”
乐呆呆地看对方,一时间竟然说不出任何话。
“抓住他们!”麻树的咆哮声彻底点燃了战火。
剩下的保镖和门口反应过来的守卫如同被惊动的马蜂般瞬间涌上,枪口抬起,拳脚带风,狭窄的办公室在顷刻间化作了修罗场。
有热武器的话确实不怎么占优势,那么只能……
“抱紧我!”单手将人抄到怀里,同时一记凶狠的鞭腿扫倒冲在最前面的两人并夺过其中一人掉落的短棍,反手砸在另一个举枪者的手腕上。手枪脱手飞出,子弹擦着我的鬓角呼啸而过,在墙壁上炸开一个洞。
好惊险。
肾上腺素在血管里疯狂燃烧。阿乐沉重的喘息和温热的血液近在咫尺,我必须得快点带他离开这里并去医院治疗。
保镖们训练有素,人数众多,子弹的突袭艰难躲过,短棍砸在格挡的手臂上沉闷作响,匕首划破空气时带起冷冽的寒光。没一会儿身上便添了几道火辣辣的伤口,但疼痛反而让神经更加敏锐。
“铃木…”带着轻微哭腔的声音从怀里传来,我连忙止住了他即将说的那些话,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要我把他扔下。
开什么玩笑,哪怕没有这周目相处的那一年多,我也不可能丢下乐不管。
“要是觉得愧疚的话,那以后就争取变强点,这样就不会再成为别人的拖累了——尽管在我眼里你也不是什么累赘。”
“拦住她!她要跳窗!”麻树终于看穿了我的意图,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尖利。更多的守卫从门口涌入,子弹更加密集地倾泻过来。
就是现在!
用尽全身力气,将夺来的短棍掷向冲来的保镖面门,趁着对方躲闪的瞬间,身体骤然加速撞开挡路的最后一人。
冰冷的、反射着月光的巨大玻璃就在眼前!
“低头!”我将阿乐的头死死按在自己胸前,用肩膀和后背作为撞角,合身撞向那看似坚不可摧的落地窗。
轰、轰——哗啦! ! !
震耳欲聋的爆裂声炸响!钢化玻璃应声而碎,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瞬间爆裂成无数尖锐的钻石雨。月光毫无阻碍地倾泻而入,冰冷的空气如同无数把利刃瞬间灌满鼻腔和肺叶,失重感也猛地攫住了心脏。
耳边是尖锐到足以撕裂耳膜的呼啸风声,破碎的玻璃碎片如同冰雹般擦着身体飞射,割裂了衣服、划开了皮肤,留下火辣辣的痛感。失重带来的强烈眩晕和窒息感让眼前阵阵发黑,怀里之人的重量陡然变得无比清晰,带着他一起下坠的决绝感也沉重得让人窒息。
十八层楼的高度,瞬间变成了吞噬一切的深渊。心脏被狠狠攥紧,又猛地沉向无底洞,自由落体带来的极致恐惧和失重感,让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毫秒都清晰得如同刀刻。
“——”
下坠,疯狂的下坠。
我紧紧抱着阿乐,将他整个身体护在怀里,用自己作为缓冲。目光在急速下坠中死死锁定下方,一个巨大的、由钢架和半透明板材构成的雨棚,那是唯一的生机。
如若不是进入酒店前我率先找四村前辈要了建筑布局图,恐怕还不敢冒这险抱着人跳楼。
“抓稳了!”
风声灌满耳朵,盖过了一切。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每一次搏动都震得四肢百骸发麻,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浓烈。
砰——轰隆! ! !
