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还是没有想起自己真正的名字,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吗？”她又抬起头抱怨道。
富江摇摇头，揉捏着怀中人的耳垂,“不是我不想，只是确实需要你自己找回才可以。否则哪怕我告诉你，也和其他什么小一小二之类的名字没什么区别。”
他迟疑了一瞬说：“还有一件事。”他指了指身后众多空白面孔的人，解释道：“它们都是依托这里的力量才拥有实体的工具人而已，主要的作用其实是监视你，让你无法离开这里。但是昨天我将这些人改造成了我的工具，夏希在试图链接它们时,会受到我力量的影响，可能会......爱上我,你别生气。”
白川雾皱着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总觉得头在隐隐作痛,像是缺失了一块东西，“好吧，我应该不至于轻易生气。”
她记得自己最开始是如何与富江在黑涡镇相识，之后两人的种种经历也都能回忆起来，唯有关于她自身的事情，许多模糊不已，像是在云端梦里,但她回想起了系统，也记得自己的任务,唯独对自己的名字毫无印象。
经过刚刚那样激烈的争执和情绪波动，这会儿她平复过后，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虚弱无力，好像自己体内的能量在不断流逝。
她后退一步坐回到垫子上，富江亦步亦趋，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一手横在她的腰间，一手玩着她的手指。
“你原本是怎样打算的？”她扭头看他，没有错过他略有些心虚的眼神。
富江没吭声。
她冷笑一下，抽出自己的手作势就要起身。
他立刻收紧手臂将她生生拦住，不情不愿道：“也没怎么打算，就是想既然那人有办法将你留在这里，干脆我将她的力量侵蚀掉，自己接管这里就好。”
“我肯定不会强迫你去做不愿意做的事，还会好好照顾你，让你能过得很好。”他急忙补充说明。
白川雾沉默了，以他的性格确实会做得出来。
但恐怕不会像他说得这样轻松简单，如果不是自己逼他承认了他自己就是富江，让他认可这个名字的一切，他恐怕还要反复试探她，指不定又要给自己造出多少个“情敌”来，折磨她的同时也折磨着他自己。又或者是在恼羞成怒后直接剥离她的自我意识，让她成为任他摆布的人偶，变得疯疯癫癫，再也没有背叛他、离开他的可能。
“以后不准你再这样了，听到没有？”她摆出恶狠狠的表情警告他。
他又趁机在她仰起来的脸上亲了一下，神情貌似真挚，“知道了。”
她故意用手背擦了一把脸，冷哼一声低头思考，没再看他被惹到后沉下来的不爽表情。
在日食开始之前，夏希、司凛就一直让自己留在祭台附近，直到最后他们的真面目暴露，夏希在日食结束之际，拼死也要拖自己进入祭台底下的黑洞。
所以这里是哪里？
她隐约想起，预言中提到了新世界的通道。
司凛也曾说这里是众多时空的交汇点。
脑中有个想法逐渐成型，在头痛程度达到自己无法忍受的地步之前，她停了下来，喃喃道：“我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富江用冰凉的手抚过她有些发烫的额头，问道：“嗯？和我说说。”
她舔了一下嘴唇，组织着语言缓缓说：“这个地方很特殊，我觉得应该是某种节点，可能在日食的作用下，这里的世界力量最为薄弱，让她可以用灵魂宝石爆炸产生的能量，打开通往其他世界的通道。”
“嗯，我知道。”富江接话，看他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这有些不像富江的作风，甚至于在上次分开前，他嘱咐自己独自离开，带不带上他都行。这种话完全不像是他会说出来的。
依照她对他的了解，他应该死缠着自己不放手才对。
难道他就这么有信心能打破世界屏障来找到自己？
她想了想没在此时问出来，而是继续按照原来的思路分析下去，“但是她又怎么能保证自己进入一定是她想去的世界呢，万一打开的不是回家的路，而是别的地方，她们就会功亏一篑。所以她需要一个锚点，帮助她定位。这个锚点，就是我。”
