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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武侠仙侠 > 我死遁后主角疯了 > 第114章
  沈如春撇了撇嘴。
  萧问眉走了过来。
  地上那魔修眼眸发颤地望着她们。大约是因为劫后余生的缘故,那只眼睛除惊恐之余,还有着许多无措。
  片刻,他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去。
  “是祁三仪,”他哑声,声音断断续续,“祁三仪要杀了……所有魔修。”
  沈如春和萧问眉一怔。
  “杀魔修?!”沈如春不可思议,“他不是魔尊吗,杀魔修干什么!?”
  “血阵……”魔修说,“他……他前月起,做了尊主,之后就告诉了生死城中的魔修,这个尘世的真相……所以他说,他要我们献祭天道……这样一来,天道就会变为魔道之物,供我们驱使。”
  “一开始,他只是让我们去凡世杀人,做法阵,献祭天道……这太荒唐了,他说的事情本身就很荒唐,可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深信不疑……”
  “我一开始就觉得不太对,可周围的人都太坚定,我也就打消了这念头……”
  “可……可前段时间,祁三仪说,日子快到了,没多少时间了……”魔修声音越来越颤,“所以,他在生死城内,做了一个大法阵。”
  “他要把所有魔修,生死城中的所有魔修……”
  “赶在良辰吉日时,一同献祭给天道。”
  第73章 陷阱
  沈如春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寒气如蚁虫般爬满后背, 仿佛如坠冰窖。隔着帽纱,她有些畏惧地望着面前这位魔修,对方眼神恳切恐惧, 于是她明白了,这兄台并未扯谎。
  她身上寒气更甚。
  魔修呼吸颤抖, 他吸了口气:“待到了日子, 生死城中所有的魔修都会死, 都会魂飞魄散地化作魔道之力,身魂入天道……再也没有来生。”
  他说着说着,语气里又带上了一丝哭腔。他重新趴下去,抱着脑袋, 蜷缩成一团,崩溃地泣不成声,“他想让我们所有人都死!都去给他铺路!!”
  “他疯了!所有人都疯了!他要我们去死啊!为什么都在欢呼, 为什么都心甘情愿!?为什么还在笑啊, 他是要我们去死啊!?!”
  “冷静点!”
  沈如春半跪下去, 抓着他的肩膀, 想把他拉起来, “你冷静点,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如今不是都逃出来了吗,你已不必死了!”
  “你懂什么!根本逃不出来的,谁都逃不出来!我都跑了这么远了,他派出来的人还是——”
  话到此处,魔修突然哽了一声, 不说话了。
  沈如春疑惑,低下身去:“这位兄台?”
  魔修没有回答。
  他放下捂头的双手,两手哆嗦着颤抖着, 去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他突然腾地一下子坐了起来。
  沈如春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直起身后,她握住剑柄。
  再抬头,她就见魔修面色恐惧狰狞如鬼,嘴巴大张着,彷如真活见了鬼一般,他惊恐地流着眼泪,瞳孔抽搐不停,死死掐着自己的脖颈,仰面朝天,嘴里连一声惨叫都发不出。
  他的喉咙里只发出阵阵嘶喝声响,眼眸抽搐着往下瞥来,求救地望向沈如春。
  沈如春被眼前一幕吓得愣了片刻,忽然看见魔修手按着的、他的脖颈上,有一圈血红的咒文。
  这是!
  沈如春心中骇然。她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那一圈血咒轰地炸开。
  脖上一圈鲜血喷溅四方,魔修脖颈上的人头随着法力的气浪飞起,落到了远处,咕噜噜地在地上滚了几圈,一只眼睛死不瞑目地望着她。
  面前的无头尸软绵绵地歪了身子,倒在地上。断了头的地方,鲜血洇洇流了满地。
  沈如春头皮发麻,半晌才慢慢站直起身。
  她身上已经被溅了满身的血。她抬起袖子抹了抹脸,抹了满袖子的血。
  她低下头,一身的白衣上也已经沾染了一大片的血。
  视线里突然发眩,沈如春深呼吸了一大口气,才堪堪稳住自己。
  “没事吧?”
