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偏偏，他没有点明。
那就让他来点明。
因为林怀竹一向讨厌绕来绕去的东西，所以他做数学题时一定只会用最直接的破题公式。
盛明光没有想到林怀竹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当场愣在原地。
三年，八百多天……自己的龌龊心思终于被林怀竹发现了，怎么办？
是直接承认，还是……
骗他？
可是，盛明光从来不会骗林怀竹。
他感觉到了林怀竹的视线，对着林怀竹这双眼睛，他无法伪装，只能认输。
不如坦荡地承认，哪怕不够体面。
顷刻之间盛明光做好了决定，他闭上了眼，喉结狠狠一滚。
心跳已经开始失控，盛明光的声音变得沙哑。
“是你。”
他的手不自主地按住林怀竹的手腕，林怀竹只能无力地靠倒在沙发上，那只伶仃细弱又白皙的手腕在盛明光的大手下毫无招架之力，被按住之后，只能可怜地挣扎几下。
“所以……”
盛明光并不打算就此认输。他知道林怀竹心软，所以哪怕是到现在，他也坏心地把自己伪装成了最可怜的模样，“我喜欢你。林怀竹。”
很喜欢。
从一开始就很喜欢。
所以会偷偷在意，在意到会用幼稚的方式吸引林怀竹的注意，说出了那句“我讨厌你”。
所以会未经允许拿了照片，并把它妥帖存放，只是为了能时时刻刻看到自己肖想已久的那张面容。
所以……
盛明光知道自己不堪、狡猾、内心阴暗，哪怕是现在，在袒露自己心声的时候，也惯会用上自己装可怜的手段，来引起林怀竹的恻隐之心，企图为自己加一些砝码。
林怀竹的手被盛明光紧紧握着，他被笼罩在盛明光*的怀中，被隔绝一切光线。
虽然话是自己问的，但是林怀竹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慌了神，一时间哑了口。
似是害怕林怀竹的回答，盛明光又赶忙补上了一句：“对不起……但是，能、能让我只是追求你吗……只是追求。”
“不干别的。”
不同意吗……
盛明光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霾，以及一丝落寞。
不同意……
也是正常的。
盛明光清晰地感受着自己内心深处的阴暗面不断膨胀，与他的理智展开厮杀和拉扯，但是最终爱意战胜一切。
他微微地松开了按住林怀竹手腕的手。
然而。
就在盛明光和他的手腕断开接触的同一秒，盛明光感受到了一道细小的触感，虽然微弱，但却像是电流一般打进了他的筋脉和骨骼，让他一瞬间变得兴奋且战栗，像头瞄准了猎物的豹。
他猛地垂眸，看着眼前咫尺的林怀竹。
林怀竹垂着头，耳朵有些红。
他正在努力地忽视掉自己心跳如鼓的胸腔。
但是声音里的细微颤抖却无法忽视。
“我、我……”
话语比一切更快。直接越过一切理智和思考。
“我又没有说拒绝。”林怀竹轻颤的指尖碰上他的，说。
第45章
盛明光像是被突然天降的惊喜砸晕了脑袋,脑子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林怀竹刚才到底答应了他什么。
片刻之后,盛明光主动退开。
他看似冷静,余光扫到桌上的苹果。
“我去削苹果……吃吗？”
林怀竹像熟透的小鹌鹑,没有抬眼看盛明光,只微微点了点头。
盛明光看似是进了厨房,实则是逃。
万一待会林怀竹反悔了怎么办？
他才不会留在原地,他不会给林怀竹一点后悔的机会。
答应了就是答应了，盛明光带着林怀竹的承诺逃去了厨房，削苹果都更有劲了。
盛明光一直以为到现在，已经很少有什么东西能够引起他的情绪波动了,只是他忘了,在林怀竹面前,他从来都是这么地容易溃败。
给苹果削皮的时候，盛明光专门留了一小圈苹果皮，切块之后,他还把每一块苹果的苹果皮打磨成了小猪耳朵的形状。
这就是小猪苹果！
另一边,林怀竹也坐在沙发上,耳朵和脸上的红晕过了好久才消了下来。
刚才……他答应了盛明光什么？
冲动吗？后悔吗？
不管是当时的林怀竹,还是现在冷静下来的林怀竹，给出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盛明光在厨房捣鼓半天,出来之后,他把小猪苹果放在桌上。
