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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尔忒弥斯率先反应过来,作为狩猎女神,她从背后的箭筒里撘弓射箭,双手却在箭离弦的最后一刻剧烈抖动,银箭瞬间掉落。
  “你,你倒底是谁?!为什么我的法力会突然失效,为什么我的力气,会突然间被抽空?!”
  卡俄斯戴好斗篷,哈哈大笑:“好问题,欢迎去问厄洛斯!我嘛,没空陪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娃玩了!”
  金发男神想给自己施加个清洁术,未果,只好聊胜于无得拍拍衣服上的灰,对着愤怒的阿尔忒弥斯道:“姐姐,生气没用,不如留点力气,思考一下现在的情况。”
  银发女神艰难得点头:“这绝对是比厄洛斯捉弄你的感情,更加让神窝火的事情了,简直不可饶恕!”
  金发男神轻咳两声,示意阿尔忒弥斯往身后看,正主厄洛斯就在身边呢。
  普绪克好奇得看了眼大放厥词的银发女神,又看了眼头上戴着树枝的金发男神,总觉得这对漂亮至极的姐弟,现在有些尴尬。
  厄洛斯一开口,更是将场面无限僵化:“阿尔忒弥斯,阿波罗,我记得有警告过你们,再无理取闹,我的怒火可不止有上次那么简单!”
  阿尔忒弥斯心有戚戚,但看到囚笼外的普绪克顿时跳脚:“你怎么回事!厄洛斯那么护着你,怎么反而恩将仇报,站到了敌人那边?”
  第16章
  普绪克是个很懒的人,她从不掩饰自己这个特点。
  是的,是特点,她不认为是缺点。
  毕竟人的精力有限,用在刀刃上已经够累的了,所以其他事情难得糊涂也罢,不想上心也罢,总之二十多年来,她对自己的社交方式一直很满意,要是什么都较真,人就活得太累了。
  简单来说,她不想对“绑架”过自己的银发女神阿尔忒弥斯解释,对于这种一意孤行的高傲女神,她说了也未必会得到理解,反而容易坏事。
  所以普绪克微微笑了一下,此时无声胜有声。
  阿尔忒弥斯不满:“你什么态度,我问你话呢?笑算几个意思?”
  “算你太吵,我不想说话的意思。”
  阿尔忒弥斯瞬间炸了,她刚想弯弓搭箭,忽然手臂无力,刚想大声尖叫,又顿住了。
  这不就证明了,是自己在“吵”吗?她才不要。
  如此进退两难,无名的怒火憋在心里,月神简直难受极了。
  阿波罗不由多看了普绪克一眼,明明只是一个人类而已,怎么会把他姐姐气成这样,于是他摆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光明神的气质加持,他这样子,还真有点翩翩公子的意味。
  “小姑娘,你知道些什么?告诉我们,大家一起解决,刚才那家伙不是个好东西,你不要看花了眼,误认了真正公平正义的一方,走入歧途。”
  这下普绪克没出口,厄洛斯也冷声怼过去了:“阿波罗,管好你自己,如果现在,你还保持着自己高高在上的态度,我不介意代替宙斯再教训你一次。”
  阿波罗一怔,用手摸了摸头上的月桂树冠,忽然笑得伤感:“你的爱情之箭确实威力十足,但对我来说,不是教训,而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阿尔忒弥斯恨不得打醒弟弟这个多情脑:“那算什么美好的回忆?不过一个许愿独身的宁芙而已,你就是被厄洛斯给害了,害了知道吗?”
  普绪克看了半天,也听了半天,总算理明白他们之间的人物关系了。
  原谅她是个嫌麻烦的人,当年不看希腊神话,就是因为名字太长,关系太乱,她记不住,但是阿波罗这个名字很有名啊。
  老外的太空飞船什么的都喜欢用,原来就是他啊,眼前的忧郁文艺男。
  看样子似乎失恋了,而且是由便宜老公导致的,所以,上次的月神不是因为自己的感情债找厄洛斯,而是因为弟弟的情伤而来?
  再看着阿波罗难过得抚摸着头顶的月桂树叶,一段故事忽然福至心灵。
  依旧不是希腊神话原著,而是出自一首很有名的情歌《月桂女神》,由词作大能方某山作词,讲的是个“没有一种爱比自由更珍贵”的故事,故事中的达芙妮就是不愿接受阿波罗的追求,自知地位悬殊难以抗拒,宁愿化成一棵桂树也要逃离。
  普绪克面色怔忪,脑海里想起了爸爸摔门而去,妈妈在家里听了一夜《月桂女神》的画面。
  当时她还小,只能紧紧依偎在妈妈的身边,用手擦拭她的眼泪,并一遍又一遍得去拨打爸爸的电话,尽管只能换来一次次忙音,也不放弃。
  直到她累得沉沉睡去,第二天看到妈妈形容枯槁的一张脸。
  “絮絮,”妈妈这样说,“我决定和你爸爸分开了。”
  “分开,是什么?”
