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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都市言情 > 捡到黑皮哑巴弟弟后 > 第100章
  陈诩听见一道沮丧的声音,垂头丧气,像是自首,“……对不起,其实我属鸡,还差三个月才十六岁。”男孩挺羞愧,要不是家里缺钱他也不至于偷偷辍学出来到处找工,“不是故意骗你,我一路问了好多家都——都不愿要我,嫌我太小。”
  屏保是个历经风霜的老年人面孔,皱纹多,脸上许多斑点——太阳下劳作久晒的痕迹。
  大概是奶奶,又或许是外婆。陈诩没点破,也没问。
  过两天晚上等刘一舟几个再来时,从厨房窗户的帘那儿探头看了眼:“招齐了?挺快啊,我看门口那一溜排电线柱上的招牌公告都被揭了。”
  “招工总比找工容易。”陈诩靠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端着菜在店里来往,这会不怎么忙。
  天更冷了,喝酒的人变少,喝也大多在店里。陈诩将口鼻蒙进衣领里:“老丈人还好?”
  刘一舟叹了口气,拉椅子坐:“发完火就把我俩赶了出来,到现在都不跟你嫂子说话。”
  “跟你说话么。”瓮声瓮气。
  “没把我从窗户扔出去就不错了,我都不知道非得要个小孩干什么?”
  刘一舟朝椅背上瘫,天黑得早,这会路上的车已经亮起车灯了。“丁克怎么了,这时候得男人出头,我瞎说我精那什么子没存活率,昨晚你嫂子和丈母娘视频,感觉她爸脸色更难看了。”
  街上有人摁喇叭,两人没再说话,不大地道地低低笑了会。张朝阳和刘淮晚上没吃,进去要了份饭菜,出来说:“厨房里头来个小伙,跟小山屁股后头转,做事倒是利索,就是看着不大啊,从哪招的?”
  “干事麻利得很呢,以后让他跟着做后厨了?”
  “自己来的,”陈诩说,“没打算,还差三个月才十六岁,雇用违法。”
  “那留这干嘛。”刘一舟说,“你小心被罚款,那什么未成年人保护法里写着了,被举报要罚大几千呢。”
  “赶不走,能怎么着,就这样吧,”陈诩也没想赶,男孩叫方文,家里就一个奶奶,还生了肺病,没钱治,“严格说起来我这也不是雇用,我也不给他工资,我还叫他别来。”
  不一会方文出来上菜,周见山关了灶台,洗完手端了个碗出来。
  陈诩晚上没吃,碗里装了俩煎好的荷包蛋,洒了点酱油。
  “你弟是真疼你,”虽然知道陈诩跟周见山是一对,但叫弟叫习惯了,刘一舟他们还是经常这么叫,“小山吃了吗?你自己吃点吧,忙活一晚上了。”
  陈诩挑眉看哑巴,意思是听见没?周见山笑笑,点头,递给陈诩双筷子,转身又进了店里。
  方文有种老实的机灵,学东西快,有眼力见,但没有邪门歪道的心思。陈诩在柜台收钱,他就避开到另一边站着,挺有规矩。
  陈诩确实没雇用他,两人不存在薪资关系。然陈诩自己也是这么大年纪出来闯荡。
  当年他在岳磊店里帮忙后,每月岳磊不给他发工资,但许雾会给他转一笔钱,说是生活费。至于这钱是哪来的,许雾不说,陈诩也不问。
  方文来帮忙后他资助了方文的学费书本费,叫方文依旧返回校园读书,每月给方文的奶奶药费生活费。
  叫小孩买上一条厚点的裤子穿。白天好好读书,晚上放学了再来。来了后和大姐四个人坐在厨房堆着杂物旁边的小桌上吃一顿简单但热乎的饭。
  他做得这些周见山全都知道,陈诩知道周见山一定也是这么想。钱怎么赚都赚不完,但两人都曾经受过别人的善待。
  尽管生活很难,然而大家确都在心照不宣地用自己的方式善待着年轻的自己。哑巴躺在床上,怀里抱着陈诩,许丽丽被侄女接去玩了,小院安静。
  五十块趴在狗窝里,时不知咂咂嘴。周见山亲了亲哥,两人在被子底下嘿嘿笑几声,心里软成一团蓬松的云。
  他想起盲人按摩店的老板,想起那道卷闸门,停在废品修理铺门口的老面包车。
  风里的树叶卷着朝天上去,卷着卷着。
  好像又卷回了自己身边。
  第97章 枪决
  招了人后陈诩和周见山不像刚开业那会忙到团团转了, 期间五十块生了场病,不知道偷摸吃了什么,回来后拉了两天肚子, 看着发蔫
  陈诩把电动车骑出来,狗抱到踏板上,准备走时看周见山摘了围裙出来,下巴向后点。
  他意会,下午店里没什么人, 大姐一个人照应着。陈诩又把没精神的五十块抱起来, 两条腿朝后座挪。周见山握住车把,两人朝小城新开的宠物医院骑。
  医院不大,装潢挺简洁,招牌上几只爪印。墙上挂着几个人的名牌与照片, 还有一堆猫猫狗狗的大头照。陈诩匆匆看了眼,抱着狗去前台问。
  哑巴跟在后头,手里攥着车钥匙。店里有几个穿着粉色制服的店员, 旁边站个穿着白色卫衣的男人,戴口罩。
  大概是客人。陈诩把大概情况和店员说了遍, 没多会就听见旁边传来道男音,腔调温温柔柔:“只拉肚子,有吐吗?”
