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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是万国来朝啊,看看范毓馪,他就能看到自己的以后。
  所以,打起精神来干吧。
  先从学习拉丁文开始。
  对于振来说,学习拉丁文没有太大的难度,他博闻强识,图书馆里就有学习外文的教科书,再加上和耶稣教士练习口语,和理藩院学子们请教学习小窍门,在范毓馪见到他时,他已经能流利的用拉丁文朗诵诗歌了。
  于振在范毓馪面前朗诵了一段,范毓馪为他鼓掌,笑赞道:“像是在唱赞诗。”
  于振老脸微红,道:“就是跟耶稣教士学的,那什么圣母玛利亚的,学的我云里雾里的,只能依葫芦画瓢背诵,真正不解其意。”
  范毓馪先是笑了一回,然后意有所指道:“其实,在国外,语言并不是最重要。”
  于振精神一震,洗耳恭听道:“学生请先生教诲。”
  范毓馪身子微微前倾,看着他的眼睛,道:“以一切手段,捍卫母国利益,这是我们的使命。”
  “在中国,我们被叫做使臣,在欧洲,我们被叫做大使,外交家。”
  “对诸方小国,行使皇帝陛下的权利。”
  于振瞳孔骤缩,呼吸停止。
  好一会,他才长长舒出一口气,敬畏的看着范毓馪。
  范毓馪哈哈一笑,放松的坐了回去,回忆道:“我当年离开前夜,去拜访定王殿下,定王殿下就是这么训诫我的。现在,我将这几句话送给你,希望你能做到。”
  “无愧于生养我们的母国。”
  于振双眼从未如此亮过,郑重道:“谨遵,教诲。”
  范毓馪对他的态度尚且满意,现在,就让他试试这位状元郎适不适合做外交家吧。
  “我先带你认识一下欧洲诸国人种……”
  第425章
  礼部给的恩科时间是二月乡试, 三月会试,考虑要增考明数和明算两科,给考生多一点学习和复习的时间, 地方举子也要赶路入京,恩科便往后推了一个月,改为二月乡试,四月会试。
  雍正四年落榜的举子, 隔了一年再来,北京城又有新变化。
  永定门外十丈,二十丈处,各多出一条横向水泥路,宽二十米,中间划白线,让东西车马各行其道,互不干扰。
  这两条东西向宽道和永定门中轴道路相交成一个“丰”, 奠定了门外基础格局。
  西满东民, 北营南居,店铺林立, 瓦舍齐整,农田井然,是一处新兴起的繁华城市。
  有名儿吗?
  有啊,南外城,或者,小南外城。
  因为北京城原本就是内城、外/南城的格局。
  等城门外新兴起城镇之后, 名字就改为内城, 南城, 南外城、北外城、东外城这样的了。
  南外城的洋人面孔比一年前看着多了些, 这也寻常,万国来朝会就在南海子召开,南海子最北离永定门也就十里路,相当近。
  若是雍正四年的举子们觉着变化大,那么,对雍正元年、雍正二年的举子们来说,北京城的变化,就是天翻地覆了。
  雍正元年他们来的时候,安定门外还是一片平坦,路上也都是赶路的车马行人,偶有摊子,也都是歇脚的茶摊和修整牛马的棚子。
  剩下的就是大大小小的窝棚,和流连不散的灾民团伙。
  短短四五年间,就多出来一座城?
  有那老北京、或者京城来往北京的走商,就会告诉你,这样的城可不止一座,而是八座,全都是这几年间建成的。
  绝对能惊掉所问之人的下巴。
  这是真的吗?
  要说一座城中,哪里人流最多,车马最频繁,自然是磨坊、粮店、饭馆这些地方了。
  人以食为天嘛。
  在这几年间,北京内城、南城的大、中小型碓房都陆续外搬了,剩下的都是大大小小的粮铺和用碓房改建的大型食堂、卖场。
  城外的磨坊非常好找,建筑最高最阔人车最多的地方就是了。
  为了减少噪音外扩,磕米机安装在场房内,如今,一般家庭都是拿钱或者粮票去城内粮铺购买所需,城外磕米机磨坊加工的都是粮铺和大户人家的粗米。
  因为机器需要爱护,每天上午开动两次,下午开动两次,中间间隔半个时辰,所以,每一个磨坊门前都是车水马龙的,基本上每一辆车上都是各色粮米。
  杨士庭找到王尧时候,王尧就正站在南外城的一家磨坊前跟人理论。
  这家磨坊突然熄火,磨坊老板匆忙派人去内城找修机器师傅来修理,王尧在旁看了半天了,就道:“你这机器是发动机过热触动了自保机制,散一散热就行了。”
  老板见他是个书生打扮的少年,以为他是在教自己道理,没好气道:“老子比你懂。个只知道吊书袋的书呆子懂什么机器,一边去!”
