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有一郎就好,就跟对无一郎一样。”有一郎这样说,“我知道你,忍姐,我有这一年的记忆。没有问题。”
“啊呀,真是个干脆的孩子。”忍小姐笑容满面,“比某人直率多了。”
有一郎认真地说出了不得了的话:“请别这么说,大哥只是容易害羞而已。”
咚。不死川手里的茶杯掉落,惊悚望来的表情与其说有趣,倒不如说是让我感觉有被冒犯到。
“你那是什么表情……”该开玩笑一笔带过的时候反应太正经,反而让我有点恼火,“我比较内敛不可以吗?”
不死川,持续掉线中。
“喂这里是槽点吧……!”
我嚷嚷起来:“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无趣的男人不死川!”
“啊?!什、谁关心这个啊什么有趣无趣的!都说了你到底是跟谁学的说这种话啊!”
“什么这种那种啊!”我顿了一下,想起之前的话,恍然大悟,“明明是你想多了吧!”
果然童磨这家伙就很容易让人有种走进了成人频道的观感。
不死川当然不会承认,虽然这是事实。我俩光拌嘴就拌了好久,直接错过了炭治郎跟忍小姐自我介绍。等不死川终于累了端起茶杯牛饮,屋子里已经只剩下无一郎和小葵了。
抱着茶盘的小葵:“……”看表情已经神游到不知哪里去了。
无一郎倒是一直看着我,这时候就跟我讲其他人都去了哪里。灶门兄妹跟着忍小姐去看他们的母亲弟妹了,八岐大蛇跟着香奈乎去吃宵夜,有一郎去收拾床铺要热水,简而言之就等着我们两个人了。
“还不是你惹人生气的功力又涨了。”不死川说完就跑,放下茶杯让小葵带路去研究室。
他在召唤阵上又有了新的想法,估计是要去找香奈惠小姐实践一下。我懒得探究这家伙对那位花柱小姐有什么想法,跟小葵说了句辛苦了,就跟无一郎去洗漱了。
一起洗澡当然是不可能的,无一郎再用那种失望的眼神看我也不可能。我让他们兄弟单独贴贴说悄悄话,自己去了隔壁让童磨自己洗。
“哎呀,还以为凉君不会介意这种小事。”糟糕的成年鬼在澡盆里泡凉水,“能加点酒就好了~”
“怎么可能不介意,连我都觉得辣眼睛,”我朝外坐在窗台上,拉着窗帘以防玻璃反光,“等送你去黄泉之前会给你安排一次的,现在不行。”
“哎呀,这就是弟弟的力量吗?凉君也变体贴了呢。”
“什么话,我一向很有鬼道主义精神。”
“哎呀哎呀……”
最后当然也不是一起睡的,要我来说恨不得有一郎无一郎连看都不要看到童磨这家伙。但有一郎非常不满,无一郎也露出了可怜的表情,还在问“你不要我了吗”似的,只好折中一下,往房间里多搬了一张床。
要不是有一郎拦着,我甚至想随便打个地铺了,反正这鬼的身体也不会疲惫。
叽叽喳喳的讲话声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月上中天,无一郎的声音率先消失,有一郎也昏昏然道了晚安。我在黑暗里闭上眼睛,刚要盘算明天开会的议题。
就听到侵蚀者犹犹豫豫开口:【你想得是不是有点多……】
我满脑子无限城,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不,以前你根本不会注意这方面的,】侵蚀者却根本没有跟我交谈的意思,只是若有所思自顾自地碎碎念起来,【而且也不是那种对吃人的罪恶的讨厌,更像是……你不会……】
没头没尾的,我更想不到它在说什么了:‘哈?’
【你不会是……】它停顿了好长时间,在我忍不住要追问之前说了句【不,没什么】,彻底没声了。
我:“……”更睡不着了。
话说一半是什么睡前折磨吗?
