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栋不由自主地笑了，"蓝蓝，想爸爸了吗？"他轻声问道。
安蓝用力点头，小脸因为兴奋而泛红。"想！爸爸，抱！"她伸出短短的手臂，似乎以为能穿过屏幕碰到父亲。
"爸爸过几天就回家了。"安国栋用食指轻轻点了点屏幕，仿佛真的能触碰到女儿的小脸，"在家有没有听妈妈的话？"
"听话！"安蓝骄傲地宣布，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爬走了。
安国栋点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在妻子脸上流连。即使隔着屏幕，他也能看出她眼下的淡淡青色。"你最近睡得不好？"他直接问道。
林溪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就是儿子安铭半夜总要饿。他刚睡着。昨天李姨请假了一天。"
没等安国栋回答，安蓝又爬回了镜头前，这次手里举着一幅涂鸦。"爸爸！看！"她骄傲地展示着纸上乱七八糟的线条。
"这是...一只狗？"安国栋试探性地猜测。
"是爸爸！"安蓝大声纠正，然后咯咯笑起来，仿佛父亲犯了一个极其可笑的错误。
林溪月也忍不住笑了："她今天非说要画爸爸，画了整整一下午。"
安国栋心头一暖。
林溪月此时，身上穿着安国栋上次从法国带回来的丝质吊带睡衣。
从来不给别人买衣服的安国栋，在看到客户给妻子买了这件之后，他那天也决定买下。
眼前，林溪月瓷白的肌肤，在香槟金色面料衬托下，宛如上等骨瓷。
安国栋眼神暗了暗，正想说什么，安蓝又一次爬到镜头前，这次几乎完全挡住了林溪月。
他柔声说，"宝宝，你往边上爬一点还不好？爸爸想看看你妈妈。"
第44章 ☆、起点
安蓝歪着圆圆的脑袋，似乎不太理解安国栋这个要求，但还是听话地挪了挪，给林溪月留出一点空间。
"这么想我啊？你不是说明天就回家吗？"林溪月问道。
"当然。"他简短地回答，目光却变得深邃，"我上次回家，又赶上你出差去了，都半个多月没有和你在一起了，这套衣服你还没有穿了给我亲眼看过。"
"别急，等你回来就可以看到。"
"你最近工作怎么样？"安国栋的语气忽然有些严肃。
林溪月微微一怔，随即恢复平静："还可以。"她轻描淡写地带过，其实公司可能要关闭，她内心有些隐忧。
安国栋还想追问时，李姨的声音从背景中传来："太太，安铭醒了，在找您。"
林溪月回应："我马上来。"她对安国栋说，"儿子醒了，我得去看看。"
"去吧。"安国栋点头，却又突然叫住她，"溪月。"
"嗯？"
"你辛苦了。"他回应道。
第二天，林溪月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雨丝斜斜地打在玻璃上，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林总监，您的纸箱。"行政部的前台小心翼翼地递过来一个空纸箱。
"谢谢。"林溪月接过纸箱，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亚太区总部通知，整个国内公司将被关闭，所有员工都将被裁撤。作为行政人事总监，她本应是最早知道消息的人之一，可总部这次保密工作做得极好，连她也是上周才接到通知。
办公区里，同事们正沉默地收拾着个人物品。这几年来的点点滴滴，如今都要装进这小小的纸箱里带走。林溪月深吸一口气，开始整理自己的抽屉。
"林总监。"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季晓云抱着自己的收纳盒站在门口，眼圈微微发红。
作为林溪月一手带起来的下属，季晓云此刻愁容满面。
"坐。"林溪月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季晓云双手紧紧绞在一起："上周接到裁员通知后，我已经面试了好几个公司，但是我现在已经过了35岁，找工作不容易，至今都还没有合适的工作。"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房贷、孩子的补习费、老人的医药费...生活很不容易。"
林溪月看着这个共事多年的同事，她知道季晓云的丈夫上个月刚刚失业，所幸他们没有房租房贷支出，这是当年季晓云选择再婚嫁给他的原因之一，也很现实。
"你老公是企业老总，"季晓云突然抬头，直视林溪月的眼睛，"你是不是去他公司上班？还是做全职太太？"
林溪月轻轻合上抽屉："都不是，我也在投简历面试。"
"为什么不去他的公司？"季晓云追问，"安氏集团那么大规模，安排一个职位不是轻而易举吗？"
林溪月望向窗外，雨下得更大了。
"我觉得不合适。"她轻声说，仿佛在自言自语。
林溪月回忆起，上个月的一个周六，她去给安国栋送文件，安国栋让她等他一起吃午饭，于是她也在会议室也坐着听了一会。
当时，被安总点名的运营总监站起身，投影切换到一组复杂的市场分析数据。"我们评估了三个潜在收购目标，但都存在不同程度的合规风险..."
