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那只可怜的阿拉斯加水土不服,大夏天的中暑死了。哥哥伤心透顶,连从前对那人的几分好脸色都彻底消失了。
程廷峥哄了很久没得到反应,把宋矜郁按在树干上强吻,他见状扔掉了手中的篮球,冲过去一拳把那人的眼镜打掉下来。
他知道程廷峥和哥哥的过往,知道他对于哥哥意义特殊,虽然哥哥一开始不喜欢这人,但经过一些事和这么多年的追求,宋矜郁不是没心软过。自己和程廷峥相比,哥哥还未必更讨厌哪个呢。
但那次哥哥摸了摸他的脑袋,对他说了“谢谢。”
他也在公寓附近看到过程凛洲——他们姓程的就是这样,一个比一个阴魂不散。
程凛洲没有骚扰他的哥哥,反倒是告诉他,程廷峥暂时没空来烦宋矜郁了,他给他找了点“事情”做,接下去几个月他都会很忙。
呵。
他可不觉得这家伙是什么好人,他清楚得很,这个姓程的也想亲他哥哥的嘴!而且和自己一样,从小就在想了!
但他们多少是有点同病相怜的。一个觊觎自己的亲哥,一个觊觎的是亲嫂子。
宋嘉皓盘腿坐在地上,恨恨地想,怎么他就输了呢,怎么就能让那个家伙得逞了呢!比龌龊他俩也不相上下啊!
保姆车内安静了很久。
一股脑地把这些日子憋着的话全吐了出来,宋嘉皓起初觉得畅快,渐渐的在这片寂静之中转为了不安和恐慌。
“哥哥……”他又扯了扯宋矜郁的衣服。
“哥你不会因为我说了实话就不要我了吧?”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是你从小教导我要诚实,不能对亲近的人撒谎的,哥哥……”
宋矜郁叹了一口气,垂眼盯着他,语气听不出来是喜是怒:
“你还知道我是你哥。”
一句话如兜头的冷水泼了下来,宋嘉皓打了个哆嗦,心想这台词和他看的小说里一样,但他的哥哥是天下最好最心软的哥哥。
他发挥死皮赖脸的本领,抱住宋矜郁的膝盖埋进去:“我也不想这样,我也很痛苦,我也努力过放弃!但感情这东西是控制不住的,你我都是搞艺术的应该懂啊,人不变态怎么搞得出来艺术!”
假的。爱上哥哥的那一秒就决定要爱他一辈子了。
宋矜郁被他的狡辩气得想笑,伸手拍了一巴掌膝盖上乱拱的脑袋:“胡说八道什么。”他沉了沉语气,“我的意思是……我永远是你哥哥,不会不要你的。”
宋嘉皓一顿,身体僵住了,缓慢抬头望向坐在位置上的人。纤长的眼睫掩去了那双眸中的情绪,流露出来的一星半点,是让他受宠若惊的温柔和包容。
他知道宋矜郁这话是许诺也是告诫。
自己只能永远做他的弟弟。
宋嘉皓心脏像被搅打成了酸涩的浆糊,没再说什么,低头亲了亲他的膝盖。
……就这样吧。这样也好。
宋矜郁轻轻抚摸弟弟的发顶。
他想起那日和宋成章的对话。对方恳求他远离宋嘉皓,他沉思了许久还是拒绝了。
他怪过宋嘉皓,恨过宋嘉皓,知道宋嘉皓对于养父养母的意义,甚至想过要利用他报复养父母对自己的冷漠。
但他舍不得。
他很感谢养父母给他生了个弟弟,他很爱他,早已超过那二人本身。
……
餐厅的包厢里,程凛洲看了眼腕表时间,正要给夫人打电话,门被推开了。
宋矜郁走在前面对他笑了笑,身后跟了一个相当碍眼的家伙,抄着口袋,拉着脸,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往他这边瞄。
夫人扯了一下这家伙的袖子,使眼色。
宋嘉皓眼神总算飘了过来,嘴里发出一些不服气的气音,含混着极端不情愿地喊了他一声:“……姐夫。”
紧皱的眉舒展开了,程凛洲唇角一勾,颇为大度地抬了抬下巴:“坐吧,想吃什么随便点。”然后对着朝他走过来的夫人比口型:“姐姐。”
自言自语:“我是姐夫。”
宋嘉皓当然看到了,重重拉开对面的椅子咬牙切齿地坐下。
宋矜郁心情不错,任由程凛洲凑过来亲了他一口,指着菜单说要吃这个要吃那个,把另外二人的菜一并都点了。
饭桌上聊了一会儿这次旅游的趣事,程凛洲忽然漫不经心地问他:“你知道小舅子之前见到我说了什么吗?”