  王尧对老板火大的态度并不以为忤,耐心道:“你只知道机器用过一次之后,需要隔半个时辰散热,但你看你这磨坊,房梁低矮不说,门窗还小,不光不通风,磨坊内的粉尘也都散不出去,再加上天儿越来越热,磨坊内总温度上升,供机器散热的时间就需要延长,你在半个时辰后继续开动机器,发动机过热……”
  王尧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挑了一大箩筐的毛病出来,听的等待磨米的群众们窃窃私语,磨坊老板脸膛紫涨,张口结舌无可辩驳。
  当初为了省钱,这磨坊怎么建的他不知道吗?
  他以为只是节省一些,没想到却是给自己节省出个大麻烦出来。
  老板闷不吭声,老板娘不干了。
  她横眉竖眼,眉梢吊的老高,拿着一把扫帚扑赶王尧:“哪里来的乡巴佬,竟敢胡说八道咒老娘的金疙瘩……”
  王尧被她赶的绕圈转,不住好言相劝道:“叫一次维修师傅可要花不老少钱吧?你们若是不信,现在将门窗全部打开,找一台风扇来帮助散热,再等上半个多时辰,等发动机散热到基准线以下,不用维修,自己就好了。”
  老板娘还要叱骂,老板却是按住老板娘的扫帚,粗声问道:“你懂机器?”
  王尧拍了拍新袍子下摆上因为被老板娘“扫地”沾上的灰尘,随口道:“略懂一些。”
  老板:“你个读书娃怎么会懂朝廷制的机器?你莫不是哪家小爷吧?”说着,看着王尧的眼神就变了。
  王尧忙摆手,澄清道:“小生乃是河南开封人士,汉民,上京赶考途中,见老板门前生意兴隆,便驻足观看片刻。”
  老板:……
  老板看着王尧的眼神顿时崇敬起来,这么年轻的举人老爷啊,满二十了吗?
  等候的群众却是给他拆台道:“听着是不像咱们京里的口音,可也不像是开封口音?”这位老兄自己说话就是一口地道的开封话。
  王尧忙也说了句家乡话,以证明自己真的是河南开封人。
  另外一个群众善意笑道:“听着是有点子像,不过掺杂了鲁北那边的口音?”
  王尧:……
  王尧解释道:“小生幼年在鲁地求学,是以沾染了鲁地口音。”
  群众们都笑道:“这倒说得通了……”
  这年头,平民百姓出了自家一亩三分地寸步难行,读书郎却是不同,若是有秀才或者举人功名的,那就可以通行天下了。
  更何况是这样年弱的举人老爷,那不都是大儒们争相抢夺的天才?
  正闲聊时候,老板人请来的维修师傅乘坐人力车赶到了,维修师傅一下车,就背着工具箱朝机器而去,嘴上问老板道:“怎么回事?有没有间隔足够长时间?”
  老帮忙殷勤道:“有的有的,至少半个时辰,只多不少。”
  维修师傅拿出螺丝刀就要拆卸,王尧忙道:“师傅,你不先测一测发动机温度吗?”
  师傅看他一眼,见是读书郎,好脾气道:“我刚才摸了一下,是热的。”
  王尧提醒道:“若是降温不够的情况下拆卸,容易让涡轮变形,连接处磨损不均,再组装就不是原来的样子了,不如咱们先降一降温?老板,你家有风扇吧……”
  老板茫然无措,群众也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态度。
  维修师傅更是变色,王尧不仅仅是质疑他的工作水平,还要砸他饭碗啊。
  这要是真让涡轮变形,减损了磕米机使用寿命,或者干脆被他修坏了,不好的名声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吃这碗饭?
  然后,两人就这磕米机制作原理和发动机使用、维护方面理论起来了。
  更像是王尧用各种听都没听过的机械知识单方面的碾压,让维修师傅十分的下不来台。
  杨士庭就是这个时候找来的。
  群众们可能不认识杨士庭,但老板和维修师傅是认识的,前者买磕米机的时候见过,维修师傅再培训的时候见过杨士庭去视察。
  两人一见到他过来就哑火了,缩头缩脑的站在一旁,杨士庭瞥他们一眼,不认识。
  杨士庭问王尧:“你不跟他们一起去城门找我,怎么跑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