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镜男的情绪慢慢平缓，他吸了吸鼻子，从自己知道的开始说起。
“我叫罗经恒，是公司的主管，最开始这里还只是一个正常搞网红孵化的公司.....”
“直到有一天，老板突然说要进行大改革，不知道从哪里带来了一堆全新的直播设备，要求全部进行更替。”
“都是打工人，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也就照做了。”罗经恒的语速逐渐加快，“但谁都没想到，这些设备根本碰不得！”
“为什么碰不得？”
“因为会死！所有用过那东西的人都死了！！他们被鬼附身，全变成鬼了，呜呜.....我也变成鬼了！！”
刚缓解的异化状态隐隐又要反复。
“滋....滋.....”
“喂喂喂，处理好了没，收到请回答。”
从罗经恒身上缴获的对讲机突然发出陌生的催促声。
众人对视一眼，几人迅速上前捂住除了罗经恒以外工作人员的嘴。
裴逸拎着讲机，瞥向理智岌岌可危的罗经恒，循循善诱。
“想回家吗？”
“想！”
罗经恒用力咬了咬舌尖，疼痛唤醒一丝清醒，他凑到打开的对讲机，尽量用寻常语气回道：
“处理好了，不用来人了。”
“好吧，处理完就赶紧回来。”
对讲机那边的人不疑有他，匆匆挂断信号。
“我...我们可以走了吧，他们短时间不会来的，快带我走吧。”
“楼上有什么？”
罗经恒焦躁的情绪微滞，异化后的记忆断断续续，他也不是很清楚。
“都是主播，越往上流量越高.....我的权限只到三层，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呜呜呜....”
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只能自己上去找答案了。
临走前，殊黎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走到被安置在角落的罗经恒面前。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老人，带着金丝眼镜，眼上有翅膀纹身。”
她只是随口一问，却不想他竟然有印象，“好像有这个人，老板采购的仪器就是他带着人来公司装的，说是老板的合伙人，但我后来没见过他了。”
他又补充了一句，“至少在前三楼没见过。”
“那老头我也见到了。”
姜大力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他猜测道：“那天办入职时候见到他了，他应该是在这里待了很久，对这里的布局很熟悉，而且职位不低，那人事的大叔对他毕恭毕敬的。”
那就是在高层了。
殊黎心里有点了谱，她没再多问。
裴逸倚着门框，似乎在等她，见她走近直起身，“走了。”
时间紧迫。
－
二楼。
坐在安检门后的女员工打了个哈欠，望向外面昏暗的天色。
“这个点了，没人来了吧。”
“嗤，想偷懒就直说，你忘了公司这些主播直播起来都没日没夜的，别说这个点，再晚点都有。”
站在入口处的安保白了她一眼。
被戳穿女员工也不恼，“你说的那是高层，这二楼又不是高层，好升级的很，今天的新人就几个，到现在还没来.......我估计够呛了。”
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自从每层楼安装安检门后，公司的监控全部撤掉了，据说监控室都改成直播中控中心了。
也是，监控哪有直播和流量重要，只可惜她只是个小员工不是主播，不然她高低也要去高层看看。
据说高层的主播全是神仙生活。
她没有察觉到丝毫有哪里不对，趴在桌上就准备小憩，未想刚趴上安保就开口提醒她。
“来了。”
“嗯？”
女员工精神一振，下意识抬头，就见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走了上来。
“滴。”
身份验证通过，楼梯口的铁门自动打开。
正常升级上高层是需要一名工作人员带领流量达标的主播一起的，先刷工作牌，再让主播通过门禁测试流量值。
双重保险下，从没有出过任何问题，简单又高效。
安保一如既往地松懈下来，挥挥手示意人去过安检，眼睛不由自主往新来的主播身上放，内心啧啧称奇。
好久没见质量这么好的主播了。
估计在二层待不了多久。
他欣赏了一会儿，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直到那个黑发白肤的美人主播站到了门禁前，他才后知后觉少了什么.....
