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栀抬眸看她,抚上她的脸,喃喃:怎么就是我呢。
在证实猜测后,她回家盯着游戏模型看了很久。
像下雨天不小心踩到路上凸起的石砖,扑腾起的水花将鞋子浸湿,寒意从脚底升起。
这种被看不见的感觉,她最懂了。
她被闻衿南钩织的细密棉网罩住,只能从罅隙里夺取残余的氧气。束缚得快要无法动弹时,想的不是快跑,而是妄图沉沦在窒息的快感里。
依稀记得上学的时候,老师说学艺术的人多少带点不正常。
她原本还不这么觉得,现在她承认了。
闻衿南的刻意接近让她除了感觉被掌控外,还隐隐约约滋生出丝丝愉悦。那是一条条细细的线,轻轻一扯,就会发现它埋在每根血管里,整个身体都会因它牵动而变得舒爽。
谢栀贴着闻衿南的额头,用气声说:你真傻。
我也是。
她站起来,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先缓一会,我点了外卖,现在应该到了。
闻衿南眼角还泛着潮红,也起身,生怕她又跑掉似的:那我和你一起去拿。
谢栀叹气,把衣服递给她:因为是惩罚,所以没跟你做饭,点了外卖。
话是这么说,等拿到食物后,闻衿南看到熟悉的包装袋,眉间一软。
那是她最爱的私房餐馆。
谢栀把盒子揭开,推到她面前,静静地看着她用餐。
你不吃吗?闻衿南夹起一个蟹钳鱼籽虾饺,喂到她嘴边。
谢栀摇头。
哦,闻衿南收回手,低头小口小口斯文地咬着。
她平时都是直接把蟹钳拔掉大口吞下,鼓着腮帮子说好好吃。
谢栀撑着下巴,暗叹一口气,心里数着秒。
数到零,闻衿南停下,抬头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会走吗?
谢栀耐心重复:真的不会。
她剥开自己的内心,如同她当时告白一样。
我难过在错过你这么多次,生气在你和我妈一起瞒着我。
闻衿南搁下筷子:你不害怕吗?
谢栀知道她在说什么,弯唇:当然怕啊。
闻衿南抿唇。
谢栀说:但是你没有因为计谋得逞而得意,你也一直在害怕,不是吗?
她喝了口水,润嗓后继续说:你会想着什么时候告诉我,会在得知结果前惴惴不安,会因我的不见而焦急,会为我可能的抛弃而失落。
伎俩的飞行轨迹是爱我,落点也是爱我。
谢栀摇头,眼里划过苦涩:两情相悦下,我只会心疼你。
闻衿南张了张嘴,没说话。
谢栀带好手套,把她盘里的蟹钳拿过来剥干净,肉放回她的碗里。
闻衿南吸吸鼻子,低头借着吃饭掩盖眼底的水光。
谢栀突然出声问:只有这两件事吗?
闻衿南身形一顿。
谢栀看到她支支吾吾的样子,了然:那等你准备好了,再都告诉我。
她说:希望不要让我等太久。
闻衿南:嗯。
谢栀回忆:你还记得当初我们看的七彩祥云吗?