  萧问眉走上前来关心她。沈如春又抹了一把脸,才应了句没事。
  “这种情形,真是不管来几次,我都习惯不了。”沈如春说,“总而言之……先回去,禀报师尊吧。”
  萧问眉点了点头。
  “我去开门阵。”她说。
  “有劳。”
  沈如春边说着,边用袖子抹着脸。
  她脸上还是有很多血。
  萧问眉本来已经转过了身去,但见她这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的样儿,脚步顿了顿。
  沉默片刻,她掏了掏袖子,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递给了她。
  沈如春动作一顿,抬头望来。
  “借你。”
  萧问眉这样说着,把帕子塞进了她手心里,随后转身大步离开。
  沈如春抓着她的一方帕子,站在原地沉默。她望着萧问眉大步离开的身影,心头上忽然一团乱麻——虽说这些日子里,本就很乱了。
  她看了看手里的帕子。她知道,萧问眉的帕子是贴身之物,从来不离身,也很少给人用。这么多年了,她只给自己用。
  帕子很快被沈如春手上的血染红了,沈如春忽然没来由地想起那天谢自雪辞山而去时,他们三人在山上歇斯底里的那天。
  她忽然想,萧问眉心里肯定也挺乱。
  *
  时间又一晃过去半个月。
  卫停吟身上的伤大半好了,渐渐能下床走一走,到了今日更是能走能跳了。
  玉清山主过来看了看,说没什么大碍了,伤已经都好得差不多,可以出门看看了。只是大病刚愈,别太勉强自己,还是要吃些粥食养养气血。
  说完这些,玉清山主给他拆了绷带,离开了。
  一过晌午,江恣就被谢自雪叫走了,不知道是去说了什么。
  他还没回来,玉清山主也走了,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卫停吟一个人。
  玉清山主走后,卫停吟凑到铜镜前,撩开头发看了看。
  一看额头上,他立马苦了脸。
  他额头上这处伤虽然也好了,长了新肉出来,可却留下两道十分明显的疤痕。
  干啊,都破相了。
  卫停吟唉声叹气,又解开衣物看了看。身上也留了许多疤,处处都触目惊心。
  可不知怎么回事,一眼看到这么多,卫停吟忽然又不太伤心了。
  话说起来,江恣也是进过雷渊的。
  他那时,比自己这时肯定也严重许多。
  卫停吟又想起来,他回来以后,还没看过江恣上身。
  八成也是这样的吧?
  卫停吟望着铜镜里面,自己伤痕累累的上身。
  心口前留下触目惊心的三道口子,是渊兽一爪子留下的。
  卫停吟望着这三道口子,记忆一时回转,又想起了雷渊,又想起那时朝他笑着自刎死去的江恣。
  心中忽然不是滋味儿,卫停吟把上衣穿好,遮盖住了伤痕。
  他穿好一身衣服,束好长发,推开了门。
  门外已是春色,虽然天色黑沉,但院里的树长了一树的新叶,瞧着比前两月时枝繁叶茂了许多。
  虽说阴沉天下的春色,瞧着没那么生机勃勃,但好歹是春色。
  卫停吟往门框上一靠,斜斜歪着身子,望着院里那棵歪脖子树。
  他心上漫上一股愁绪。
  卫停吟本想找个春暖花开的日子,跟江恣说一说该说的话。可看这老天,哪儿有半点儿春暖花开的样子。
  天上的魔气越来越严重了,真是很不适合告白的魔世。
  刚在心里不轻不重地骂了这么一句,院子门前就飘进来一道黑色身影。
  卫停吟偏头一看,正是江恣。
  江恣正神色阴沉地走进来,脸色简直和天上飘荡的黑气没两样。
  看起来他心情很糟。
  卫停吟没出声,就这么望着他一直闷头走到门前——江恣似乎正在想事情,一直闷着头走,都没注意到这间屋舍的门已开了。
  等察觉到什么后,江恣臭着脸抬起头。一看见卫停吟,那张脸上的凶狠立马一顿,当场褪去,甚至眼睛一睁,一瞬就放大成亮晶晶的小狗样。
  “师兄,”他语气很委屈,“师兄怎么都不出声啊,怎么出门来了呀?”
  “吹吹风,好久没吹风了。”
  卫停吟有些想笑。他不想憋,于是坦诚地噗嗤了声,“不在我跟前,就那么凶啊?”
  “哪儿有。”江恣嘟囔着,“只是师兄不在,烦得很罢了。”
  “这么离不开我啊,”卫停吟笑着,“那以后我跟着你。”
  “是我跟着师兄,不要师兄跟着我。我跟师兄,去师兄想去的地方。”
  “那你呢?你想去的地方怎么办?”
  “我无所谓,没有很想去的地方。”江恣说,“我就想跟着师兄。”
  江恣对着他嘟嘟囔囔的,像小孩子犯倔耍脾气生闷气。
  他这样实在可爱,卫停吟又忍不住笑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