不对啊，怎么没有工作人员！
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 ？
“不好。”
安保脸色一变，对同样不当回事还在发呆的女员工大吼：“快按警报！他们有问题！！”
声音震如雷，女员工一抖，下意识就去按一旁的报警器。
报警器离她很近，几乎一伸手就能按住。
而外人想要阻止她，只能先通过门禁才能进来，但除了这一层的员工，流量不达标的主播是绝对通过不了门禁的。
真是胆大包天，还敢硬闯，等会儿就让你们知道触犯公司铁则的惩罚！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已经无力回天，在安保大声发出警告时，两人没有丝毫的慌张和撤退的迹象，竟然格外淡定。
女员工才不管他们是不是装的，她的手指已经触碰到了那个红色的按钮，只需要一按就能播报全楼警报，到时候这两人想跑也跑不了了。
还妄想通过门禁？不知道不合格的人通过门禁时也会报警吗？
她指尖用力，狠狠向下按去！
.....
她按....她按！ ！
她按不动！ ！ ！
一只宽大修长的手掌抓住了她的手腕，青筋微显，看上去格外地赏心悦目。
可她现在没有丝毫欣赏的念头。
因为她感觉自己的手要断了。
这是人类能有的力气吗？
还有，他是怎么通过门禁的？ ！为什么没有警报！
女员工下意识去看向门禁，顿时膛目结舌。
只见门框之上，一只素白的手轻轻搭着，无害、轻柔。
但就是这一只没有杀伤力的手，正一点点将高大漆黑的门禁撕碎。
是的，字面意思上的撕碎。
向来无坚不摧的，将无数主播变成流量的信徒的门禁，此时宛如一张薄薄的纸，弯曲、下倾。
从女孩撕开的第一个口子开始，变成无数细碎大小不一的黑色碎屑，洋洋洒洒落在地上，最后化作黑色的淤泥，消失不见。
过程太过炸裂，女员工震撼之下完全没注意自己被三两下捆住的手脚。
这还是人吗？
不不不，她就是个怪物！ ！ ！
.....
将门口的两个员工解决掉，门禁消失，藏在楼梯间的队员快速抵达。
殊黎略过两个员工被震惊到呆滞的神情，问裴逸：“直接上三楼？再对付一个我应该没什么问题。”
罗经恒的员工证只能到三楼，不如直接一口气冲上去再想办法。
这里的铁门材质特殊还连接警报器，不能人为强攻。
和殊黎想的一样，裴逸也是这个念头。
互相对视一眼，两人带领其他队员穿过长长的走廊，下一层的通道在里面。
可能是越往高层主播人数越少，二楼的布局比一楼宽敞不少。
耳边不时传来直播室内主播的欢笑和音乐，似乎一派轻松快乐的氛围，不断刺激着人的感官。
如果不是她不小心透过门窗匆匆瞥到一个浑身是血将身体折叠成人类难以想象的程度，还在沉醉地向弹幕痴笑的主播的话。
这一层的主播已经完全被异化了。
只是第二层。
不止是她，其他看到别的直播室内主播现状的队员心中都微微下沉，有些不忍直视。
这次任务，会死很多人。
这和那些维持“规则”的员工不一样，那些员工只能算是异化程度深，还不至于完全异化。
完全异化意味着精神已全被摧残，这些主播甚至还在不断地被异化物侵蚀，为了流量伤害身体。
他们之中的很多人看似还活着，实际上当掌控身体的异化结束之后，他们就会真正的......
如法炮制，第三层楼很快解决通过。
和二楼一样，这里的员工在异化的影响下，对异化物变成的门禁格外自信，几乎没有料到会有人光明正大的强闯，甚至还成功了。
以至于到现在，主播们沉迷于直播，员工信任着门禁，竟没有一个人发现异常。
这里简直是一个巨大的污染区，目前他们见到的每一个人，不管是员工还是主播。
都深深地受异化影响，并严格遵循着公司的“等级制度”。
不是污染区，却胜似污染区。
殊黎目光扫向三层的布局。
和一二楼相比，这里逐渐有了高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