闻衿南:记得,怎么了。
谢栀弯眼:我想说,我真的挺幸运的。
闻衿南眨了眨眼,眼眶再也兜不住泪水,一滴滴砸到餐盘里。
*
临近过年,她们搬回老家的别墅。
谢栀抱臂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播着近些年的晚会,骆女士和闻衿南两人在一旁下棋。
直到快要吃饭,骆女士才舍不得的将棋盘收起,去厨房看看。
闻衿南靠在谢栀肩上,指着棋说:刚开始的时候不怎么会,但是又要陪阿姨下,我每天晚上都要翻翻书看看教学视频。
谢栀轻笑,搂着她的肩:这些年谢谢你陪我妈。
闻衿南在前段时间向她传达骆女士的歉意。
谢栀理解,一脉相承,在亲密关系上,两人都是不怎么愿意服输的人。
她不算个合格的女儿。
谢栀垂眸,闻衿南拨着她的手指说:当初,阿姨在得知我就是你口里的那个邻居时,脸色算不上多好。
谢栀想起骆女士刚到病房时冷淡的目光,有了印象。
如果不是你对我有这份感情,阿姨没这么容易接受我。
阿姨很爱你。
她和骆女士有时候拧巴的关系在闻衿南斡旋后轻松恢复正常运转。
这或许也是她妈这么喜欢她的原因。
不过。
谢栀点了点她的鼻子,纠正:是我妈很爱我们。
闻衿南满足地笑,她看向窗外,后院银装素裹,还有片片雪花不停坠落。
我们去堆雪人吧。
谢栀把手插入她指尖,轻轻晃了晃:先吃饭在去。
外面冷,我们先补充点能量。
好
饭后,骆女士去午休,她们趁着雪还没融化,拿着工具走到后院。
闻衿南先团了个小雪球,砸到地上。
谢栀看到她明显的变轨动作,故意问:怎么不砸我?
闻衿南聚着雪球,嘟囔:这雪太冰,把你身体打湿搞感冒就得不偿失了。
谢栀挑眉,在她把手里的雪球又丢到地上的时候冷言:过来。
闻衿南把她自己手缝的雪渣拍掉,走到她身边。
谢栀抬起她的手,看到柔嫩的手心被冻得通红,对着哈了哈热气,轻斥:知道冷你还直接用手碰雪,是想得冻疮啊?
闻衿南赔笑道:这不是在测试温度吗?
谢栀:那也不行。她把包里的手套拿出来,帮她系上。
好了,你再去玩吧。
闻衿南拍手,手套厚重,显得她有些娇憨:你也来。
好。
谢栀拿起铲子把雪铲到一坨再压实,两个一大一小的雪团成型。
堆叠到一起,雪人的身体出现,谢栀从包里掏出胡萝卜,给它插上。
骆女士睡醒见两人跑出去玩雪,在屋里大喊:外面雪越下越大了,快进来!
闻衿南取下手套拍了个照片留念,念念不舍道:等下会化吗?
谢栀瞧着越下越大的雪,肯定:目前不会,就算它化了,我也可以再跟你堆。
到时候整个后院都是你的雪人大军。
闻衿南看她认真的样子,轻笑。
她们回到家,不出意外的被睡醒的骆女士唠叨了一顿。
你们赶紧去洗个热水澡。
她嘀咕: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一样。
闻衿南和谢栀无辜对视。
两人往房间走。
一起洗?闻衿南邀请,正经道,这样洗的快。
谢栀攘她一下:我才不要。
真一起洗了那还得了,那得洗到何时去?
闻衿南瘪嘴,有些不满意。
谢栀亲了亲她的唇,把她推进浴室。
无情的她话还没说完,门就被谢栀拉上。
洗完澡,骆女士出去溜达,两人最近被工作整得累极,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看综艺。
谢栀拨着沙糖桔,疑惑地盯着面前的屏幕:这人是谁?
综艺里沈蔓苓和一个卷发女人抱在一起,上侧的弹幕全都是磕死我了。
闻衿南张唇,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要报酬。
谢栀把小沙糖桔一整个塞她嘴里,没好气地翻个白眼:快说。
唔
闻衿南缓了缓,告诉她:沈蔓苓不是c位出道吗?其实刚开始公司没有把出道位给她,就是让她去刷个脸。
没想到她这么争气,在一个舞台以反萌差出圈了,跟图上女人是搭档,两人一冷一软,成为当时最热门的cp。
虽然里面也有公司的推动,但是如果不是她自己厉害,也无济于事。
谢栀又剥了个橘子,递给她:那意如呢?
闻衿南再次指了指嘴巴:要喂。
谢栀好脾气的一片片撕下来喂给她。
等吃完橘子她提出不解:孙经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顿了顿,她恍然大悟:确实有点关系,还得是她眼光毒辣,这个计谋还是她提出来的呢。
谢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