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检报告最后写了那么三四行饮食建议吧,他直接给你把一个月菜谱定出来了。”
“这还没完。他给我拉了个群,你猜里面还有谁?”
“小萄!他让我俩帮忙,一个检查营养配比,一个看你口味偏好。搞完以后小萄直接就拿走用了,不到半小时,sop他都建立完了。”
“给他一个名分,他能撬动你的整个世界。”
“是他的风格。”贺铭工作起来就这样,快刀斩乱麻,不过这么快就管起他来,倒是让时晏意外,他夹了一筷子荷兰豆,不知道是在说小萄的厨艺还是在说贺铭:“出息了。”
“你被他安排成送餐员了?”
餐具盒里放了两份筷子,时晏示意蒋一阔自己拿,他则分出手给贺铭拍了张照片发过去。吃也堵不上蒋一阔的嘴: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好好吃饭天天向上的样子。”他边嚼边含糊说着:“他没安排我和小萄,那菜谱本来是给他自己用的,我俩自告奋勇,要先试验一下。”
“他自己用?”
“对啊。”
手机震动了一下,贺铭回过来一张照片,餐桌上菜色和他面前保温盒里的差不多,只是少了一个汤,荷兰豆糊得很明显。
蒋一阔继续解释:“他说他最近有空的时候学一学,等回来做给你吃……哎,你不吃了啊,你干嘛去?”
ryla正在接咖啡,一转头,时晏站在茶水间门口。
“时总,您要咖啡吗?”
时晏摇头,“你去打听打听,新加坡那个航司给sl开价多少。”
打听打听,然后呢?ryla一头雾水,搅着咖啡里的方糖不知如何开口问,时晏又说:
“我们出两倍,让简声把人弄回来。”
长临是在一夜之间入夏的。
外套忽然就穿不住了,1%的空调今年第一次开了冷风。调酒师正往冰桶里加冰块,哗啦哗啦,盖住了由门口接近的行李箱滚轮声。
“抓到一个酒鬼。”
熟悉的声音猝不及防出现在身后,时晏回过头,从干净光洁的脸,一路向下,划过宽肩、窄腰和修长双腿,毫不避讳地把来人全身打量了一遍。
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说:“蜂蜜柠檬水。”
语气里难掩得意,听得人心痒。
贺铭笑笑,托起他的下巴。
“哦?”
时晏把杯子随意往他面前一推:“不信尝一口。”
话音刚落,贺铭就亲了上来,舌尖狡猾地扫过他唇缝。
“甜的。”他煞有介事地点评,手指仍放在他下巴上,轻轻挠了两下。“错怪你了。”
时晏眯起眼,显然对他把摸猫常用到的动作用在自己身上不满。没等他开口,贺铭低下头,又在他唇上轻轻蹭了一下。唇瓣柔软,融化了未遂的嘴硬。
“阿晏好乖。”
薄红染上时晏耳根。
贺铭松开手,在他身边坐下,喝了一口他的蜂蜜柠檬水。
还没咽下去,时晏有样学样,用同样手法摸摸他下巴,顶着红耳朵试图扳回一成,“你也很乖,知道要早点回来。”
25天,他们25天没见了。贺铭紧赶慢赶,总算提前了五天。
“他准是为了工作。时总英明,知道钓鱼得要好饵料。”傅行止从酒柜后冒出来,语气一如既往地欠揍。“室内接吻,罚款200。”
他对贺铭摊开手掌,“两次,交400。”
“黑店。”贺铭真的抽出四张百元大钞给他,转头对时晏说:“这里接吻好贵,我们去外面待会儿?”
时晏不置可否,拿过他钱夹,把里面全部现金抽出来,财大气粗地拍在柜台上。
“……真行。”傅行止被他们两个人的不要脸震撼,大声向后厨叫道:“时安,别摆弄小食了,出来赚快钱!”
行李箱没打开,1%里片刻温存后,贺铭没在长临停留太久,就和时晏一起踏上了去西汀的路途。
傅行止说得没错,为了叫他早点回来,时晏还是下了一点饵——西汀w酒店一周年的宣传要开始准备了。
“不过,大家都去吗?”
