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膝盖一软,下一秒被他勾住腰抱到怀里,听见他说:“今天训练量够了,我带你回去。”
“才刚开始。”
对方漫不经心道:“不用这么努力,就算以后站不起来也没关系,我会照顾好你。”
舒然沉默了一会,“可我不想在轮椅上坐一辈子。”
她说完,感觉到后方人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他把脸埋入她颈间,过分亲昵的举动让她有些无措,反思自己是不是语气过重,试图弥补。
她偏头,跟脸色不悦的哥哥商量:
“今天再练最后一次好不好。”
她想要重获的心过于坚决,舒羿只能依言站到前方。
她满头大汗,抓着扶手,吃力迈动双腿,如幼童般步履蹒跚,不断跌倒又爬起。
明明只有短短几米的距离,却像是漫长到没有尽头。
舒羿僵站着,终于熬到她结束复健,立刻把她抱坐上轮椅,推回病房。
中途要经过楼梯,他们在那碰到拎着水果的席策远。
“好巧,你怎么在这。”舒然高兴的朝他招手。
她知道他是来看自己的,但复健室和病房完全是两个方向,怎么都不该在这碰见。
席策远半蹲下来跟她讲话,“想着你们复健完应该快回病房了,就在这等你们。”
她跟席策远开心的分享自己的复健表现,没注意身后舒羿的脸越来越沉。
席策远倒是发现了,主动中止了这个话题。
舒羿抱着她走在前面,席策远拎着轮椅走在他们身后。
舒然无数次回头看他,最后索性趴在舒羿肩膀上,歪头问他。
“重吗?”
两道声音同时回答:“不重。”
“不重。”
舒羿意识到她不是在问自己,神色越发沉郁,加快脚步回到病房。
席策远没待太久,水果放下没多久就走了,之后来看望的次数越来越多,待在病房里的时间越来越长,舒然和他越来越熟悉,时常好奇地询问他的生活和工作。
这天,席策远给舒然带了排骨粥和清炒时蔬,味道很香,勾起了她腹里馋虫,一不小心就吃多了,她还跟他约好,明天由他来陪自己做复健。
舒羿听到后没说什么,等席策远走后,拿起一个苹果,用勺子慢慢刮出水果泥喂到她嘴边,她有些吃不下,摇头婉拒,“刚才吃撑了。”
之后舒羿笑了一声,把她抱到床上,手按在她柔软的小腹上轻轻打圈。
过于舒适的力道让舒然有些犯困,她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躺平任由他揉按着肚皮。
醒来几个月,她也长了点体重,但还是瘦。
吃撑后,肚子上有一片小小的突起,舒羿半只手就能盖住,雪白细腻的皮肤被他揉的发红发烫,舒然有点不自在,身体背对他蜷缩成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他收回了手。
舒然以为结束了,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怎么吓成这样?”舒羿似笑非笑把她蜷缩的身体掰向自己,调整为半靠在床上的姿势。
拿起新苹果,用勺子剐出苹果泥,做出投喂的动作。
舒然这次没有推拒,张嘴吃了几口。
把舒羿哄高兴了,他也就不再强迫她。
次日复健时,舒羿还是来了,站在一边看着他们。
舒然听从席策远鼓励,站立的时间不断延长,倍感惊喜的为自己鼓掌。
全程旁观的舒羿看得出来,她喜欢席策远陪她复健和吃饭,不似在自己身边的紧张害怕,她在他面前更加轻松自在。
比起舒羿,舒然确实更喜欢席策远陪在身边。
复健摔倒时,如果是舒羿在旁边,多半会当场抱起她放回到轮椅上,然后让她明天再练。
但如果是席策远,则会把她扶起来,鼓励她再来一次,等练习结束,她累躺在病床上睡着时,他再用药膏轻轻擦拭她的膝盖。
等到能够脱离扶手的那天,舒然指挥舒羿站在尽头。
她如第一次学会走路,摇摇晃晃的走向他。
她走过长廊,笑眯眯扑进舒羿怀里,他愣了一下,眉眼间盘踞多日的阴翳一扫而空,低头珍重的亲了亲她的额头,没等舒然躲开,又搂住她的腰在原地转圈。
康复出院那天,舒然回到家,看到满满一房间的礼物。
那是她昏睡那些年里,舒羿从各地带给她的礼物。
她兴致勃勃的拆了一天,晚上喝了点桌上给她庆贺的酒。
没多久困倦来袭,跟席策远道别完,早早洗漱完回房间睡下。
她走后,席策远时不时走神,频频看向她的房门。
舒羿忍到极限后,在桌下不客气的踹了他几脚,“你们早就结束了,以后离她远点,我看着糟心。”
“不行,我想和她有个新开始。”席策远直白的陈述。
气氛有些凝固,舒羿靠着椅背,抿了口酒,说:
“她人虽然醒了,身体还是虚弱,以后得好好养护,孩子就别想了。”
“没关系,我有个养子。”席策远也没想过孩子的问题。
“她脱离正常生活太久,工作也不太可能。”
“我可以养她。”
“她心智还停留在二十几岁的时候,怯弱又娇气,私下毛病一大堆。”
……
“我不在乎,我只要她。”
舒羿托着脸,“啧,最主要的是,我就一个妹妹,不想她离开家。”
席策远面不改色,“要是她想离开家呢?”