她沉浸在这个推测中，并顺着说了出来：“为什么一定需要我的存在？因为我身上的系统，系统才是她真正想要的东西。她和司凛已经融入了这里，被系统抛弃后就失去了坐标。因此她才要换掉我的姓名，当我放弃自己，彻底遗忘原有的身份时，她就有机可乘，拿到原属于我的身份，也就能和系统重新搭上线。”
“系统是什么，是你那边特有的产物吗？”富江困惑不已，在她说完后问她。
她激动地抓住他的手，“你能听懂我刚刚说的？”
富江皱眉，“这有什么听不懂的？难道在你眼里，我很笨吗？”
她失笑摇摇头，快速说：“不是说你笨，只是之前我有试过给你解释我的身世以及我来这个世界的原因，都是因为系统的存在，我说的话都被它屏蔽掉了，所以才迟迟不能和你说清楚。”
“现在居然可以说给你听，那说明，系统对我的监察管控能力已经变弱了。”她猛地看向富江，然后用尽量简短的语言，将关于系统的事和自己的任务全盘告知了富江。
他沉默着听完了一切后，问道：“所以，你原来所在的地方其实比我们这个所谓的惩罚世界要高级，对吗？”
她迟疑了一瞬，虽然富江说话时不紧不慢，听上去没什么问题，但她心头闪过一丝不对劲。
再看向他的表情，没有愠怒，倒格外平静。
“如果你这样认为的话，倒也没错。”她打量着他的神情，缓缓开口，心里却骤然升起不安。
富江突然笑了，只是眼里没有和煦的笑意，恰恰相反，倒显得有些阴冷，面对白川雾略有不安的表情，他像以往一样，将头埋在她的颈侧，声音低哑：“我以为，你和我一样，只是来自于另一个地方。”
他的双手缠住她的身体，将她牢牢锁在自己的怀里。
她才明白，自己觉得奇怪的地方在哪里。
原来富江以为自己和他这种来自地狱的差不多，不管是平行世界或者其他异世界，都是在同一能量运作体系之下的，而不是更高维度的存在。
因此他让自己先离开时虽然舍不得，却又没有阻止，反而在帮助她离开，是因为他觉得哪怕她离开，自己迟早有机会再找到她。
可现在他知道了以后，还会愿意帮自己吗？毕竟就连她自己都说不准能不能让系统带他一起离开。
“那你......”她的话还未说完，窗帘外的光穿透厚厚的布料，射到了地板上。
两人一同看向窗外，在极短的时间内，光芒引燃了布料，将其付之一炬。
白川雾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她的视线就被一双冰凉的手挡住了。
“别看。”他嫌弃得分外明显，“丑的要死的东西，你看了眼睛都会被丑瞎。”
他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她，刻薄的语气让她心安，“好，我听你的。”
窗外过于炽热的光芒来自于天空，巨大的“太阳”悬挂在斜上方，金色细丝组成的眼球眨了眨，瞄准了这里。
“快出来，看我好不好？”
“你看我呀！我找你找得好辛苦，你叫什么名字？”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你。”
白川雾瞬间听出来，这个回荡在世界上空的癫狂女声，属于记忆中夏希的声音。
她之前已经被富江打过预防针，此刻倒是不生气，只觉得十分诡异。手下捏紧了富江的手臂，晃了晃示意他，“别冲动。”
“嗯，我知道。我们先出去。”
火焰燃烧升起焦味，室内有些呛人，而且只要他们继续待在室内，夏希还会引燃别的东西逼他们出来。
室内其他傀儡先推门走在他们的前面，白川雾在富江的引领下走了出去。
尽管眼睛被捂着，但她依旧能感受到刺目的光从缝隙映在眼前。
“是你，我透过那些眼睛看到的人就是你。”夏希惊喜的声音传入在场人的耳中，“多么完美无缺的容颜，让人见之难忘。”
“来我的身边吧，我们一起到达永生的彼岸，和我在一起。”
“请问这位在天上连个人形都没有的女士，你叫什么名字？”富江嘲讽之心溢于言表，他的耐心极其有限，已经不想听她说这种俗不可耐的令他恶心的话。
哪怕他的实力在这里被压制，但也不会是她能觊觎的。
“抛弃你身边的那个女人，我就告诉你，只有我才配站在你的身边！”夏希显然注意到了白川雾，她怨毒地吼道。
白川雾听见他轻笑了一下，声音就在自己耳边，有些勾人，“我说，你是不是想太多。”
随后一声低沉的动摇人灵魂深处的命令响起：“下来！”短短两个字，势若雷霆，蕴含千钧，金色的太阳瞬间平白添了几道黑色的纹路，随后直直地坠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