  “就是离婚,我没法和你爸爸继续生活下去了,以后絮絮在家乖乖的,妈妈,妈妈要走了。”
  “不,不要,妈妈别走,”小时候的自己很恐慌,“是不是因为我不听话,非要吃汉堡套餐,絮絮不吃了,妈妈别离开我!”
  妈妈抓了一把头发:“不是这个原因,不是因为絮絮,是大人之间的原因!你爸爸的爱对我来说成为了枷锁,妈妈很痛苦,只想奋不顾身得离开,就像歌词里面唱的那样。”
  “枷锁是什么?”小时候的自己哇哇大哭,“妈妈是不要我了吗?”
  一只温柔的手拂过自己的头,可是看着那双和丈夫一模一样的蓝眼睛,倒底如鲠在喉:“我们的母女关系永远不会变,但是妈妈,妈妈得先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可是时光变迁,妈妈最终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妈妈了,她们的关系越来越生疏,甚至客套,一切的转折点似乎都是从那一夜开始。
  “你此生最爱的是达芙妮,是吗?”普绪克看着阿波罗的双眼,忽然说道。
  “那当……”阿波罗怔忪,简简单单的“当然”,忽然说不出口。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值得追寻的人事物,他的神生漫长,根本不想做出这种,注定会被违背的承诺。
  阿波罗转而摸了摸自己的桂冠:“我会永远记得达芙妮,以后她的枝叶就是我的象征,我的荣耀也会与她同在。”
  阿尔忒弥斯不满得环抱手臂,但是想起死者为大,总得给弟弟一份念想,说话重了,他们的亲情也会岌岌可危。
  “是吗,”普绪克喃喃自语,“果然不是爱情啊,难怪那首歌会是自由宣言,妈妈,你说的有道理,人都应该先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所以,她当时哭着让妈妈“不要走”真是愚蠢啊,这不是她的错误,而是父母的爱情,出现了无法弥补的裂痕。
  “怎么不是爱情!”阿波罗的愤怒忍不住了,“你这样的人类懂什么?那就是命中注定,让我甘之如饴的爱情!这是连爱欲之神厄洛斯,也没有办法否认的。”
  “一厢情愿的爱情吗?”普绪克声音依旧不大不小,言辞镇定,“达芙妮被你这样不加克制、狂妄自大得追逐着,真是倒了血霉了。”
  “你!”
  普绪克摇了摇头:“你们姐弟俩确实有意思,一个强迫少女守贞,却不分具体情况,一个盲目追爱,不顾对方看法,看来神明也免不了金玉在外而已。”
  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都气得跳脚,可是在束缚了神力的牢笼之内,他们只能无能狂怒,什么也做不了,更说不上跳起来去打普绪克了。
  一片嘈杂声中,厄洛斯却默默递给了普绪克丝质手帕。
  他的眼里饱含万千思绪,到嘴里只化为了简单的一句,却在更大的谩骂声中,如石破天惊。
  “你在哭吗?”
  普绪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正在颤抖,而一滴眼泪,就这样悄无声息得坠落在地。
  “对不起,”厄洛斯心中更加涩然,“从现在开始,你也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我们的合约作废。”
  ——
  日月双神被厄洛斯一顿教训,恹恹得缩在角落里。
  后来的神明如同下饺子一样的,从天而降,越来越多,而许德拉的手下带回来了夜明珠,又找来了一座山头高的食物,真真切切得做到了“为了以后吃饭,不想被打扰”的充足准备。
  普绪克一边熬着土鸡汤,一边发呆,眼角余光看到了厄洛斯低着头,静静地待在牢笼的一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就有股莫名的愧疚。
  谁能想到怼人而已,就把便宜老公顺路给怼跑了。
  她只是想起了一段不算愉快的往事而已,根本没有要指责厄洛斯的意思啊。
  难道她要主动说,“不是说你,有你做老公很开心”这样的话吗?
  有点丢面子。
  毕竟从人家约法三章的时候起,她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只不过阴差阳错下,这个结局来得更快一点罢了。
  不必自寻苦恼了,还是将错就错吧,普绪克内心一定,却被迎面走来的身影逐渐笼罩。
  是卡俄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