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翻几页, 宵阳就故意阴阳段屹:“有些人非要把照片带走处理, 也不知道后没后悔。”
简随安抬起头, 扫了段屹一眼,没吭声。
这些照片里只剩下了他或者段屹和其他人的合照,但凡他们一起出现的照片和简随安单人的照片全都没了。
“后悔什么?”段屹淡淡道, “我又没扔。”
“呵呵, 我就知道。”沈青挤出个假笑,又戳戳宵阳,“你看,我说的对吧, 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简随安轻轻笑了一声,问段屹:“我怎么没看到?”
“在书房, 有空你自己去看。”
同居快一周, 简随安只摆东西的时候进去过, 什么都没看就出来了。
告别众人,段屹和简随安溜达着回家。
怕他不舒服, 没走两步段屹就停下来, 走到简随安面前, 半蹲着:“上来。”
背被简随安拍拍, 手也被牵住,十指紧扣:“不用,我能走, 要是不舒服我会告诉你的,别担心。”
段屹于是没再多问。
“明天去你家吃饭,真的不用准备什么吗?”简随安又问道。
之前他就提过几次,段屹说不用,但事到临头简随安还是有点紧张,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不用,你去就可以了,他们只是想见见你而已。”
“那…他们对我们结婚这件事是什么反应啊?”简随安继续问道,“支持吗?反对吗?喜欢我吗?”
“喜欢,他们很喜欢你。”段屹捏捏简随安的脸,“反应大概就是…总算松了口气?”
“啊?为什么?”
“因为我总算是把你拐回家了,他们还以为我会单身一辈子。”
如果不是简随安回来,段屹是真的做好了独身主义的打算,想也没想过找另外一个人共度余生。
听到这句话,简随安乐呵呵地笑,笑着笑着又想到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耳骨钉。
晚上回去洗澡,为了避免又激起火来,段屹让简随安先去。
他在里面待了半天才出来,段屹进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洗手台上的几个取下来的耳骨钉,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七个。
段屹衣服都没脱,推开门问简随安:“怎么把耳钉摘了?”
简随安的耳骨钉是最基础的那种银质耳钉,没什么装饰,也没钻,除了演出的时候都是一样的款式换着戴,现在换的那副还挂在那,耳朵上那副也摘了下来。
没等到简随安回答,段屹就走出去,把缩进被子里的简随安捞出来,看他的耳朵。
七个耳骨钉全摘了,就只剩下耳垂上的,耳廓还有点泛红。
这个时候摘,很难不让段屹觉得他是在担心明天见家长的事,于是正色道:“他们不会在意这个的。”
简随安压根没睡,躺着看向段屹,摇头,轻轻眨了眨眼睛,说道:“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我现在不需要那些痛苦了。”
段屹的呼吸微顿。
怀里的人双眸亮得出奇,看不出任何曾经布满阴云的样子,段屹不需要再问了。
“耳骨钉摘掉,不酷了怎么办?”段屹屈指轻轻蹭他的耳廓,弄得简随安心痒痒。
“酷不酷又不是光从外表体现的,不影响我的态度。”简随安说道。
段屹低下头,在他那些耳洞的位置亲了亲,就像是轻抚过他这些年的眼泪与痛苦。
一觉睡到大天亮,难得简随安睁眼的时候段屹还在他边上躺着。
简随安整个人都在他的怀里,只能仰起头看他的睡颜。
说紧张,简随安也没有那么紧张。
他虽然不擅长和长辈相处,但从小到大,无论是长辈还是老师,没有不喜欢他的。
只是在段屹父母面前,简随安想表现得更好一些。
于是他抱了一会儿,抱够了就轻手轻脚地下床,猫进卫生间,关上门,仔仔细细地把自己收拾了一遍。
正洗脸的时候,腰上忽然缠上一只大手。
简随安不太喜欢肢体接触,所以身上哪哪都敏感,光是搂腰就让他闷哼一声,连脸上的水都没来得及擦,先直起身子。
水珠顺着下巴滴落在锁骨上,段屹抽过毛巾替他擦干净,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怎么不多睡会儿?”段屹问。
“自然醒的。”简随安说道。
“紧张啊?”
