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游神情一怔,不是因着任明。
而是因为在任明的附近,一只纸鹤静静漂浮。
她望向那纸鹤。
事情我都知晓了。任明皱眉,这几个弟子我会带到惩戒堂去
任明的话语祝游过耳就如同游走了一般。
她起初打量着纸鹤,后来不敢这般直视,收回视线,好似在认真听任明教习说话一般,但余光仍然关注着纸鹤。
是师姐特意派来的吗?
祝游忍不住想。
可是,此等小事,又怎会惊动师姐
别太瞧得起自己。
她一时自嘲,唇线抿平。
第196章 诱饵
◎无论是哪里,都可以咬。◎
待到任明要将这几位弟子带走之时,祝游没有忍住,问道:您如何知晓此事?
这么快赶了过来,这里是初景峰,又不在学宫,也不是学宫所在的明镜峰范围内。
任明微微一笑,眼神含着打趣,祝师侄何须问我。
她说罢,爽利地带着那些弟子走了。
这个回答让祝游眼神睁大一些,在某些时候,她也算得知情识趣之人,一心间,心里涌出些惊喜。
这份惊喜,让她视线再次去追逐那小小纸鹤。
可惜,纸鹤已经全无影踪。
事情了结,江真向几人感激道谢,又道:耽误你们修炼,我
身无长物,就算拿出她认为价值高的东西,也需看看眼前这几位师妹们入不入得法眼。
江真心里有些窘迫。
江师姐。祝游双手合十,求道:师妹有个不情之请,我拖欠了些宗门任务,为了便利,又与先前一样,接了些寻草药的活计,还请江师姐提点一二。
提到这自己擅长的事情,江真一下子容光焕发,马上让祝游将草药名字道来,听了名称后,沉吟不过几息,就通通如数道来。
厉害呀。林系舟笑起来,立马勾肩搭背,江师姐,请教请教,这霜寒派里,那些地方最适宜我这种闲人偷摸睡觉,要柔软些,那树干子睡起来,背酸得很。
小七插嘴,笨,你要杀只野物,剥掉皮毛,这才舒服。
野性十足叶期经由祝游,是认识小七的,还有些畏惧。
因为自从小七发现这个人居然烤肉很好吃后,隔三岔五就丢一堆猎物到叶期洞府门口,还带着血。
第一次瞧见时,叶期都惊了,还以为她招惹了什么仇家,来下血腥战书,差点就去找门派师长了。
后来后来就习惯了,默默成为无情的烤肉厨子,只敢内心偷偷蛐蛐两句狼崽子。
祝游观察江真神情,见她放松下来,再拖延不住内心的冲动,她向几人道别,我还需回洞府一趟,暂且别过!
话语一抛下,人已经御剑飞出去好远。
风呼啦吹,吹动林系舟额前发丝,她瞧着祝游的背影,勾了下嘴角。
呀啊,没想到祝师妹跟郁师妹这两人也会有些小打小闹的别扭。
林系舟今日一见就瞧出祝游不对劲了,只是还未想清楚是哪方面,发生了何事,该怎么宽慰祝游,方才之事一过。
得,不用猜了。道侣间的事情,外人不需要知晓。
剩下的四人本也要分散开来,但是小七不肯放过抓住叶期的机会,江真又想起来,她发现好几味植株适合用在炙肉上,添加另类的风味。
这下子,厨子叶期眼睛亮起,林系舟也是来了兴趣,小七更不用说了,冷着脸的俊俏仙子暗地里偷摸吞起口水。
祝游还不知晓,自己错过了一番美味,她趁着冲动,咻咻嗖嗖地回了明镜峰,师姐的洞府前。
她跳下自己的剑,剑飞回腰间剑鞘上。
回到庭院门口,祝游心里又出现些忐忑。
会不会是自己误会了呢?
又会不会,任教习的话语,是她过分解读了?
她在庭院外踱步。
一圈,两圈,三圈
嘎!
一只长长的鹤嘴率先从门后挤了出来,随后,便是门被鹤身挤开,白鹤大摇大摆,又亭亭玉立。
祝游看到白鹤,先是一笑,鹤姐姐,方才那叫声,倒不像鹤,像只大白鸭子了。
?白鹤勃然大怒!
