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会犯错。
天道也会犯错。
老人家为何就不能。
不能因为祂打了个盹，把灾放了过去，就否认祂做的一切。
祂护的是两片宇宙，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个永恒。
当以万万计。
就如自己护着永恒时，哪里能确保，每一个生灵，都能得到公平呢？
换谁谁也做不到的。
既然自己做不到，又怎么能要求别人能做到呢？
祂同样深吸一气，望着故土方向的星辰，慢慢道：“所以...那孩子出现在浩然，从一开始，就不是巧合，而是您的安排吗？”
老人家摇头否认道：“当然不是。”
“嗯？”曦糊涂，难道自己想错了。
老人家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刚说了，这只是一个巧合。”
祂说：“宇宙太大，星云太多，事情更多，老夫打了个盹，眨眼兴许就是千百万年，它是什么时候过去的，老夫还真不知道，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它已经被镇压在了永恒，算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吧，老夫总不至于连这都要管，既然它过去了，那就只能顺其自然，我总不能为了偏袒光明，就否认黑暗吧....”
话音一顿，祂继续说：“至于那孩子...呵呵，人无聊的时候，总会找一些事情来做，消磨光阴也好，找点乐趣也罢，他只是我众多善念化身中，选中的其中一个，平日里我极少过问，便是生死，也从不在意，至今为止，他也未曾见过我...”
“是他自己争气，一步步成长起来，直到有一日，我无聊看去，竟是不得不动起了心思，觉得不错，可予大任....嗯，这种感觉，你应该懂，无需老夫细说。”
曦欣然点头。
“嗯！”
许轻舟对祂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从未偏袒，却极度耀眼，而后欣赏，动起了心思。
老人家眉目舒缓，结束闲聊，意味深长道：“行了，一切因果，已有定数，多说无益，念你走的有些悲壮，就许你最后看一眼你的星云，看完....你便就安心长眠吧。”
曦愣了愣。
然老人家不等祂开口询问，袖口一挥，星辰错位，混沌聚散，便于掌中显化一方世界。
万千星辰，无数众生，曦的一道残念下意识的靠近。
最后来到咫尺之间，居高临下的看去时，祂的眼中，闪过悸动。
是的。
这就是永恒。
祂的世界。
“永恒...”
这一刻，祂的目光无限延伸，好似诸天映照，俯瞰永恒天地。
祂见星辰。
祂见六界。
祂见浩然。
九天十地，三千位面。
江河溪泽，山川峰峦。
祂见万物。
祂见众生...
思绪飞转，眸光流动，有欣慰，有不甘，更多的却是不舍。
最后的最后。
一滴泪悄然自曦的眼角凝聚，而后顺着脸颊滑落。
最后，滴落老人家的掌中。
咚！
泪落永恒，泛尽涟漪。
曦最后一眼写尽流连忘返，就像一个母亲，告别自己的孩子一样。
她喃喃道：“别了，我的孩子们。”
话落。
风生。
曦消散如烟，化作了灵山上，一缕清风，抚过山岗。
老人家看着掌中浩然，星海一声长叹。
“唉！”
第1403章 一场晴雨
曦变成了灵山上的一缕清风，祂落下的那滴泪，则成了一场雨，落在了整个永恒...
那一日。
不管是上苍之上的仙界，还是上苍之下的凡尘。
是浩然天下，还是万仙城，乃至那座天悬的山。
不管是黑夜，还是白昼，是烈日骄阳，还是云层叠嶂。
雨。
如约落下，恩泽整片永恒。
一场雨而已。
本就不足为奇。
可这一日的那场雨，却不一样。
它不冷不寒，是那么的温暖，落在人间，不管是凡是仙皆不湿身。
明明雨很大。
明明雨很急。
可雨落永恒，似春风拂过江南江北，激荡不起半点涟漪。
眼见雨落。
没入肌肤。
无声无息。
仙凡错愕，仰望苍穹，真灵苏醒，瞻仰上苍...
