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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明日坦途 > 第50章
  第42章 完结
  早上最先苏醒的是嗅觉,丝丝缕缕的面条香气弥漫进了卧室空间,江宁川睁眼,大脑尚且混沌,身体已经先行一步离开了卧室。
  走出门便看见小满坐在餐桌边吃早餐,章途从厨房出来,看了他一眼:“醒了?水煮蛋也快好了,洗漱完过来吃。”
  江宁川眨眨眼,有些呆:“哦。”
  这样的场景像做梦一样,直到坐下他还有些恍惚。咬破溏心蛋,流质的蛋黄金灿灿地染在了面条上,江宁川心想,自己是不是该狠狠掐大腿一把,如果痛就是真的,不痛就是假的。
  仔细思考过后他还是决定放弃。
  万一不痛该怎么办,意识到这是梦,人就会醒来,紧接着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太有落差……等等,昨天晚上,章途好像是留在这里来着?
  “医院跟幼儿园顺路,等会儿我送小满去上学,我会去跟老师说,这段时间大家还是注意一点。”章途看他一大早就这么魂不守舍的样子,给小满剥了鸡蛋后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大清早就发呆,还没睡醒?”
  “醒了,”江宁川动了几筷子面,终于意识到自己没在做梦。他没对章途的安排表示异议,另起话头:“你昨晚睡得还好吗?”
  “还好,就是枕头有点硬。”
  好日常的对话,简直像是……像是一家三口。
  江宁川被自己脑子里的幻想吓一跳,心虚地瞄了眼对方,怕被看出自己此刻在想些什么,却又忍不住偷偷向往这恐怕永远也不能实现的白日梦。
  吃过早饭,章途把碗筷收拾到了厨房,江宁川默默跟在他身后。
  “你记得洗碗。”章途转过身指了指水池里的碗筷,江宁川点点头表示答应,一声不吭地忽然抱将上来。
  说是抱住更不如说是在投怀送抱,章途愣了片刻,倒也没推开对方:“怎么了?”
  安抚的语气,他想,江宁川可能是对昨晚小满的事心有余悸。
  章途身上的气息总是很令人安心,江宁川抱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心中那股不安躁动渐渐平息,但他并没有从怀抱中抽离出来想法,依旧抱着,闷声道:“我不要你做承诺……”
  章途没听清,侧着耳朵问:“你说什么?”
  “我不要你做承诺,我只想能在你身边。”江宁川终于直起身子,与章途对视,瞳孔深处倒映着眼前人。内心的重负终于卸下,眼神中不再沉着难言的苦衷,他只是单纯地看向心上人,一如多年前的初见。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能看见我就行。你对我一直都、一直都很好,我也想对你好,我会努力配、配得上……”
  被拒绝了这么多次,依然要撞这个南墙,倔得章途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好了,如果你一定想试试,那就试试吧。”
  江宁川接下里的话卡在喉咙里,一瞬不瞬地看着章途:“你答应了?”
  “我答应了,”章途云淡风轻,好像这只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并没有为此思考一整晚,“小满还在外面等着,我先走了。”
  巨大的幸福骤然到来,江宁川被砸得晕晕乎乎,倒霉的事情遇多了,遇到满心喜悦的事都有些无所适从。他坚信这是眷顾,眷顾他的不是神仙上帝,眷顾他的人始终都是章途。
  章途想了一夜,天蒙蒙亮时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答案。
  祖父母去世的时候他还很小,小时候父母给他进行过死亡教育,那时懵懵懂懂尚不明了,后来渐渐长大,母亲卧病在床的那段时间里常对他说,大家来来去去相逢又分别,最终人生的道路是要自己一个人走到头,父母朋友都只能陪你走过其中的一段。
  但是在如此漫长又不知终点在何方的旅途中,有人不屈不挠地想与你同行,该怎么办?