太过分了。
……
第二天的柱合会议安排在下午和晚上。
上午我就去了耀哉那里,跟他提前商议一些对外的策略之类柱们不怎么涉猎的事宜。说到底鬼杀队还是个不受承认的民间组织,禁刀令下出入大城市都要躲着巡警的那种,即使跟些大小家族有联系,也都是心照不宣的地下、或者用商业交易之类掩盖着的隐秘的交流。
这之中原因有很多,但在这个时候并没有探讨的必要。只是现在已经进入彻底剿灭鬼的阶段,再藏着掖着也没有意思了。
说来说去,我的意图其实只有一个:
“要公开啊。”
耀哉的表情,怎么说呢,连瞳孔都紧缩了。
我才没有顾虑,其他队士对主公大人的尊敬也好爱戴也罢,换到我这里都不如亲近更合适。包容性越强的人越容易吸引到无法无天的家伙,现在的我更是敢想敢做。
还敢说。
“不算隐部队,现有配备着日轮刀的剑士也有数百人,加上隐和锻刀村的人,还有各地的培育师和其下弟子们,鬼杀队也是个人数近千、违禁持刀过五百的大型武装团体了。”我尽量使用客观的措辞,哪怕听起来会显得不近人情,“还都是有过生死厮杀经验的亡命徒,比某些菜鸟军警都要危险。”
刀匠不是,但狂暴起来的刀匠可是连柱都会害怕的人啊。
“还有产屋敷家,”我算了算,“背后有联系的家族遍布全国各地,上到神官,下到政客,大大小小说起来可比武力招人忌惮多了。蝶屋这一年也活跃不少,跟医学领域也有牵扯,尤其我们还做了不少鬼体实验……要在国家层面看来这些当然不算什么,但那些人有几个会站在国家的层面去思考?”
耀哉的表情已经看不出什么了。实在要形容,他整个人都快要裂开了。
“我,”他断续着,“我的想法是,若有剿灭鬼舞辻无惨之日,则鬼杀队立即解散……”
“那你要那些为了斩鬼脱离正常生活已久的队士们怎么办呢?剑士还算有一技之长,刀匠也可换个东家,培育师大都在当地有产业,那些隐呢?我甚至还没说饲养鎹鸦的部分……难道你想看到为了人类搏命的队士们在温饱线上挣扎,甚至是饿死吗?”
说到这里他松了口气:“产屋敷家自然会负担起后续,一应供给与每月津贴,与现在并无差别……”
“那这跟没解散有什么区别?”
“什……”
“重要的不是你做了什么,耀哉,”我放缓了声音,毕竟让热血漫的家长型角色忽然面对这种问题,实在堪称残酷,“而是别人能抓到什么把柄。”
我看着他,他像第一次见到我一样的看着我。
就很让人伤脑筋。
我挠挠头,爽朗灿烂地笑起来:“抱歉抱歉,是不是有点耸人听闻了?我就是容易把人往坏处想啦,说不定没这么糟糕呢!”
第329章 霞云之下
说服耀哉比说服斑哥更简单。
这是当然的,大正年间的形势并没有忍界的战国那样严峻,家族与皇室之间也并不是忍者与大名那样等级森严、一旦改变就与造反无异的关系。
会钻空子供养鬼杀队这个非法武装团体,这行为本身就足够说明产屋敷家人的“开明”了。
而且,我的目的也并不真就是简简单单的“公开”而已。
且不说告诉普罗大众对斩鬼这事没什么实际性的好处,最多也就是获得些荣誉和感激之类的虚的东西。真要这么做,还不如拿来作公信力方面的把柄,以勒索些便利的私权或决战时的热武器、之类的。
而这尚且是在决战之前。
若是在鬼舞辻无惨都消灭了的之后,既没有能够佐证的证据,又失去了斩鬼的作用,鬼杀队和产屋敷在谈判桌上的价值都会一落千丈。在没有掌握舆论的情况下,所谓“公开”几乎与自取其辱无异。
冷酷点说,这是回报率极低的行为,不应该做。
我之所以上来就给耀哉抛出这句话,是为了降低他的底线。在谈话中他自然会意识到鬼杀队的处境其实并不安全,这世道吃人的可不只是食人鬼而已——
要想保护好为了人类舍生忘死厮杀至今的英雄们,守护好他每个人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孩子们,就得拥有与人类抗争的力量。
听起来挺讽刺的。
但这是事实。
不然童磨的万世极乐教怎么会有那么多信徒,吉原的兄妹许愿来世也想成为鬼?离开了他人的命令就无法自主行动的香奈乎,据小葵说是被她的亲生父母折磨成那样的。
“人类的恶意有时比鬼更可怖。斩尽天下恶鬼、保护人类是鬼杀队的宗旨,那人心中的恶鬼算不算呢?”
耀哉不语。
我也没想过一下子就让他拿出个章程来,毕竟事关整个鬼杀队,队士们的意见也很重要。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能笃定的只有这个,“无论是想保护还是毁灭,手里都一定要握有力量才行。”
……
相比起来,下午的会议就没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