  可能对方也养狗?陈诩回想, “吐过,”他说,狗友间的语气, “但不多,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老不吃饭也不行, 带来看看放心点。”
  狗闭着眼,可怜巴巴。不像平时那耀武扬威的样儿了,店员把狗平铺在台子上,狗就趴那儿,挺老实。
  门响,陈诩朝后看,周见山跟着回头。从外进来个穿着同样制服的女子,手里拎着一个挺大的包,一眼扫来先“咦”了声。
  即使被口罩遮住半张脸里也能看出惊讶:“程医生,今天怎么有空来?”
  “来看看。”还是那道清朗的男音,陈诩抬头,白卫衣的男人伸手在五十块的各处捏。
  眨眼的功夫对方已经用手指巧妙地掰开狗嘴,歪头查看口腔与舌头。
  “今天小贺总没跟着来,难得。”女医生跟旁边的男店员捂嘴笑,然后放下了手里的猫包,先蹲下去将猫掏着抱出来,放进旁边的铁笼子里。
  做完后洗手:“我来吧。”
  “他今天有会。”
  “难怪。狗怎么了?”女医生戴手套。
  “拉肚子,吐,不怎么吃饭。”陈诩退两步,让出个空。背碰在哑巴身上,周见山伸手扶了下。
  “可能肠胃炎,”男人脾气很好的模样,动作也轻柔,“这段时间降温,容易生病——腿受过伤?”
  五十块瘫在桌子上,被那只手摆布着,眼皮耷拉。捏到腿骨时抖了抖耳朵。
  “啊,”陈诩一愣,他还真不知道这事,至少狗从跑到小巷来后除了冬天那次生病,肢体上没见什么伤,“以前是流浪狗,后来自己跑来,冬天太冷,干脆就养着了。”
  “养得挺好。”对方松开手。
  “谢谢。”
  被称为程医生的男人断断续续地又问了些问题,拿得准的陈诩自己回答了,拿不准的就歪头看旁边站着的哑巴。
  周见山“说”,他再转回头用语句重复一遍。
  做了些必要的检查,排除了犬瘟等一些致命疾病。男人给五十块打了两针,什么药水陈诩也不懂,又开了调理肠胃的药片。
  陈诩顺道从那儿买了几个罐头,药片塞罐头里以五十块的智商吃不出来。两人抱着精神了些的狗骑车回店里,路上看见有推着玻璃柜卖糖葫芦的。
  电动车停。
  周见山回头看他,下巴对着扬扬:【吃吗?】
  陈诩下车。吃。
  老式糖葫芦,色儿红,买了四串,老板还送了一串。陈诩拎着塑料袋坐回去,五十块摇尾巴,鼻子隔着塑料皮嗅那袋子。
  “你吃不了。”手指勾住袋口挪远,陈诩挑眉。好家伙,还真是神医,两针下去狗就重新焕发了生机。
  到店时看见方文弯腰在门口用大水盆洗菜,拎着根水管。
  看见二人后笑:“诩哥,小山哥。”
  “吃糖葫芦么?”陈诩把五十块放地上。狗四蹄刚沾地时还装腔作势矜持了下,没半分钟就撒丫子朝店里跑了。
  压根看不出腿受过伤的样子,耳朵在脑门上颠来颠去。像一只干瘪的气球重新变得充盈。
  挺好。陈诩撑开袋口,“喏,”他说,“拿一根去吃。作业写完了?”
  “写完了。”方文直起身,水管扔进盆里,关上水龙头。又甩了两下手上的水,没立刻拿,“那个——”
  方文声音小了些,“……你们给的太多了,”快十二月的天,他的手指被凉水泡得发红,指头皱,“比我之前找工作时看见过的工资都要多。”
  “我奶奶让我和你说一声,就是——就是说以后不用给那么多,”方文吸鼻子,今天风大,刮身上挺冷。“……我奶奶说谁挣钱都不容易,叫我多干点活。”他看诩哥,又瞄瞄旁边面无表情噗噗噗吐籽的周见山。
  这么多天了他还是怵寸头。周见山似乎不大喜欢他。
  方文敏感地长大,会察言观色,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智慧。比如刚开始几天他称呼陈诩为“哥”,刚来这儿,难免六神无主,总喜欢跟在陈诩屁股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