骨头断裂般的剧痛从接触点瞬间炸开,蔓延全身。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眼前一黑,喉头涌上一股腥甜。期间我似乎又听到了南云的心音,但此刻已经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了。
求生的本能让我在撞击的瞬间用尽残存的力气和意志将身体猛地蜷缩,强行调整了落点,同时用后背和手臂承受了绝大部分冲击,拼命护住怀里的乐。
金属平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巨大的凹痕出现在坠落的位置。我们像两个破麻袋一样在平台上翻滚滑行,金属边缘刮擦着皮肤,留下长长的血痕,直到狠狠撞在平台边缘的水泥矮墙上才停下来。
剧痛席卷全身,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断裂般的疼痛。但至少暂时停住了下坠。
我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挣扎着想坐起来继续向下逃离,空调外机在身下发出金属疲劳的呻吟。怀里的阿乐没有出声,只有颤抖的身体证明他还活着。
大致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情况,很好,只是新增了一点擦伤,没有什么大碍,反倒是我现在狼狈得要命。
正当我准备抱着乐继续往下跳的时候,他却突兀地出声了。
“你对我太好了。”
嗯?
怀里之人颤颤地抬起头脸,红眸里已经含满了泪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你这份感情,这种无条件的爱——”
“啊,这些事放以后再谈,现在还是跑路最重要。”
直觉告诉我这个话题不可以继续下去,乐的反应有点像ptsd ,并且眼里带着几分我看不懂的情绪。再加上现在的情况也着实不适合谈心,麻树随时都会带着人追上来,当务之急我还是得先带着人逃出去,计划里金高会在酒店外面接应我,坂本那边有四村前辈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最终,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和漫天飞溅的碎片尘埃,我们重重地砸落在地面相对柔软的绿化带边缘。巨大的冲击力几乎让我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眼前阵阵发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
十八楼跳下竟然没死,感觉我都可以去拍动作电影了,说不定能一步成名冲击奥斯卡。
鲜血顺着额角流下,模糊了视线,脑子一片混沌茫然,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如果不是乐的呼喊声唤回我的神智,恐怕下一秒我便会直接栽倒在地上躺尸。
说到底在这个世界里我也不是什么超能力者,但凡能用现实魔法也不至于这么狼狈……哎,还是做魔女好,普通人实在是太难了。
“……铃木?”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抹蓝色倏地映入眼帘。
等等,莉昂为什么会在这里?
等彻底清醒过来后我便看到了站在她身边的有月,联想到乐出事,可以说是立马猜到了前因后果。
赤尾莉昂静静地站在原地,那双震惊的金瞳下潜藏着几分疯狂,就在刚才她亲眼目睹了铃木清宫从十八楼坠下、然后落了个遍体鳞伤。
差一点。
差一点就又死了。
“……莉昂?”
我因对面之人的举动愣住了。
两个周目下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哭,并且还是这种宣泄般的哭法。
然而还未等我出声安慰,她便扑上来将我抱了个满怀,同时小心地避开了身上的伤口。直至热源靠近时,我才发觉自己身上竟然已经冰凉到了一种骇人的程度。
“好不容易可以再见到你…差一点就又……”
我眨了眨眼,抬手回拥过去,脑海中那层迷雾被渐渐吹散开来,但关于这个话题我暂时并不想深入展开。
“先走吧,晚点再说。”
“……嗯。”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不仅是麻树,莉昂他们应该都获得了上周目的部分记忆,只是这个记忆获取的人选…难道是根据剧情的牵扯度来的?哎?
第115章
又躺尸了。
总感觉上次好像也是因为乐…呃,但这的确不是他的错,是这个阶段的我还太弱了,按照时间线来说两年后才是我的巅峰期,要不然我早就带着坂本他们打上门占领杀联去了。
内心挣扎了许久,我终于还是睁开了眼。
其实住院的这几天我一直都有意识,但之所以不愿醒过来就是怕看到同伴们担忧的样子,尤其是莉昂,她在我床边哭了好几回了。换做是坂本和南云这样,我可能扭头就开始笑话他俩内心太脆弱,但唯独莉昂,我一点也不想看到她的眼泪,以至于愧疚到根本不敢面对她。
张扬的笑容才是最适合她的。我想。
“铃木?”
等等,这声音怎么是……
颤了颤睫,眼前逐渐清明起来。没想到现在守在我床边的竟然是牛头,他身后还站着乐,看起来就像是带着孩子来认错的家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