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白利竹却挑眉,“我以前做过商业间谍……”
  唐仁嘉瞬间眼神闪亮,“真的?”他好奇,贴在白利竹跟前想打听打听,却因为之前对人家态度不是很好,有点抹不开面子。
  裴迟这一整个白天除了开会还是开会,累得没时间喘口气,也算幸好有白利竹这么个家伙,有些东西它不好自己出面,交给唐仁嘉又不放心,现在就可以交给白利竹办。
  白利竹说起自己做商业间谍,看起来像是戏弄唐仁嘉,裴迟却睁眼看过去,觉得白利竹说的是真话,不过……他看着白利竹暗暗打量唐仁嘉殷勤给他倒茶端水的样,脸上挂着笑,眼神也不纯粹,估计他自己都没感觉到。
  裴迟轻笑一声,坐起来,没说破。
  这时候他沉静了好久的手机响起来,那个被他等待了很久的人终于打了电话进来,裴迟当即就腾地站起冲出了包厢,不想给别人听。
  他三两步长腿迈出去,唐仁嘉疑惑,白利竹了然,唐仁嘉还以为裴迟是遇到什么急事,白利竹安抚他,拿过来菜单分散唐小少爷的注意力,让他直接点菜。
  安全通道的门重重合上,将一切喧嚣隔绝在外。裴迟站在无人的安全通道门后,电话那头还没挂断,他清清嗓子接起来。
  “喂?”他的声音在楼梯间回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段英酩的嗓音带着他熟悉的克制,“嗯,你在哪?能来一趟医院吗?”
  裴迟想问他为什么在医院,但是忍耐之后开口,“我没有时间。”
  段英酩不明白裴迟为什么这么快就脱口而出拒绝的答案,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裴迟从前很少拒绝自己,更多是他提出要求,裴迟尽力去满足,就算有时对方会有一些孩子脾气,但像这样干脆利落的回绝,还是头一遭。
  他有些不知所措,尝试像以前一样,直白地和裴迟说出自己的需求,像那次在他家的挽留一样,“潘……潘子欣来了医院,他要和阿姨断绝关系,我想你来看看。”
  看看他的真面目,认识清这个人不值得你喜欢,配不上你。
  至于谁配得上……他也想不出。
  “哦,我知道,我们两个关系总不能让他还当我弟弟。”
  段英酩:“什么……”他的声音轻,尾音里带着猝不及防的受伤。
  裴迟心疼得心头一跳,可段英酩这古板他不逼一逼,恐怕这个人永远认不清自己的心。他就是要段英酩发现自己对他不一样,就是喜欢他,就算现在不喜欢也得为了不和他断绝关系跟着他兄弟乱搞,未来喜欢他。他必须得下狠手让这人认了,不能再让这个人说把自己抛下就抛下。
  裴迟:“我一会抽时间会过去,还有别的事吗?”
  段英酩沉默了一会,再开口时声音更干涩:“阿姨很伤心,你快点来吧。”
  姜敏对潘子欣有感情,如果想切断这份孽缘,切断她这感情是必要的,裴迟虽然也不愿意伤自己母亲的心,但是非这样不可,不然他怕潘子欣未来下场被姜敏知道,姜敏和他生出嫌隙。
  早就做好的打算,裴迟不会改变自己的计划,这一步是必要的,可听着段英酩这么说话,他恍惚觉得段英酩说的是自己在伤心,自己想要他快点去。
  心仿佛被一双手捏紧,裴迟恐怕自己破功,回了个简单音节,找了理由就挂了段英酩电话。
  段英酩看着挂断的电话出神了很久,之前电话时不舍得挂断,和裴迟聊天是安心,现在却是被人挂断之后的难过。如果自己那天没有和裴迟说那些伤人的话,如果自己收下了裴迟的礼物,他们是不是还会和以前一样亲近亲密?
