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请你马上成精 > 第323章
  两人不做停留,从窗户爬出绕到农屋后,踩着积雪悄声逃离。
  嗖!
  突然,一支箭矢拦住了去路。
  一支军队将他们包围了,可能有上百人,黑漆漆一圈在这漫天雪白中尤为刺眼。
  他们手持长枪严阵以待,却只为抓捕他们两人。
  沉喻紧拧了眉,手上握紧秋洄的手,他的正前方有人驾着马缓缓现身。
  李东卿,他亲自来抓了。
  “沉喻,束手就擒吧。”
  他表情淡淡的,声音也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他曾经说过,若有一日是他亲自带人来抓,那沉喻,没有活路。
  “束手就擒,然后呢?”
  “押解回都。”
  “回都,然后呢?”
  “自有君上发落。”
  沉喻淡淡一笑:“我残害太子,怎么说都是一死,何必还要见到君上。”
  “义父,不是你做的,是我。”
  秋洄挺身而出想要挡在他身前但被他拉住:“没有区别,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李东卿在马上,他仰起头接住飘散而下的雪晶,雪晶触碰到手掌不足一息便化成了水。
  他深深吐息,盯着沉喻平静的双眼,下令:“抓住他们。”
  身着黑甲的将士立马将长枪对准他们,沉喻不得不松开秋洄的手,弯腰躲避,转身间他夺下一人腰间佩剑,双手持剑抵御枪阵。
  秋洄踩着长枪凌空起身,化作原形踩上将士的脸,利爪划破他们的脸,她蹬在他们脸上一圈一圈朝外袭去,眼看离他们最近的士兵倒下,她刚要跳到沉喻身旁,眼前立马出现数十根长枪封死她的前路。
  她倒地翻滚,长剑在他们腿上划出一圈,可铠甲坚固,她的剑,沉喻的长剑,破了口。
  重伤未愈,又逢军阵,沉喻挥剑速度渐慢,才躲过三道长枪,后背又被重重一砸,登时他整个人朝前翻去,还未落地腹上又是一击。
  “义父!”
  一口鲜血喷出,又溅洒在自己脸上,沉喻咬牙再起脖子上却突然压下两根长枪,将他正正夹在长枪和地面包围中。
  秋洄见此,用身躯撞开挡路的人,一个起跳化形,从拦路的将士□□钻出,又一次化形,直直扑到禁锢沉喻的人身上。
  尖锐的犬齿一口咬下却被铁架所阻,她的牙有些发麻。
  沉喻得了空,一脚踹向身旁将士的腿,翻身而上拔出长枪就要刺下。
  枪头从身躯的另一边穿透而出,鲜血顺着长杆不断淌下,区区几个眨眼,地上便汇聚出了一滩血泊。
  李东卿闭上了眼,拧眉深深吐气,一瞬后,他抬了手。
  沉喻愣在原地,又愣愣回头。
  长枪穿透的,是秋洄的身体。
  第289章
  她踉跄两步,低头捧着从胸腔穿透出的枪,不敢置信回头。
  “义父......”
  她向他走了两步,可才跨出第二步,她便倒下了。
  没有倒在冰冷的大地上,沉喻接住了,他扶住她的脖子搂住她的腰,缓缓将她放下。
  可很快,从她身体中流出的血便染红了他的衣摆。
  心被一只大手揪住,他突然听不见外界的风声,舌根麻痹,他失去了说话的能力,眼前全是红色,手上也全是红色,热的,烫的,和他们交缠在一起时的温度一样。
  明明在心中设想过,想过这一路总会有个结局,可真的落在手里,他后悔了,他后悔为什么要让秋洄掺和进他的事了,后悔为什么优柔寡断,后悔没有早一点干脆一点拒绝秋洄,一切都是后悔,一切都是来不及。
  眼泪充盈在眼中,还没等他擦拭便坠落到了秋洄脸上。
  她很痛,她很怕,她在哭。
  “义父......义父对不起......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让义父接受我了......却不能保护义父......我......我......”
  她一口气喘不上来,她还想说什么,可她就是说不出来,只有眼泪,只有眼泪不断从眼角滑下,烫得人心痛。
  “小洄,义父不怪你,是义父的错,一切都是义父的错......”
  “不是、不是义父的错,是我......呃、好痛......义父我好痛......”
  “不怕,小洄不怕......”