简随安摇头,甩了甩洗脸时沾湿的头发,深深吐出一口气:“不紧张。”
等到车开到段屹他家楼下,简随安频频看了好几次手表,段屹头也没偏,就问:“又高心率提醒了?”
“你怎么知道?”简随安一愣,又紧接着说:“我真的不紧张。”
他之前没正式和段父见过面,听说他是某研究所的副所长,对待学术格外严肃,不知道生活上如何。
刚停好车,简随安就先看到了下来接他们的段母,下意识喊道:“阿姨好。”
段母一愣,随即失笑,“你这孩子,还喊阿姨啊?”
简随安这才反应过来,脸唰地红了,段屹赶在他话前说:“您没给改口费,怎么改口?”
“懒得跟你贫。”段母白段屹一眼,十分亲近地拉过简随安的手,认真地打量他一阵,又摸摸简随安的脸:“比我上次见你的时候气色好多了。”
“这段时间吃得好睡得也好。”简随安笑笑,又清清嗓子,喊道:“妈。”
“哎哟,”这一声喊得段母心都化了,眼神立马变得更加柔和,恨不得当场啵简随安一口,“我的原计划也是生个你这样的。”
段屹拎着两大包菜站在一旁,无奈看天,忍不住吐槽:“到底谁是亲生的?”
“行了,快上去吧帮把手吧,你爸做饭呢。”
“行,我走。”段屹走之前还摸了把简随安的后脑勺,又对段母说:“他脸皮薄,您别逗他了。”
段母拉着简随安,跟着段屹一起坐上电梯。
简随安几乎不会和长辈这么亲近,上一次有人拉着他的手说话的还是他早就已经去世的奶奶,简随安吸了吸鼻子,心里又暖又有些酸涩。
进了家里,传说中正经且严肃的段父从厨房出来,身上穿着和本人长相不太符合的花围裙,径自朝简随安走过来。
“爸。”
有了刚刚的前车之鉴,简随安这下反应过来了,没想到段父的脚步猛地一顿,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应了声:“哎,坐下吃水果。”
段母给段父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明白,转头进房间,没过一会儿就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很厚的红包,递给简随安:“来,我们的一点心意。”
简随安并没多推拒,乖乖接过来,“谢谢爸妈。”
“听段屹说你马上去读博?”段父继续问。
“对,已经进组了。”
“不错不错,毕业之后什么打算?和这小子一样进高校吗?”
简随安摇了摇头,“我目前的计划是进研究所。”
一听研究所,段父就来了劲。
段母无奈,催促段屹进厨房准备食材。后者临走前对段父说:“爸,你别搞得跟开会似的。”
段父一推眼镜,“我很严肃吗?”
段屹点头。
“没事,随安,我就是随便跟你聊聊,我这人长得比较严肃,你别紧张啊。”
段屹进厨房后三下五除二准备好了东西,说着就要出去,段母忍不住吐槽:“看你宝贝那样,你爸还能把他吃了?”
“您别管了。”段屹说道。
推门出去,段父正在给简随安看他们家的相册。
见段屹出来,段父起身:“我去厨房干活,你自己慢慢看啊。”
段屹走到简随安身边坐下,顺势一搂。
但简随安没像以前那样顺势倒在他身上,而是触电般立马弹开,故作镇定地清清嗓子:“你小时候就这么喜欢冷脸啊?”
“躲我干嘛?”段屹又坐近了些,扫了眼他正在看的照片,大概是两三岁的时候,每一张都是同样的冷脸。
从小就冷得像冰块,和简随安拍下来的那些照片判若两人。
“低调点低调点,别太放肆了。”
段屹被这话逗笑了,“我在我自己家,抱我自己的老婆,不犯法吧?”
这称呼让简随安的脸瞬间红成大闸蟹,慌忙就要去捂段屹的嘴,“别瞎叫!”
“好好好,不逗你了,接着看。”
简随安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继续翻。
段屹的照片不太多,能看出来他是那种怎么努力也不会笑的拍照风格,就连初高中和朋友们在一起的照片也不怎么笑。
再往后翻,简随安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