“那我也有办法。”
说着,舒羿端起酒杯碰了碰席策远面前的杯子,微笑道:“你也知道,我脑子有病,让让我吧。”
席策远抬眼看向舒羿,没忍住打了他一拳,“死性不改。”
舒羿没躲,血顺着嘴角淌下。
骂的没错,他就是一个死不悔改的混蛋,在她昏迷时哀求反省,等她醒来后出尔反尔,依旧放任自己不正常的占有欲,死死攥着她不愿放手。
117
第117章
面前男人长相文气,穿了件立领长外套,戴着皮手套的左手挡在舒然面前,“这位同志,你认识季昀铮吗?”
对方说出这个名字后,舒然恍然大悟,总算知道那股诡异的熟悉感来自哪里。
这个人长得像季昀铮。
她转头望了眼席策远。
高大俊朗的青年也垂眼看着她,哪怕是听到季昀铮的名字,也并未露出厌恶的态度,冲她沉静的点点头。
舒然这才回应拦下他们的陌生男人,“嗯。”
男人注意到她全程的神色变化,目光转向席策远,笑着朝他打招呼:“我是季昀铮堂哥季哲,想问一下他住处在哪。”
虽然这不是季哲第一次来海城,但上一次为了找离家出走的未婚妻周时盈,没怎么跟堂弟交谈,自然也不清楚堂弟的具体住处。
加上机械厂放假,厂里值班的人也都不知道季昀铮的去向,他只能来家属院这边等着。
刚才舒然经过的时候,只不过多看几眼他,他便肯定她一定认识季昀铮,这才把人拦下来询问。
听到季哲的名字,舒然皱起眉头。
季哲这个名字,在她和季昀铮那个梦里,是她哥的头号劲敌。
她下意识回头寻找舒羿的身影,找一圈没找到他,才想起来他把他们送到家属院门口就骑车回爸妈家了。
她不由松了口气,幸好不在。
她担心没有周时盈,两个人还会因为其他原因结仇,最好永远互不相识。
“不清楚,你再问问别人吧。”
尽管席策远和季昀铮曾是一个办公室的职工,知道季昀铮缠着舒然。
后面还住在同一个家属院,却也没对季昀铮太过关注,自然也不清楚他具体住址。
季哲见他神色坦荡,不像说谎的样子,客套的说了两句,退开半步让他们通过。
走出一段距离后,舒然又回头看了一眼季哲。
他似乎又拦下一个人交谈,那人手指着岔路口给他指路。
舒然是希望季哲赶紧找到人离开,可惜天不遂人愿,他跟舒羿次日碰上了。
席策远原本打算趁着过年放假,带着舒然去外市玩。
不过舒然临时想到两人新婚第一年,他作为女婿必须要去给长辈拜年,便推迟了出行时间。
舒羿早上专门回来送他们去车站,进门发现席策远在打包年礼,而舒然还没起床。
得知他们临时改了出行计划,他把赖床的舒然叫醒,好说歹说都没能改变她的想法,还得帮他们打包年礼。
席策远倒是从舒羿的话里听出点异样,“不方便她回去?”
“也不是不方便,就是没必要,今年家里来的人多,闹得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