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儿——”
不防叫她扑入怀中。
拓跋聿在她脖颈上吸□□吮,很快就闹出团痕迹来。
冯初知她不忿,由着她动作,抚着身前人的背。
末了拓跋聿拉起她衣襟一遮,到底还是消了这被人搅扰的火,眼眸重新变得清明起来,趴在她怀中撒娇:“早些回宫,衙署处理不完的事情,带进宫来也使得。”
“好。”
第102章 吻痕
◎恋檀香◎
“你们倒是来得巧。”
永安殿侧殿,拓跋聿慢悠悠地自后殿绕了出来,她今日穿得鲜亮,微微掩口打了个哈欠,望向拓跋祎:“云胡朵是朕命她进的宫,你呢?”
“臣是来将这个给姨母的,”拓跋祎献宝似的将手中漆盒递给拓跋聿。
拓跋聿接在手中,随意打开,扑面而来一股甜香。
“是阿娘亲自做的桃脯。”
“有心了。”拓跋聿将漆盒盖好,说的很是自然:“朕先收着了,替阿耆尼多谢你与王妃。”
云胡朵挑了挑眉,她在六镇边塞,听了不少关于陛下与冯大人的传言,许是冯初当年施恩尚在,倒也都是些无伤大雅的打趣话,诸如‘陛下为何不将她收归后宫封后’之类的,还有些因此替冯初抱不平的。攻讦之类的,并非全无,但大多不敢说出口。
“旁的话朕也不多说,”拓跋聿直起了腰肢,开始说起正事:“云大人,朕欲将六镇六成人口南迁新镇,想听听你的说法。”
“诺,依臣愚见,此事急不得。”
高慈这些年勤勤恳恳在六镇之地广设学堂,教授胡汉杂学,但凡想往上升的都会去听他讲学,可移风易俗哪里是一朝一夕得以完成的?
且新有一支几千人的高车部落归附,尚未安定,亦缺人接管。
这事实在是真急不得。
“行远必自迩,”拓跋聿抚着袖口上的纹样,并不畏难,“急不得,咱们就一步步做,便先自……接管这支新附的高车部开始?”
清明端正的仁明模样很能让臣下心生好感。
云胡朵见状,也多说了起来:“新附的高车部,其实只消让一朝中有威望之人前来,高慈从旁辅助,必无大碍……非要臣说的话,冯大人……再合适不过了。”
“朕当然知道阿耆尼合适。”
拓跋聿抿了一口栀子水,“……只是,朕不想她太劳累。”
她最近旧伤又在泛疼,让她又出平城操劳,拓跋聿是万万舍不得的。
“而且,朕想借这件事,尽快将储君之位定下来。”
拓跋聿搁下碗盏,清润的眸子望着云胡朵,“让长生他们兄妹三人,来做这事,云大人觉得,可行乎?”
“此事,臣不好多言。”
国储一事,她这远离平城的镇将还是不多掺和的好。
“可——”
“皇姊,你也别为难云大人了,”拓跋祎手上撕着肉脯,听了半天话,终于得空插上了嘴,“您都说和储君相关了,她哪里敢随意掺和?”
“但是要我说呢,皇姊想拿这事试试那仨孩子就试试呗,总归出不得错。”
“……就你话多。”
拓跋聿不轻不重地刮她一眼,拓跋祎讪讪一笑,似是让她对自己宽纵些。
“朕等阿耆尼回来再行商量吧……”
又问了些政绩上的事情,直至宫门将要下钥,方才遣这二人回去。
……
“咱们兄妹四个,好久不曾这样坐一块儿说说话了。”
紫宫宫苑内,任城王府的的四个孩儿各坐一席,好一派和睦之景。
美酒佳馔满桌案,身为二郎的拓跋际显得格外高兴些,“都尝尝这个羊肉,是我专门自统万城那一带带来的,鲜嫩无比。”
“二兄如此欢欣,莫不是有好事将近?”
拓跋岁端起酒盏,“阿岁在这里先祝二兄了?”
“谈不上什么好事将近,”拓跋际摆摆手,嘴上大剌剌地没个把门,“不过是步六孤家想把他家的六娘子嫁给我罢了。”
“步六孤家的六娘子艳冠平城,确是一门好亲事,二兄好福气。”
什么好福气,这分明是祸事!
拓跋年敛眉,不由得劝道:
“二郎,不是阿兄给你泼冷水,陛下颁布诏令,胡汉通婚,胡人需自改汉姓,是以朝中绝大部分胡族索性统一改了汉姓,就连陛下都在想着要给拓跋家重新易姓,这步六孤家……可见是极为顽固的,你娶了他家的女儿,岂不是要和陛下作对?”