  母亲的骨灰和父亲的葬在了一起,章途在晚上偷偷去给父母烧纸,墓园里一点灯光都没有,周围只听见乌鸦嘶哑的叫唤。那时候就想,天若有灵,父母躺在这里还能做伴,可人世孤苦,要是有人能陪着自己就好了。
  并不是没人管他,他尚未成年,父母单位的叔叔阿姨总会照拂一二,平日里也有一些说得过去的朋友,但一到晚上,世界里就只剩他一个人,也有人提出过陪他一块儿,他客气谢绝,此事便不了了之,到头来还是只有他一个。
  师友们都说他独立太过,有时显得疏离,走了二十来年,最后他发现自己仍是十来岁时在父母坟墓前烧纸的孩子,需要一个不管他拒绝多少次,仍坚持陪着他的人。
  等章途从厨房出来,小满已经穿好鞋子背上了小书包,两人出门。出门前小满没忘跟爸爸说再见,章途迫于江宁川那双眼睛里的期待,也挤出来一句“再见”。
  按部就班度过了一个白天的工作时间,他下了班换好衣服走出科室,门口的人守株待兔,适时开口:“我、我来给他们送东西,刚好过来看看。”恰到好处的理由,看来是早有准备。
  章途想起早上那句“再见”,原来不是什么礼貌用语,真就是再见一面的意思。来都来了,他便饶有兴致地想听听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怕他们还留在这边,就先接了小满送到王晓声那儿去了,他说可以帮忙照顾。谢谢你昨天帮忙,今天、今天晚上我能去你家吗?我做饭。”
  特别笨拙的借口,直白地暴露了目的。
  章途就很想逗逗对方:“可能不太方便。”
  为什么不方便?家里还有别人?上次那个桑什么的又来了?今天早上他明明答应自己愿意试一试的。江宁川委屈,不知道章途为什么朝令夕改,但仍然很好说话:“好吧,今天不、不方便就算了。”
  还悄悄加了一个限定符。
  江宁川那点心思全被章途看在眼里,欺负对方像欺负小狗似的,明明委屈得哼哼了还是会来和你蹭蹭贴贴。升起了一点愧疚心,他装作思索了一会儿:“其实也不算特别不方便,昨晚没回家,狗粮倒是够了,但是不知道饼干会不会在家里搞破坏。你去了别嫌弃。”
  怎么会嫌弃,高兴还来不及。
  上一次去章途家,是因为章途中了药,当时一切都发生得仓促,对方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是谁。今天、今天晚上总不能再对着自己喊别人的名字了吧?
  成年人之间的留宿是一种暧昧的暗示,就算是收拾好了客房,只要怀抱着某种目的,也有一万种理由进入到主人的卧室。
  章途默许了江宁川的蹩脚理由,一进卧室,对方就缠将上来索吻,唇齿之间攻城略地,似乎真的很想把自己吃掉。章途咬了一下江宁川的舌尖,他才恋恋不舍地退出去,两人共享着呼吸,吻得眼睛都变得湿漉漉的。
  “还以为你真要把我吃了,”章途轻笑,“着什么急?”
  夜晚这么长。
  准备工作已经做过,江宁川很急切地想要换取两人的亲密无间,可章途不急,还在那儿不紧不慢地撩火,察觉到快要烧起一片旺盛火焰了,就若无其事地把手移到别的地方去。
  虽然有些难受,但因为摆弄自己的人是章途,江宁川便一点反抗的心思都没有,乖乖由着对方上下其手,熬得狠了也只会红着眼眶嘴上告饶。
  被欺负了也这么乖。
  章途勾起一抹笑,奖励似地亲了亲江宁川的唇角,对方身体一颤,眼里闪过一丝茫然,再一看床单,有些傻眼。
  章途:“……”
  江宁川的脸红得快要滴血,但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
  没有办法,他就是太喜欢章途亲他了。
  章途倒也不介意,反正床单总是要洗的,早点脏和晚点脏没什么区别。
  他去摸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放着医院派发的计生用具,这些东西发了一轮发不出去了,就全派给他们年轻医生,管你是不是单身,有没有对象,每个月总是会被塞上几盒。
  江宁川眼睁睁看着对方从抽屉里拿出一盒没拆封的避孕套,双眼无措地睁大,情绪激动起来,下意识地抗拒:“我、我不要这个,你别戴。我真的没和人睡过,我不脏……”
  “我知道呀,我知道。”章途揩去他流下来的眼泪,“我是怕东西留在里面不好清理,你记不记得你以前发过烧?”
  江宁川咬着唇,想起了什么,酸溜溜地问,“你跟别人也戴吗?”虽然说他不在意章途有没有跟别人发生过关系,但他总希望自己能特别一点,要是章途和别人戴,他不愿意在对方眼里和旁人一样,要是和别人不戴,为什么独独嫌弃他?
  章途茫然地眨了眨眼,不懂江宁川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疑问:“没戴过……不是,我跟别人?我也没跟别人睡过啊。你听谁说的?”
  他一向洁身自好,应该没人会闲到去说他的闲话吧?
  章途对那一天晚上没有记忆,不知道谣言的源头正是自己,江宁川虽然记得清楚,但并不打算把那天的事情说出来。
  不记得也好,这样抹去了别的东西,章途永远都只会记得自己。江宁川摇了摇头,抿嘴道:“没听人说,我就是……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