原以为两人之间的气氛会有些尴尬,但是一切摊明之后，意外地，林怀竹反而觉得自在了不少。
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明晰。
而这段关系最终会不会展开,或者说会如何展开，盛明光把一切的决定权都给了林怀竹。
决定权在林怀竹手里，他随时都可以叫停。
桌上的苹果皮部分，通体有些圆，但是最顶部是尖的。
“这个形状……是小猪的耳朵吗？”
“被你看出来了。”盛明光给他递了一个叉子。
“好可爱。”林怀竹毫不吝啬赞叹，同时也道：“怪不得你进去了这么久。”
“是有点废时间，我太久没削过这个形状了。”
林怀竹吃了一块，盛明光也拿起其中一块，开始喂小珠。
林怀竹对盛明光的家保持着应有的好奇，他的目光落到了桌子上，一张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卡片上。
“我可以看看吗？”林怀竹好奇地伸出脑袋，“上面的小珠好可爱。”
“这个？”盛明光把卡递给了林怀竹，“当然可以。”
这张卡片上，左边是一张小珠对着镜头微笑的照片。
那个时候的小珠大概是刚被盛明光带回家好好养着，也没有经历之后生病的折磨，比现在看上去精神，脸也圆嘟嘟的。
右边则是小珠的姓名、性别，还有一个日期和编号。看上去就像人类的身份证一样。
“这是……”
“宠物身份证。”盛明光笑着说，“小珠每次去定期检查我都会带上，只不过一直用不上。”
小珠的每次定期检查，盛明光都会带一堆东西，宠物身份证只是其中一项。
虽然每次都没用上。
“这是小珠的出生日期？”林怀竹指着身份证上“生日”一栏旁边的日期，问。
“不是。”盛明光看了一眼林怀竹，顿了一下，才说，“小珠是我买来的，我不知道他的生日。”
不是生日？
“那这是……”
“这是我买下小珠的日期。”
林怀竹觉得自己的呼吸滞了一下。
林怀竹：“其实……我一直想问。”
“我还记得……就是这天，”他指了指小珠身份证上的日期，“学校附近有一个临时的异宠市场。”
“当时，你也在？”
林怀竹的目光被盛明光稳稳地接住，两人对视半晌。
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盛明光说：“嗯。”
两年前的异宠市场，他和林怀竹都在。
……
两年前。
异宠市场人很多，喂养异宠的买家和出售异宠的商贩聚集在一条街上，十分热闹。
虽然异宠还没有广泛地走入大众视野，但是奈何这次的临时异宠市场地点选得好，附近不仅有个商圈，还紧挨着一中。
好奇心重的学生本来就是一个很大的客流量群体。
周末补习放学后，杨予和盛明光路过这个异宠市场，正巧杨予对异宠也感点兴趣，就拉着盛明光去凑热闹了。
杨予拉着盛明光也一头栽进了人群中：“老大，你看这个守宫，它身上的花纹好帅。”
“这个也可以诶，但是一定很贵，还是算了。”
盛明光被杨予拉着一起逛，兴致缺缺。
他对异宠没兴趣，应该说，他对世界上很多东西都没兴趣。
包括，人。
不过……
盛明光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风光霁月，背影挺拔如竹。
杨予叫了一声盛明光，“老大，我知道你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是我们再去那边看看吧？来都来了。”
“而且你看，今天正好这个异宠市场就在我们学校门口办了，难得这么巧……”
杨予的声音在耳边显得有些聒噪，盛明光跟在他身后，走过一个商摊，突然顿住了脚步。
确实很巧。
刚才脑海里想的人，竟然现在就和他处在同一个空间里，彼此相隔不到百米。
只是被集聚的人群挡住了。
“杨予。”
“怎么了老大？”
盛明光说：“你先去，我去那边看看。”
杨予：“啊？行，原来老大你也对异宠感兴趣啊？不过那边都是些什么……小香猪？”
“小香猪！有没有要小香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