  是不是自己没有故意冷落裴迟,他会喜欢上我……而不是……
  段英酩看着和裴迟之前少则一小时,多则一整夜的通话记录,刚才这几分钟的短暂在里头显得突兀,他越看越难过,越看越后悔。
  突然身旁病房的门被唰的一下打开,潘子欣捏着签好了字的文件出来,没想到段英酩就站在门口。
  原本他刚才初看见段英酩以为这人文质彬彬是秘书,后来觉得气场强又觉得可能是得力干将,可现在撞见段英酩黯然神伤的样子,精致的五官,这样的人天天围在裴迟身边,让潘子欣有了种莫名的危机感。
  他皱眉不悦问:“你叫什么名字。”打算回去吹枕边风,让裴迟把眼前这人开了。
  段英酩不屑于和潘子欣交流,他现在更怕自己忍不住对潘子欣做些什么。
  可是眼神在扫过潘子欣脖子上的钻石时停顿了一瞬,潘子欣察觉到了段英酩眼神的停滞,这项链是郑元前两天带他去美国时随手送他的,可是看着眼前段英酩的眼神,他鬼使神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闪?是迟哥刚送给我的,我都说了不要这么贵重的东西……”
  段英酩觉得身边的空间扭曲起来,潘子欣炫耀似的声音逐渐飘远,他心里翻江倒海,额角都出汗来。
  “哥。”
  段英酩从一阵耳鸣中听到这一声,立刻循声望去。
  裴迟来了。
  潘子欣依附上去,裴迟立刻躲开,不过段英酩此时也发现不了这细节。
  潘子欣得知段英酩身份之后大惊失色,裴迟却没有为难,潘子欣便误会这大哥也不过如此,两人关系挺生疏的。
  段英酩看着两人说话兀自痛苦着,木然地看着裴迟跟潘子欣介绍自己,仿佛自己变成了两人之外的“外人”。
  他怎么能是裴迟的外人呢?
  第48章
  深夜, 单人的病房只有姜敏自己一个人,医院外江景寂寥,姜敏忍不住回忆起从前, 想起年轻时的自己, 想起丈夫,想起自己的儿子。
  护工给她盖好被子准备回家,姜敏拿出来一件叠的方方正正的毛衣,护工看着眼熟的衣服很意外,“姐,这不是我扔掉的那件衣裳吗?这是……”
  姜敏眼底还红着, 虚弱笑笑,“你不是说款式旧了小了穿不成了就扔了吗?我看着这毛线好,质量不错,扔了可惜。我记得你说过你家有个三年级的孩子吧, 我就改了了个小孩子的样式,你看看。”
  护工接过小毛衣,展开, 毛衣针脚密实细腻, 麻花纹路平整, 样式也是正时兴的干净圆领衣摆束口样式。
  “呀, 姐你手艺真好,都能去开店了!”
  “开什么店, 好多年前都荒废了的手艺了, 你不嫌弃就拿回去给孩子试试吧, 大小还能改。”
  “这领子还有个小飞机,真精致!说真的姐,你这手艺现在吃香呢, 他们有钱人都讲究什么手作,不织衣服弄个小物件小摆件也行啊!”
  姜敏被夸的不好意思,“是吗?”
  护工还说她有个朋友孩子就是拍这种手工的小视频,一边接单一边弄账号,在网上粉丝多着呢。
  但时间不早了,她也没多说,就又谢了谢姜敏才离开。
  护工一离开,这间病房又显得空旷安静了,姜敏心里空落落的,她坐在病床上,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着她的轻声呢喃:“老头子,你说是不是我错了……”眼前逐渐模糊。
  星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床头,仿佛故人温柔的目光。她抬手抹眼泪,“不过,没有你这么多年我也过来了不是?子欣愿意怎么样那是他的选择,只能说这孩子和咱家没缘分。”
  “我还因为治病还欠了小老板的钱和人情呢。我得打起精神才行,从前我不就是要开服装店吗?就做针织!说不定人到中年这生意就让我做成了呢?”
  “我得赚钱,还小老板的钱,然后再去接着找我们的儿子,我不会放弃的。”
  一边的毛线针随着女人的誓言被飘动的窗帘刮动,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岁月给出的回应。女人在病床上挺直腰板,恍惚和年轻时泼辣挺拔的身影重合,那一针一线里都缠着未竟的梦想与倔强,还清债务,找回骨肉,这场人生马拉松,她还没到认输的时候。
  她正这样想着,病房门就被敲响。
  她应了声,以为是落下东西的护工去而复返,没想到竟然是裴迟,姜敏看着裴迟在门口冲着她笑得腼腆,一下子有点意外。
  下午时,裴迟不想让潘子欣跟着,就在门口根本没进病房,下午处理了大部分公事,他才趁着夜里赶来。
  姜敏让裴迟进来坐,问:“怎么这时候来了?”
  确实“外人”来探病在夜里来总显得怪怪的,裴迟借口有其他长辈在住院顺路探望,就走了进来。
  姜敏想要给裴迟拿今天段英酩带来的水果吃,没想到端起来手一抖就差点洒在了床上,裴迟眼疾手快接住,还是在姜敏手上落了点汁水。
  “诶呀,你看我……”
  “没事,您先别动,有擦手的毛巾吗?”
  “有,在卫生间。”
  裴迟利索转身去卫生间,拿毛巾投洗拧干,出来给姜敏擦手。
  姜敏看着裴迟牵着自己的手楞楞地出神。
  刚刚裴迟转身时,她看着裴迟转身的背影,一瞬间才明白自己从见这孩子第一面起就感觉到的那股熟悉感是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