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潇的呼吸骤然一滞。
beta的唇色很淡, 却因为说话时微微抿起的动作而泛着湿润的光。但若被反复碾磨吮口…
“老师...…”
他的声音低哑得不像话, 眼底翻涌着晦暗的欲念, 却还是克制着往座椅后仰了仰, 试图拉开距离。
可宋景邻偏偏在这时倾身,戒尺轻轻抵在他胸口, 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他的耳畔——
“嗯?”beta的声音带着笑意,“怎么不回答?”
下一秒, 办公椅狠狠摩擦过地面, 发出刺耳的声响,皮质扶手撞上实木桌沿,震翻了钢笔架。沈一潇的掌心垫在宋景邻后脑与桌面之间, 却仍抵不住那声闷响。
“嗯,文件......要掉到地上了。”
宋景邻偏过头,颤抖的睫毛下,余光瞥见散落的白纸黑字的文件正被空调风掀起一角,纸页簌簌作响。
“待会,我来收拾……”
alpha的声音由近及远,并且逐渐急促。褪下的白色衬衫像一片月光在桌面上铺展开来。
空调嗡嗡作响,却驱不散信息素撩起的湿热水汽。宋景邻的膝盖撞到了键盘,休眠中的电脑屏幕突然亮起,蓝光映出alpha绷紧的下颌线那里正悬着一滴汗,将落未落地挂在他突起的喉结上方。
落地窗外,城市灯火在暴雨中晕成斑斓的色块。他又被alpha托着腰抱上办公桌,这次合同印章哗啦啦扫落在地。
晚上七点,一楼的儿童房里亮着暖黄的夜灯。李阿姨轻轻摇晃着摇篮里的宋一栩,嘴里哼着走调的摇篮曲。
小beta手里攥着毛绒兔耳朵,眼皮已经耷拉成月牙,却还在倔强地咕哝着“爸爸”,白皙柔软的脸蛋上还沾着米糊的痕迹。
二楼的主卧里,宋景邻披着丝质开襟睡衣,后腰陷在沈一潇的臂弯里。alpha的指尖正卷着他半干的发尾玩,沐浴露的茉莉花香与浓烈的酒味缱绻交融,在加湿器氤氲的水雾里浮动。
alpha的胸膛还带着未褪的热意,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将他瓷白的脸颊熨出几分薄红。
“这次去m国,我可能十天半个月都回不来。”宋景邻垂下眼帘,声音微哑:“你要照顾好小栩,也要照顾好自己。”
沈一潇的手臂紧了紧,alpha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温暖而踏实。
“我会的,”沈一潇的声音低沉了许多,“而且从明天开始,我每天都会跟你视频通话。”
宋景邻眉尖微蹙,“唉,小栩她怎么办呢,上次我不过是出差三日,等我回来时她嗓子都哭哑了。而这一次更久呢。”
“我会给她读你录的睡前故事;每天用你送的拍立得记录她的三餐,让李阿姨...…”alpha的唇贴上他轻颤的眼睫,“...…让你在视频里亲眼看着,她有没有好好吃饭。总之,我会照顾好小栩,让她乖乖地等你回来。”
“我也会尽快处理那边的事情,然后尽快回来的。”宋景邻窝在alpha怀里,任凭alpha细口自己泛红的颈侧:“小霜哥帮我调查出了很多东西,情况对我是有利的。”
两年前,他利用蓝山度假村这个幌子帮助傅云琮成功转移了傅家大部分资产,基本上只剩下几个空壳公司留给傅景琛和傅景珏争斗……
现在,傅景珏这个已经被榨干价值的私生子被傅云琮终身禁锢在疗养院,而傅景琛这个和傅云琮毫无血缘关系,又一个婚内出轨的私生子,正在带着自己的舅舅,一些股东,合伙人……企图通过董事会罢免傅云琮这个财团的董事长。
殊不知,傅云琮早就釜底抽薪,把大部分资产打包进蓝山度假村慈善组织,然后成功转移到宋景邻名下,就算他的董事长职务被罢免了,傅景琛一伙人也只能得到那几个空壳公司。
等宋景邻这个真正地财产继承人回到m国,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顺利拿到家产对我而言不是一件难事,”宋景邻疑惑不解:“只是我没想到父亲他愿意把家产留给我,我以为他对我没什么感情呢。”
在他过去的二十多年时间里,傅云琮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名字,一个代表父亲身份的符号。傅云琮从未以父亲的身份参与他的生活中,他人生中重要的每场考试,他第一次恋爱,结婚,他怀孕顺利生下小栩,他跟沈一潇的第二次婚姻……傅云琮都从不关心,也从不过问。
但他却愿意把将近六十亿m金的庞大资产,包括一些价值难以估计的动产和数量惊人的不动产,一些大型企业的股份股权在内,全部留给宋景邻,而不是傅景珏。
“我觉得……”沈一潇低头注视着宋景邻的眼眸,道:“他对你是有感情的,只不过这份感情可能很特殊,他难以表达,也不好表达而已。”
闻言,宋景邻垂下眼帘,低声:
“或许吧。”
翌日上午十点,晨光透过航站楼的玻璃幕墙洒落一地碎金。
沈一潇单手抱着两岁的宋一栩,小beta穿着粉蓝色的蓬蓬裙,怀里紧紧搂着粉色的兔子玩偶。他的另一只手稳稳托着宋景邻的后颈,在人来人往的安检口前,交换了一个克制的,不舍的轻吻。
“爸爸...…”小栩突然伸出小手,抓住宋景邻的领带不放,葡萄似的眼睛里蓄满泪水。
宋景邻温柔地擦过女儿湿润的眼角,道:“等动画片播到49集,爸爸就回来了。小栩每天乖乖地待在电视机前等爸爸回来好不好?”