安国栋突然抬手示意停下，眼神锁定在一个数据点上。"这个估值模型有问题。"他直接走到白板前，拿起马克笔写下几行公式，"你们忽略了当地政策变动，对资产流动性的影响。"
再接下来，运营总监记录安总的话，然后继续讲解。
一个多小时里，安国栋话语不多，但是擅长把控会议按他的节奏走。
他语气不算特别严肃。但他展现出来的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场，就让人不敢在会议上浪费时间。
安国栋对会场每个人的提案，给出的反馈都很严谨，有错的地方，他也会毫不留情地指出。
季晓云的话，打断了林溪月的回忆，她问道："为什么？你是他妻子，他难道不应该照顾你吗？"
林溪月摇摇头："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他不批评我，别人会说闲话，也影响公平竞争；如果他批评了，同事们对觉得安总太太在公司没面子吧..."她停顿了一下，"回家可能我会和他吵架，情绪上来的时候，容易说错话。"
季晓云的表情却更加困惑："哎，夫妻之间难道不是应该互相扶持吗？我老公失业之后，带孩子的事情，就是他一个人全包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正是为了互相扶持，才更需要保持适当的距离。"林溪月温和地说，"在我家，婚姻和职场是两条不同的轨道。"
季晓云沉默了片刻："也许你是对的，和我家情况不一样。我只是...太焦虑了。"她站起身，抱起自己的收纳盒，"祝你一切顺利。"
"你也是。"林溪月起身送她到门口，"如果需要推荐信或者人脉，随时联系我。"
看着季晓云离去的背影，林溪月坐回椅子上，继续收拾物品。照片、笔记本、几盆小小的植物...
夜色如墨，窗外的城市灯火渐次熄灭。孩子们都已经睡着。
林溪月走向主卧。今天的工作面试不算顺利，她再过两年就要三十五岁了。年龄在职场似乎成了某种隐形的门槛，即使她有着丰富的经验。而管理岗本身就是僧多粥少，但是她觉得，继续面试，肯定会有机会的。
过了一会，安国栋出差归来。
他的声音低沉:"孩子们都睡了？"
"嗯。"林溪月走上前，"要吃点东西吗？我让阿姨留了饭。"
安国栋摇摇头，手指解开浅咖色衬衫的袖扣："不用，飞机上吃过了。你先休息会，我洗个澡。"
二十分钟后，浴室的水声停止。林溪月坐在梳妆台前，涂抹着晚霜。
浴室门打开，安国栋擦着头发走出来。他只在下身围了条浴巾，水珠顺着结实的胸膛滑落。
"过来。"安国栋坐在床沿，向她伸出手。
林溪月放下护肤品，走到他身边坐下。安国栋的手掌温暖干燥，轻轻包裹住她的手指。
"你们公司关闭了，怎么没有告诉我？"他开门见山，锐利的目光直视她的眼睛。
林溪月一怔，她垂下眼帘："你怎么知道的？你的工作已经那么忙，我再告诉你，不是添乱吗？"
安国栋回应："我这次出差，在吃饭时听说了的。"
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我觉得我能处理好。事实上，我已经投了几份简历，下周还有三个面试。"
安国栋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后背："什么职位？"
"两家外企的行政人事总监，还有一家本土企业的人事主管。"林溪月说，"我同事说让我去你的公司上班，我觉得不合适。"
安国栋挑眉："你是怕我在公司对你太严肃吗？"
"才不是呢。"林溪月并没有说明原因。
安国栋凝视着她，目光深沉。
片刻后，他伸手将她往怀里搂了一下，林溪月的脸颊贴在他仍带着水汽的胸膛上，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沐浴露香气。
"我尊重你的决定。"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但你记住，任何时候需要帮助，我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