  嗓子被扼住,声音在颤抖,他用尽全力维持冷静维持平稳,他不想小洄害怕不想小洄痛苦,他要亲手给她一个痛快。
  和血一样惨白的手颤抖着拔下她发间玉钗,尖端对准了她的脖子,只要刺下,刺下她就解脱了,他也能解脱了。
  “义父......小洄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要寂寞啊......小洄、一直都爱着义父......”
  眼泪冲破决堤,他以为自己不会再痛哭了,他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就干涸了,可今日,他又哭了,他又失去了一切。
  绝望的人生因她的承诺而活,又因她的爱而选择共灭,可最后,他生出了私心,他想活了,他想和秋洄一起活......
  想死的时候活下去了,想活下去了偏偏又被自己走成了死路,他的人生就是一场笑话。
  什么都没有了,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那就和秋洄一起走吧。
  闭上眼,他转而将玉钗对准了自己的脖子,用力刺下。
  一只手用力扭转了他的方向,这根玉钗还是刺入了秋洄的脖子。
  李东卿握住了他的手,让他亲手杀了秋洄。
  这一下刺得是纯正的命脉,她没有挣扎很久,只抽动了两下,放大了双眼,彻底失去了温度。
  她没有闭眼,她的眼睛依然注视着沉喻,没有怨恼,没有后悔,没有伤心,她只是平静又温和地,用她的最后一眼看着沉喻。
  “罪人沉喻,束手就擒,押下去。”
  李东卿甩了甩手,起身下令,他盯着沉喻的后背,想看看他还会不会有其他动作,若他还想挣扎,自己也好第一时间阻止。
  但还好,他真的束手就擒了。
  “将军。”
  刚转身,沉喻便叫住了他。
  “求将军,随便找个地,挖个坑,把她埋了。”
  他没有回头,也不知道他说这番话是什么神情,但他很少听见沉喻用“求”这个字。
  昔日过往在脑中闪过一瞬,他点了头。
  回到驻扎营帐,案几上摆了沉喻的武器——玉钗和长剑。
  长刀破空,剑身铮鸣,沉喻被他一刀劈下了擂台,可他不服气,抹了抹脸又爬起准备再与他决战。
  “阿喻,我帮你。”
  他的妹妹,李琅竹,她每次都会在沈喻被打败的时候提出二打一,帮沉喻找回面子,他无奈,不输沉喻但他总要输给自家妹妹。
  不出兵时,他们三人总要混迹在校场,互相打赌互相输赢。
  “沉喻,你输了。”
  双手锁着木枷,沉喻斜靠在地,抬眼看向来人。
  “输了,不是很正常吗?对上你,我从来没赢过。”
  他声音沙哑,面上不见悲喜。
  “我警告过你,琅竹也警告过你,为什么你就是不听?”
  沉喻挪了挪位置,仰面对上他的目光,道:“为什么要听?我有自己的路,就算走成这样,那也是我自己的路。”
  “你后悔吗?”
  “后悔,又不后悔。”
  他摇了摇头,语气从容:“我知道你和琅竹心里对我有愧,这么多年总是借着还人情的名义照拂我,我很感激,真的。东卿,你和琅竹都是很好的人,你们真的不欠我。”
  李东卿坐在他身旁,静默。
  “我不知道回了水都,你会怎么样。”
  沉喻也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有酒吗?”
  片刻后,他们一人一坛。
  沉喻沉默地碰了碰酒,沉默地仰头,李东卿也仰头饮酒,酒水溢出,滴到了手背上,他忽然有感而发:“当初你为什么不想和琅竹成亲?”
  听到这个问题,沉喻也是一愣,转而又放松,答:“你没问过你妹妹吗?”
  “问过啊,她说你不靠谱。”
  沉喻又是一愣,笑了一声:“那她没看错,我要是靠谱的人,也做不出离家两年的事。”
  盯着酒坛,他回忆起了年少:“当时年少不知事,做事也不过脑子,总觉得我们三人就这样好一辈子就可以了,没想过其他的......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操心,所以啊,家没了......”
  他又笑了一声。
  “那会我失去了一切,现在,我也失去了一切,你说,是不是很巧?”
  他在笑,可李东卿笑不出来。
  “我会请......”
  “别。”
  沉喻打断,他看向这个年少的朋友,认真道:“真的,别替我求情。那人已经盯上你了,别再冒险了。”
  “......押你回去后,君上就要给我赐婚了。”
  “哈,果然盯上你了。”
  又是一阵沉默,他们又互相碰了酒。
  “东卿,把我的头带回去吧。”
  饮酒的动作一顿,李东卿睁大眼,转头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