“好。”
宋一栩点头,然后松手放开了领带。
“真乖。”
宋景邻轻轻戳了一下小beta软嫩的脸,然后转身向着飞机走去。
再次落地m国,再次回到蓝山度假村,再次见到傅云琮,傅云琮好像在短短两年内苍老了许多。
从前的他整日西装革履地忙忙碌碌,又习惯斜眼看人,傲慢十足却又气度不凡,现在的他换上一身休闲服,手里拿着一根钓鱼竿,坐在小河边,倒是跟其他退休的老年alpha没什么不同。
看见宋景邻走到他面前,他用手指了下旁边的黑色折叠椅:“坐吧。”
宋景邻依言坐下,然后开口打破了沉默:
“父亲。这个度假村……”
傅云琮冷硬地打断他:“这个度假村现在是我的,那六十亿(m金)家产才是你的。你不要贪心。”
“我没有,”宋景邻一时词穷,脸微微涨红:“我是想说,我打算把度假村里一些陈旧的设施修缮一下。”
“好,那你快去修吧。”
傅云琮手里拿着钓鱼竿,凝视着不远处平静的水面。
“您还有别的需求吗?”宋景邻眸光一闪,“如果没有,那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傅云琮直接不按套路出牌:“我还有一个打算,我想把宋鹭的墓迁到这里,迁到我养老的别墅的院子里。你会介意吗?”
“介意。”宋景邻不情愿地拒绝了:“爸爸的遗嘱上说了,他只想埋在靠近海的地方。你如果想他,可以坐飞机去a市的海滨墓园看他。”
“也行,”傅云琮居然答应了:“还是我飞去z国见他更合适些。对了,他死之前,有没有跟你说什么跟我有关的话?”
宋景邻不愿意再回想一遍宋鹭慢慢死亡的过程,只是不假思索地回答傅云琮:“他叫我不要怨恨你,也不要我对你抱有任何期待。”
“因为我自私薄情,因为我当初背弃承诺抛弃你们父子跟别人结婚吗,”傅云琮扬起一个微笑,浑浊的双目是冰冷的笑意:“他说的没错,但是再来一次,三十岁的我还会做同样的选择。”
再来一次,六十岁的他也是毫无悔意。
“我宁愿辜负他,也不愿意看到贫穷困顿,伤痕累累,无法饱腹,朝不保夕的生活蹉跎他的身体健康,消磨他的意志梦想,”傅云琮侧过脸,浑浊的眼睛直视着宋景邻:“如果我不去争,如果我争不赢,我的下场会比傅景琛,傅景珏凄惨百倍,我会像其他失败的兄弟叔姑一样失去一切,流浪街头,或者在某一天意外死去。”
宋景邻能理解傅云琮说的,并能理解为什么只能有一个赢家,只有一个人能胜任傅家继承人的位置。
谁会希望看到完整的,完美的六十亿被分成六个十亿或者十个六亿呢?谁会希望一个庞大的集团公司被分成几个中小型企业呢?
“我知道了,”宋景邻冷静地迎上傅云琮锐利的目光,“但是,您为什么会选我呢?”
就算傅景琛跟傅云琮没有血缘关系,傅景珏是傅云琮被算计才会岀生的私生子,可是他也不姓傅,也不比傅景琛,傅景珏聪明多少。
傅云琮微怔地盯着他,然后回答他:
“你是长子,最像我,是我唯一期待过出生的孩子。”
这一刻,所有的疑问都得到了解答,宋景邻转过脸,望向不远处平静的水面,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