拓跋际闻言缄默,“可……步六孤家那小娘子,待我极好……”
“你糊涂啊!你现在是储君之位的人选,但凡有点想法都会待你好!”
“阿兄,你别生气,”拓跋岁笑着上来劝架,“二兄也是有自己的考量吧,来日他做了太子,咱们兄妹几个还要仰仗二兄呢。”
拓跋年听着这极为别扭的劝架之语,狠狠地瞪了一眼拓跋岁,“什么太子不太子的,这话传出去,咱们任城王府还要脑袋不要!”
拓跋岁被他这言辞俱厉的话吓得往后瑟缩了一下,瞬时就红了眼眶。
拓跋际见不得她哭:“阿兄你有火冲我来,对着阿岁发火做什么?步六孤家怎么了,与我哪哪都相合,你和阿娘不同意,大不了我去找陛下赐婚!还是你其实不想看做弟弟的得好,生怕我做了太子对你颐指气使?”
“你——”
拓跋年险些一口气上不来,好心当成驴肝肺,偏生这俩都是自己弟弟妹妹,他仁至义尽不好偏帮!
“好、好,今日这羊肉我是没这个福气了,你们好好消受吧,告辞!哼!”
语罢拂袖而去。
“嘿——”
“二兄莫气。”拓跋岁拉着他重新回席,温言相劝,“阿兄他就是自小管人管惯了,现在二兄隐隐要盖过他,他心里有芥蒂,也是正常的。”
劝到一半,外间进来个宫婢,附在拓跋岁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原本还在气头上的人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等着那宫婢说完,拓跋岁的表情自惊至喜,挥挥手将人打发了下去。
“怎么,阿岁也有好事?”
“是阿岁的好事,但更是二兄的好事。”拓跋岁笑着给他和自己各斟了一盏酒,“方才我的人传来消息,说是陛下今日召见了云胡朵,云大人。”
“不过一镇将……”
“二兄,这天下事,不可只观其一,”拓跋岁笑得胸有成竹,“近日有一支高车人归附我大魏,陛下肯定是想先安定他们,这对二兄而言,不是个好机会么?”
“届时二兄安定人心,又有步六孤家相助,东宫之位、洞房花烛,那便是双喜临门。”
光听这话都让拓跋际心潮澎湃,话不经想就说出了口,“若诚如小妹所言,阿兄来日,定以——”
“二兄,”拓跋岁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与他碰了碰酒盏,“不可说。”
“不过二兄,妹妹以女人家的心思得替那步六孤家的娘子提一嘴,届时你不晓得何时才能回,这亲事,该早些定下就该早些定下,省的让阿岁日后的嫂嫂……魂不守舍不是么?”
“哈哈哈哈,是,阿岁说的是!”拓跋际与她酒盏相撞,一饮而尽。
拓跋岁的眸子在暗处闪烁出幽深的光。
……
冯初自衙署中入宫时,恰巧碰见云胡朵和拓跋祎自紫宫里出来,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大老远像俩只黄鹂,实在难以想象这二人是身居高位的朝廷栋梁。
她觉着好笑,不知道为何,这俩人在一块偏爱拌嘴。
估摸着拓跋聿应当还在永安殿,冯初索性直接寻她去了。
“冯大人——”
身后传来呼声,拓跋岁自阙后转出,毕恭毕敬地朝冯初行了一礼。
“阿岁?今日好不容易你们兄妹四人团聚,怎么来这儿了?”
拓跋岁面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尴尬,冯初皱眉,“可是有什么为难的?”
“冯大人,您明日,可有空闲?”少女的眼瞳湿漉漉的,微微低了半个头,更显得楚楚可怜,“我想请冯大人为我授业。”
“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我明日会入宫给袑儿讲学,你若想听,一并来就是。”
她说的是为袑儿讲习,而她只是顺带来听。
拓跋岁轻咬舌尖,嫣然一笑,“那,阿岁就谢过冯大人了。”
冯初颔首,她心里惦念着永安殿那人,“郡主若无别的事,臣就先行一步?”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朝永安殿的方向回望,拓跋岁并不是什么迟钝的人,眼角余光瞥见她领口并不仔细遮掩的一寸吻痕,酸涩和嫉恨一并涌上心头。
她不敢再看,垂下头,在冯初瞧不见的地方,目光中有波涛翻涌。
“郡主……郡主?”
冯初等了半晌不见得她回应,眼瞅着她头颅越埋越低,方要再度询问,却见眼前人抬起了头,眼眸通红,“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