别样的一幕。
令举世骇然。
不湿身的雨，就像母亲的手掌，是那么的温暖。
“怎么会这样？”
“见鬼了？”
“我没睡醒吗？”
“是雨吗？”
仙凡惊呼，如坠云雾。
真灵长叹，悲鸣天地。
“害！”
“碍！”
“哎！”
那片战场中，时隔数日，硝烟未散。
众生和痴痴的望着天，试图伸手，接住那落下的雨。
可终究是覆水难收，一场空。
祂知道，这不是雨，而是天的泪。
“母亲！”
一众天启迷迷糊糊，便是六神亦是懵懵懂懂，不明所以。
浩然人间一众里，仙早就醒了过来。
此刻天落小雨，她的眼中泪缓缓而流，滴滴答答溅落。
莫名的悲伤，占据心头。
江渡察觉异常，担忧的问：“仙，你怎么哭了？”
仙反应过来，抬手摸了摸眼角，温热的泪于指尖轻捻，她失神道：“眼泪...我怎么哭了？”
众人不解，诧异的望着她。
她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看着这场晴空大雨，喃喃道：
“我也不知道，突然很难过，然后就哭了...”
薬拧着眉，“我也觉得，自己挺难过的，就很莫名其妙。”
其余人连连认同。
“我也是。”
“我以为只有我这样。”
“到底怎么了？”
他们不理解，为何会下这样的一场雨。
同样不理解，自己又为何而伤心。
江渡突然四下寻找，急忙大喊：“梦叔，梦叔...”
一缕黑雾，凭空显化，懒洋洋道：“别喊了，别喊了，活着呢，活着呢。”
江渡如释重负。
“那就好....”
————---
混沌海中。
少年虽然不曾沐浴这场甘霖，可他却是唯一一个，知晓一切真相的生灵。
界灵死了，他干的。
准确的说，不能算死。
只是祂将祂的力量都给了自己，剩余的力量不足以维持祂存在了。
就连生养祂的灵水，也一并成为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除了祂本尊的陨落。
永恒的一切并未受到影响，哪怕连祂一道念头演化的仙，也安然无恙。
只是。
与祂之间的羁绊被彻底斩断了罢了。
他的耳畔。
曦的话音仍在环绕。
[以我之死，如君所愿...]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让人难免痛心疾首。
可许轻舟并未停下前进的脚步。
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选的，他没有资格叫苦，更没有资格悲伤难过。
他还有他的事情要做。
至少。
他要祂死得其所。
他不止要了界灵所愿，亦要了自己之愿。
而做到这一切，他就需要变强。
只有自己足够强，他才能护住永恒安澜？
只有自己足够强，他才能弥补这一战的遗憾。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登临创世境，成为新的主宰。
他将灾吞噬。
可仅仅只是吞噬而已。
他将灵水炼化。
也仅仅只是炼化而已。
灾也好。
界灵也罢。
祂们死了，却也没死，而是成为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两股力量。
在混沌的调和下，相互压制，相互制衡。
相生相克。
少年的肉身，化作一阴一阳，一光一暗，混沌居中调度。
这一刻。
许轻舟的身体，像极整个宇宙。
混沌为界海，一半是黑暗宇宙，一半是光明宇宙，而他的主神念，则是成了那看守界海的老人家。
无数的细胞，变成一个个星云。
无数的思绪，化作一尊尊星灵。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尝试将这些力量彻底融合。
并且掌控，压制，最后，借用这两道力量，一举突破，踏足传说中的大道巅峰。
想法虽好。
可过程却极难。
理论是一回事。
现实又是另一回事。
不管是象征光明的天道之力，还是代表黑暗的黑暗之息。
两股力量都太过暴躁且巨大。
许轻舟想要将其炼化，谈何容易。
他此刻承受的痛苦。
丝毫不亚于当初吞噬归墟生命源质时的一次次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