“谁是你小舅子?!”宋嘉皓要吐了,随后怒道,“要不要脸啊找我哥告状,你算什么男人!”
“我算不算男人夫人最清楚。”程凛洲压根不看他,放下餐具搭上宋矜郁的椅背,幽幽垂眼,“他说我是你的atm提款机,你背着我找小三,和别人花前月下,用我的钱养了一堆舔狗备胎。”
这个小三就是那家伙自己。呵呵。
宋矜郁抬眸瞧了瞧故意找茬的人,又扫了眼对面心虚的宋嘉皓,切下盘子里的鱼肉喂到了程凛洲唇边,嗓音放软:
“外面那些都是玩玩的嘛,我只对你真心。宝贝原谅我好不好?”
程凛洲:“……”
宋嘉皓:“……”
两个人都闭嘴吃饭了。
差不多吃完,宋矜郁去了一趟洗手间。
宋嘉皓总算找到了机会,餐具一撂对着程凛洲挑衅道:“听说你恢复记忆了,那你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程凛洲波澜不惊,“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他和宋嘉皓同龄,目光从小就汇聚在同一个人身上,对他的心思怎么可能不清楚。
他更清楚爱一个人那么久,贯彻了整个青春少年时期,绝不可能说放弃就放弃。但无所谓,痴心妄想爱慕夫人的人就不少,多一个废物弟弟没差。
宋嘉皓却不是想说这个,他的喜欢和程凛洲无关,不需要他同意。他沉了沉嗓音:“你应该知道,你哥的事情之后,他和你在一起用了多大的勇气。”
程凛洲眸光微滞。
“不要再让他伤心了。”宋嘉皓紧紧盯着他,“否则我一定让你死得很难看。”
目光和对方撞上,程凛洲皱了皱眉想追问,宋矜郁推门回来了。
“没吵架吧小乖们。”他扫了眼两人,笑眯眯地问。
“没有啊哥哥!我很听话的。”宋嘉皓龇着大牙,一副等待被摸头的狗样。
宋矜郁如他所愿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走过来打量两眼程凛洲,俯身用唇角蹭了下对方高挺的眉骨:“工作顺利,早点下班。”
唔。
老公心情好像又不好了,晚上回家再慢慢哄吧。
……
现在宋矜郁通常会等程凛洲回来再洗头,省得自己吹头涂精油。
比如今天,他就面对面跨坐在了程凛洲腿上,趴在对方肩膀上玩手机,心安理得地让对方打理他又厚又长的头发。
二人的体型差让这样的拥抱完全契合,程凛洲手指顺着他的发,时不时亲亲他的脖子,或是抬腿掂夫人的软臀。
吹得差不多了,程凛洲放下吹风机,斟酌着开口:“姐姐。”
“嗯?”宋矜郁在床上跪坐起来,双手搭在对方的肩上,垂眼望他。
你……爱过我哥吗。
程凛洲很想问。
爱过的话,现在心里还会不会有那个人?都说死去的白月光无法战胜,夫人也是如此么。
还有宋嘉皓那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和他结婚需要很大的勇气?是他做的不够好,还是……他做了很过分的事,让夫人吓到了?
程凛洲的话没能问出口,他一抬眼瞧见宋矜郁长发蓬松凌乱着,雪白的巴掌小脸俏生生地低头对自己笑,没忍住先捏着下颌亲了好几下,指腹来回摩挲:
“夫人真漂亮,越来越漂亮了。”
宋矜郁莞尔。
他喜欢听程凛洲夸他,喜欢看对方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的模样。
锋利的眼眸眯了眯,程凛洲接着又道:“你和那小子长得一点都不像。”
指腹卡着他的下颌,程凛洲左转右转,仔细打量,似在估量是否和宋成章祝雪相像。
宋矜郁略微有些紧张——这个秘密告诉对方或许也不会有什么,但藏了这么多年了,他还没做好准备坦白公开。
于是扯了扯自己的衣领转移注意:“今天要吃吗?”
鼻息间传来沐浴露的清甜,程凛洲垂眼一扫那白雪红梅的景象,双手向后一撑,姿态懒散:“夫人喂我。”
宋矜郁在床上膝行了两步,温热的软汝贴到了对方的脸,程凛洲却又慢悠悠地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