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没传话么?”
他声音淡淡,像是永远不会起波澜的池水。可苏墨儿却知道,他已经不悦了。
如果是之前,她大抵会好声好气的哄着人,她有很多种办法可以讨他欢心。但现在情况不一样,她就是要和他作对,让他厌了她,如此便可归家。
所以苏墨儿翻了个身,懒洋洋道:“传了,但我今日身子乏。”
从相遇开始苏墨儿就一直谨小慎微,现在的胆大妄为很是突兀。
按理说宁镇山该觉得被冒犯亦或者不悦才是,但他竟然在床边坐下,一只手去按她脑袋的穴位。
苏墨儿一怔。
年少时在家总被老爹打,寒冬腊月被赶出家门是常事,所以才十几岁就落下头疾的毛病,风吹、雨落、炎热、寒冷时,头疾都会发作。那时候疼的掉眼泪,宁镇山便会用他手指给她按揉穴位。
就像现在这样。
原本紧皱的眉头登时疏散开,眉眼含着春意朝他看过去。
宁镇山突然俯身亲吻她,俩人相反的位置,宁镇山胸膛悬在苏墨儿鼻尖上,嗅到一股淡淡的汗味,不难闻,混在着衣服的皂角味道,独属于宁镇山的气息。
“张嘴。”
苏墨儿乖顺,就着别扭的姿势相吻,竟然别有一番滋味。
待一吻结束,苏墨儿揪着宁镇山的胳膊,既怕又期待,片刻后还是松开手,任他顺着衣裳往下探。
一刻钟后。
宁镇山用屋里的冷水净了手,床榻上的娇女头发散乱衣冠不整,媚眼如丝,含情脉脉。
他洗干净后直接脱了衣裳,用毛巾蘸水快速擦拭一遍,随后便大步朝着床榻去,将轻纱帐缓缓解开。
……
在府里被晾着多日的许月兰恼的厉害,除了潦草的接风宴上见过宁镇山一面后,自此再未见过,哪怕她端着亲手做的糕点去书房,还是被拦住,只能懊恼离开。
招绿忧心忡忡:“姑娘,会不会是安王不知道许家的意思啊?”
许月兰来的时候说是投奔亲戚,只是个由头,她总不能说她是送人送粮草给安王吧?谁料对方还真当她是远方亲戚看待,不冷不热的晾着。
许月兰总觉得不妙,打算赶紧将事情敲定,家里还在等她的好消息。
她使了银子给府里丫鬟,让她们帮忙留意安王的动向,可惜,安王一直在书房呆着,从不出来,她也没机会近身。
这天晚上有个小丫鬟跑来传话,说是安王去苏大夫的院子了。许月兰一惊,连忙收拾好自己,带着招绿急匆匆赶过去,然而院里漆黑一片未点灯不说,门口叫初一和十五的侍卫将她们呵止不许靠近。
许月兰只能铩羽而归。
等到白日里再去的时候,门口果然没有侍卫了,院子里有人说话,许月兰直接进去,便见到苏墨儿春光满面的在收拾药材,旁边还有个脸生的圆脸姑娘。
“许姑娘来啦。”苏墨儿言笑晏晏,许月兰觉得对方如此嚣张是因为昨夜留安王夜宿,气的一口银牙咬碎。
都知道对方的真面目,许月兰索性也不装了,直言道:“别以为现在得了安王的宠爱就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你不过是暖场的玩意儿罢了。”
这话揭开名为体面的面纱,刘谷苓惊的合不上嘴,片刻后她先脸红,也不知是羞还是恼。
相比之下,苏墨儿格外淡定,只哦了一声。
“你、你……你不知廉耻!”
“许姑娘,你能想到最难听的话就是这句不知廉耻了吧,先不说我在不在意这句不知廉耻,请问许姑娘是从何立场来指责我?府上贵宾?安王女人?”
苏墨儿可是在市井坊间摸爬滚打长大的,若是她愿意,可以学着那些泼妇的样子对付许月兰,但压根就不用,因为对方已经被气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跺脚转身离去了。
等人走了,刘谷苓咽了咽口水。
“苏大夫,她是谁啊?”