私人飞机上,傅行止和时安端坐在他们对面,贺铭疑惑道。
时安显得很兴奋:“对呀,我还没去过。”
傅行止正色道:“这么重要的场合,当然应该大家都在了。”
“嗯……”
虽然还没签合同,但是简声透露了一个把cindy吓到在会议室里失声尖叫的预算金额。贺铭不由得开始反思,他是不是被恋爱冲昏了头脑,还没找回工作状态。
就算和时晏在一起了,还是要把感情和工作分开才好。
他看向时晏,后者支着肘靠在窗边,他今天难得穿了全套正装,打了领带,甚至精心挑选了一副同色系的蓝宝石袖扣。窗外浅金色的阳光叠在云层之上,在他面前显得遥远而黯淡。
察觉到他的目光,时晏非常大方地分出另一只手给他牵。贺铭在心里叹了口气,对着这样的时晏,很难专注在工作上。
落地西汀,一直到了w酒店门外,贺铭还在努力调整状态。
“贺老师!”
前台,cindy和李冠正好在办入住,两人激动地叫了数日未曾露面的老板一声,李冠差点上来给他一个拥抱,在时晏无声的威压下退后一步,转而接过了他的行李箱。
“我们帮你放行李,你去忙吧!”
两人一溜烟跑了,贺铭还在想,有什么事是连入住都来不及办就要先去做的,cindy不知为什么又折回来,指着他的领口说:“贺老师,你领子上沾了一根头发。”
“啊?”
他迷惑的功夫,时晏替他取了下来,又把自己的行李箱交给了前台。傅行止和时安早就不知所踪,贺铭谨慎而又见外地说:
“时总,我可能没做好功课,今天酒店有什么活动吗?”
“新开了一片区域。”时晏没太大反应,“走吧,去看看。”
摆渡车停在外面,贺铭打开车门,意外看见了韩焱。
“哟,你到这么早。”
韩焱把镜头对准他,相机上还装了补光灯,贺铭笑道:“装模作样,拍景还是拍人啊?”
“都拍,来,贺老师,打个招呼。”
“别闹,时总在呢。”
“谁跟你闹,我机器开着呢。”韩焱从始至终都躲在相机后,“录点素材。”
到了需要下车步行的地方,韩焱仍旧跟在他们身后。
“你录时总,别录我。”
贺铭体贴地退开一步,却被时晏牵住了手。
“咳咳。”
他清清嗓子,时晏没松手,直男韩焱也没反应,他只好任由时晏牵着,继续往前走,心里盘算着回头怎么跟韩焱说,这段不能用。
“新开的区域在河对岸?有客房吗?”
贺铭远远看见河边聚了一堆人,傅行止、时安、cindy、李冠,看见混在其中的蒋一阔和许东云时,他才终于意识到不对。
走近了才发现,傅行止手里拿着一个丝绒盒子,时安怀里捧了一大束蓝雪花,其间点缀着几朵海芋,宛如广阔河面上漂着雪。
他转过身,镜头几乎怼在他脸上,时晏的表情依旧很淡定,只是眼睛里隐隐漫上一层笑意,缎面领带和宝石袖扣将柔软而明亮的光缀在他身上。
贺铭正正领带结,“我是不是应该回去换身衣服。”
韩焱操纵着云台,镜头在他面前左右摇了摇,“录了十五分钟了兄弟,除了牵手,一个爆点都没有。我以为你能发现得更早的。”
cindy和李冠哄笑道:“自信点贺老师,你每天都穿得像能直接去结婚。”
时晏摘下一只袖扣,带在他没有白金手镯装饰的右手上。“借你。”
蒋一阔在一边啧啧称奇,“你身上居然还能长出浪漫细胞,好好养着啊!”
许东云站在一边,释然道:“贺铭哥,我就不祝你幸福了,我知道,你会幸福的。”
“嗯,他会。”时晏笃定。
“那谢谢东云,我祝你幸福。”贺铭风度翩翩地微笑着,又转头小声对时晏说:“说谢谢时总有点客气,我当着大家直接吻你的话,你会生气吗?”
“别着急,你们要去更适合接吻的地方。”傅行止扬了扬手里的盒子,贺铭知道,那是他寄回来托傅行止改尺寸的戒指,伸手要接,傅行止却绕过他,递给了时晏。
空着的手被时安递过来的花占满。时安用力拥抱了一下时晏,要去抱贺铭的时候被傅行止拎了回来,只好在空中挥了挥手。
“去吧!”
众人自动向两侧分开,露出身后景象。河面上修了一道玻璃桥,晶莹剔透,一面盛着金光细碎,一面压着水波氤氲,美得像一触即破的泡沫。
但时晏牵着他的手,贺铭就放心大胆地踩上去,他知道,这座桥坚不可摧。
他垂眼看着玻璃上时晏的影子,走得很慢,将要到尽头时轻轻捏了一下时晏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