它扑腾翅膀飞过来,张开嘴,就是猛猛一口!
祝游眼疾手快,右手这么一抓,就将白鹤嘴巴合起来。
???
大胆小人!居然敢掐住尊贵鹤大人的喙!
白鹤震惊,白鹤狂怒,白鹤:嘎嘎嘎!
它扑腾翅膀,就要一巴掌扇飞这露出马脚,不尊重它的臭人。
哈哈哈。祝游笑起来,松开鹤嘴,顺它的毛,鹤姐姐莫气,你这叫学了鸭语,精通两门兽语,是位大学士呢。
她拍拍白鹤,见白鹤陷入思索,一溜烟闪进庭院当中。
呼
好险好险,差点就要被鹤姐姐教训一顿了。
祝游停下脚步,反手将门关上,免得白鹤反应过来,追回来狂咬。
她做完这些举止,抬头,视线愣住。
最想最想见到的人,就在几步远处。
郁晚雨立于游廊之下,静静地看着祝游。
两人对上视线的刹那。
祝游心里涌出些委屈。
不,不止是一些。
就像是大坝泄洪一般,那些委屈千马奔腾似地齐齐冲出,太多了因此,她觉得好生酸涩。
不止是心脏,还有眼睛。
祝游眼睛水润起来。
她实则情绪并不如何外显,特别是在眼泪这一事上,大抵是心性坚韧,她从幼儿时期起始就不如何哭泣。
活到二十岁的年纪,哭的次数两只手数得过来。
最近的一次,就是在师姐面前。
祝游偏头,避开郁晚雨的视线。不想这般丢脸。
话还未说一句呢,先哭是什么意思。丢人。
郁晚雨在宽袖下的手抬起些,手指微微动了动,又放了下去。
她心底像是被祝游眼里水光染湿了一般。
哪怕手收了回去,郁晚雨已经走到了祝游身边。
她望着祝游,平静神情里透出无措。
上一回祝师妹愿意让她擦拭眼泪。
郁晚雨心想,如今再做出这样的举止,会不会被她拒绝?
她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如此这般,同一件小事再三思量,实在几近未有。
若算上近几日,或许该称为,常有。
思绪流淌,不过瞬息而已。
郁晚雨取出手帕,没有直接去帮祝游擦拭藏不住的泪珠,只是递了过去。
手帕是湖蓝色的,泪水浸上去,蓝色便加深了,像是海水般的颜色。
祝游实则没有接过来,只是恰巧,有一颗眼眶容纳不住的泪珠,坠落到了手帕之上。
不会有什么声音,郁晚雨却清楚听见了。
啪嗒一声。
又仿佛是心弦断裂的声音。
郁晚雨隔着那张手帕,紧紧握住祝游的手。
那温热的泪珠从眼眶滑落后,早就该没了温度,但此刻,她却认为灼烧手心。
回忆里的破碎画面涌现,郁晚雨手上再次收紧,开口时,声音微微低哑,不哭,是师姐做错了。
祝游却摇头,她发丝跟着甩动,眼泪又想砸出来了。
摇头动作停下来后,她又瞧着郁晚雨看。
应当说,盯着她。
她自以为沉稳,眼神很能撑场面。
但瞧起来可怜兮兮的。
祝游看了好几息,试图把这些天见不到的补回来。
但是完全不够。
不满足。这份情绪冲撞着她脑海。
祝游抬起郁晚雨的手,先是盯着她,然后
狠狠咬向师姐的手指。
是郁晚雨的右手食指,不消几息,待祝游松开时,清晰的牙印便留了下来。
郁晚雨垂眸,看着那处牙痕。
就算师姐会痛。祝游语气弱了下来,但还是强硬道:我也是不会道歉的!
小小声,特别没底气的模样。
郁晚雨也摇头,像是模仿刚才的祝游,她抬眸,看着眼前的道侣,只咬这里?
祝游怔住,那、那
她试探性的得寸进尺,手腕,可不可以?
郁晚雨抬起手,自己掀开袖口,露出瓷白皓腕,递到祝游嘴边去。
祝游瞧瞧她,低下头,轻轻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