“一个贵客。”
“贵客?那她气成那样,到时候去主帅那告状怎么办啊?”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刘谷苓登时站起来,焦躁道:“苏大夫,要不我陪你过去主帅那解释?趁着许姑娘还没去。”
苏墨儿手里的活没停,继续切药材,毫不在意道:“没事。”
没事吗?刘谷苓不信。
她猜到苏墨儿和宁镇山关系不一样,但美色侍人,哪里是长久之计。刘谷苓担心的走来走去,苏墨儿宽慰道:“放心,不会耽误你当随军大夫。”
刘谷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总之你放心好了,我肯定没事的。”
嘴上这样说,心中想:有事最好。
她故意和许月兰针锋相对,惹怒宁镇山。女人最了解女人,许月兰甚至不会容她随军,到时候他为了他的粮草也得让她归家去。
她就坐着等,他迫于压力也得让她走。
“不如属下派人将苏大夫送到安全地方?毕竟不日将启程,到时候怕是多有不便。”
“是啊主帅。”
许月兰没直接找宁镇山,而是在大门前哭哭啼啼,引得路过的幕僚们看见,得知她要离开,众人纷纷挽留,所以才有了齐聚书房要请走苏墨儿一幕。
“你们替我做好决定了,是吗?”
这句话一出,屋内所有人顿时噤若寒蝉。
宁镇山靠在椅背上,轻嗤一声:“原来后宅女眷之事,也需要各位先生操劳,当真是辛苦了。”
女眷!
众人不知晓苏墨儿的身份,都只当她是个年轻貌美的大夫,仗着有几分美色使手段留在宁镇山身边,但现在宁镇山亲口承认对方是女眷!此等是何意思?摆明了要给对方名分,最起码也会是个妾室。
不对。
有那聪明的从字里行间咂摸出不同寻常来。
如果当真要拿苏墨儿当通房亦或者妾室,完全不影响主帅娶许月兰为妻,除非……
有想通的幕僚瞪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在他们心中宁镇山虽然年纪轻轻但沉着冷静,心有沟壑,否则军队也不会逐渐扩大,又有众多能人跟随。
但怎么突然失了智?一个没靠山的苏墨儿和背后有许家的许月兰,选谁不是很清楚吗?
书房里的争执,没多久竟然被苏墨儿知道了。
倒不是别人传话,是她故意朝初一打探才得知。初一武力高强但心思浅显,苏墨儿随便套话。
当得知宁镇山和众位幕僚意见相左时,她心里有一瞬的触动。
当年他在赵府,就是这样保护她,如今……
苏墨儿晃了晃脑袋,将不切实际的想法摇出去,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宁镇山堪当一句老谋深算,或许他有自己的打算,只是拿*她当靶子。
恰好当夜宁镇山没来,也没叫她去主院,更加坐实苏墨儿的想法。她躺在床上开始思考接下来该如何顺利脱身,再继续下去,她怕被困住,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危机感在她半夜醒来,发现宁镇山站在床边时达到顶峰。
她吓的要尖叫声音还未出口便被他捂住嘴巴,他俯身下来,吐息在她耳侧。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可有话要对我说?”
他松开手,苏墨儿重重吸了口气,然而浓重的酒气袭来,甚至苏墨儿觉得她都要醉了。
“主帅,你醉了,夜太深,我叫初一送你回去。”说罢便要喊人,宁镇山比她动作更快,又将人捂住,他也顺势上榻。苏墨儿侧躺着,宁镇山便躺在她身后,严丝合缝,热的发烫的身体像是火炉,烤的苏墨儿脑子混沌。
“……唔……”她被捂住嘴说不出话来,宁镇山从后面靠着她脖颈处,以一个极为亲昵的姿态,耳鬓厮磨,浓情蜜意。
太过熟悉彼此,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挑起欲`望,今夜的宁镇山不知疲倦,苏墨儿已经累的无力挣扎,摇晃的轻纱帐上纤细手指没了力气,后面那人还不肯休。
暗香浮动,香汗淋漓,昏昏欲睡中听得他说。
“你和大少爷的野种在哪?”
苏墨儿打了个激灵,当一个女人成了母亲,柔软的皮肉会生出坚硬铠甲,下意识的将孩子保护起来。
迷蒙的眼神顿时清醒,线条柔顺的杏眸霎时锋利,她没听见前面那句,只听见他问“野种”。
谁也不能动苏宴,天底下,谁都不能。
“你别动他,否则我定要你后悔!”
不知道是哪句话惹恼了宁镇山,他开始变本加厉,夜不停歇。
翌日黄昏时,苏墨儿方才醒来,对上刘谷苓担忧的脸。
“苏大夫,你怎么样?”
撑着起身的手臂上有一朵朵红痕,手腕处更是一圈青紫,苏墨儿未着寸缕,起身时所有的狼狈都被刘谷苓尽收眼底。俩人认识时间不长,但刘谷苓真心对她,心疼之色溢于言表。
“主帅也真是,怎么就不能疼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