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李厌猝不及防,被自己的枪势带得踉跄前冲!
甜杏趁机旋身,碧桃剑如电光般刺出——
“噗!”
剑锋带着符箓贯穿李厌的肩膀!
“呃啊——!”他闷哼一声,眼中终于浮现一丝惊怒。
甜杏喘息着后退,剑尖滴血。
“你的枪……确实厉害。”她抹去嘴角的血迹,“但破绽,我找到了。”
“李厌,你的伤,还好吗?”
李厌盯着她,忽然笑了。
“有意思。”他缓缓站直身体,枪尖再次抬起。
“那这一枪,你还能破吗?”
话音未落,他的枪势骤然一变——不再是诡谲莫测,而是如泰山压顶,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直劈而下!
甜杏瞳孔骤缩。
“糟了……”
这一枪,她还真躲不开!
她下意识地便伸手往乾坤袋里掏符箓法器。
然而就在枪尖即至的刹那,一道暗红绸缎如毒蛇般缠上枪杆。
“铛——!”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中,魏琪的衣带硬生生将长枪扯偏数寸,枪锋擦着甜杏的耳畔深深扎进岩壁,碎石飞溅。
“小甜杏可不能死在这儿呢~”魏琪的声音甜得发腻。
他指尖勾动,那些浸在潭水中的衣带突然暴起,如活物般绞住李厌四肢。
“咳......”李厌喷出一口黑血,不可置信地低头。
他本就被甜杏伤得不轻,如今魏琪的衣带还在吸食他的鲜血!
徐清来见状立即变招,残雪剑凌空画符,符箓与剑气直逼魏琪后心。
却见魏琪头也不回,反手一挥,鬼气凝成的血刃呼啸而来。
“噗嗤!”徐清来肩头爆开血花,他闷哼着倒退数步,残雪剑插地才稳住身形。
“师兄!”甜杏想冲过去,却被突然翻涌的黑潭水拦住。
水面浮现明月仙宗的惨烈战况——护山大阵已经千疮百孔,修士们且战且退,而妖潮和鬼族大军如潮水般涌上山门。
“看见了吗?”魏琪痴迷地抚摸着水镜,“死了好多人,好舒服,好满意,好开心。”
他心口的剑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周身鬼气浓得几乎化为实质。
局势翻转如此之快,徐清来已经开始难以招架他的进攻。
不好!他的力量正在飞快地增强!
现在只怕他们两个加起来再翻个倍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魔种的力量竟这么可怕么?!
黑潭水面突然剧烈翻涌,倒映着甜杏苍白的脸。
她看着水镜中的尸横遍野,鬼气冲天。
“杀魔种......必用仙骨......”
这句箴言突然在甜杏脑海中炸开,她握着碧桃剑的手猛地一颤。
余光里,徐清来正撑着残雪剑艰难起身,白衣已被鲜血浸透。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若战,则与魔种同归于尽;若退,则天下覆灭,生灵涂炭。
对于师兄而言,这已经是一个......必死的结局。
“不行......”她在心底嘶吼,“绝对不行!”
甜杏的指尖悄悄抚上自己的丹田。
完整的妖丹正在那里缓缓转动,散发着温暖的光。
她是世上唯一一株银杏树,也是最好不过的“药”。
若是赌一把,若是用这个......若是用这个代替仙骨......
另一边,徐清来抹去嘴角的血迹。
他的目光扫过甜杏颤抖的背影,又看向魏琪心口那道始终无法愈合的剑伤——那是二十年前自己留下的。
命运合该如此么?
哪怕在云灵草涧他就已经努力传信给王玉,哪怕在明月仙宗时他就已经留下了一道剑气,哪怕......
他从始至终,都在努力地挣扎,想要活着。
徐清来苦笑了一下,一个念头在心中成形。
两人背对而立,谁都没有说话。
同样的,谁也不知道对方不约而同做出的决定。
“徐清来......”魏琪笑得很开心,“论与仙骨的融合,你不如我,我在此处待了太久太久,已经和魔种分不开了。”
“是么?”徐清来忽地轻蔑一笑,“魏琪,你真以为鬼族大军能攻破修真界么?”
说罢他掌心一推剑柄,残雪便飞了出去。
甜杏只愣了一下,很快猜到他要做什么,也跟着笑,碧桃也跟着飞出。
魏琪脸上的笑容一顿,“徐清来,我真是讨厌你这幅自大的样子,世上可不是什么事都能如你愿的!”
是么?
绝望已经在人群中蔓延。
前有妖潮,后有鬼族,护山大阵也濒临破碎。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可众人的心却沉入了最深的黑夜。
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
“轰!”
一道雪白的剑光突然从天而降,正中血瞳妖王的巨眼。
妖王发出凄厉嚎叫,那柄通体雪白的长剑钉在它眼球上,剑穗的金铃叮咚作响。
另两道碧绿的剑光紧随其后,一道剑光如碧水寒潭,所过之处鬼族灰飞烟灭;另一道却似春风化雨,温柔地注入护山大阵的裂缝。
濒临崩溃的阵法突然焕发生机,淡绿色的光幕如新叶舒展,将肆虐的鬼气尽数隔绝在外。
远处山巅,似乎隐隐有一道红衣身影迎风而立。
高台上指挥鬼族的李予手势一顿。
“那是......”孟繁眯起眼睛。
风瑾的剑突然发出嗡鸣:“是......清来的残雪剑?!”
“还有......”她的眼眶湿润了,忽地泣不成声,“师兄的无归!”
青云当年留给甜杏的远远不止那件棉衣、那些多到用不完的法器和符箓,还有他最纯粹的一道剑气。
魏琪的笑容僵在脸上。
“没关系。”他又重新笑起来,“无需他们,如今你们也不是我的对手。”
“徐清来,没了本命剑,你还想怎么和我斗呢?你的仙骨在哪儿?想必你自己都不知道吧。”
毕竟他才刚得知仙骨的存在,就面临着失忆和分离,又是如何与仙骨完全融合呢?
魏琪满*意地笑了。
“甜杏儿......”他伸出手,“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会和你永远在一起。”
甜杏没动,手掌慢慢地攥成拳。
魏琪的笑声在洞穴中回荡:“小甜杏,你还在犹豫什么?”
他优雅地转了个圈,暗红衣带如毒蛇般舞动,“要么用仙骨杀了我,看着你亲爱的师兄灰飞烟灭;要么......”
他舔了舔嘴唇,“乖乖跟我走,我或许会放过其他人。”
甜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三道剑气虽救了修真界一时,但很快又重新陷进炼狱,魏琪身上的鬼气已经浓郁到可怕。
她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危险。
但她没办法退。
也不能退。
甜杏深吸一口气,咬破舌尖,精血喷在手中的符箓上。
她不敢回头,怕看见徐清来的眼睛就会动摇。
“师兄......”她在心里轻声说,“这次换我来保护你。”
就在她要引爆的时候,徐清来突然开口了。
“甜杏儿,”他的声音很轻,“还记得我教过你的吗?”
甜杏怔住了,手上的动作也慢了。
什么?
“以骨为媒......”徐清来艰难地站起身,嘴角却扬起一抹她熟悉的笑容,“引天......”
“闭嘴!”魏琪突然暴怒,衣带如利刃般袭来。
“你以为我会让你得逞?”他的面容扭曲,“徐清来,你根本就不知道仙骨在哪!”
“谁说我不知道?”徐清来突然笑了,那笑容让甜杏的心跳停了一瞬。
他转头看向她,眼神温柔得令人心碎,“我想好了。别怕,就用我曾经一笔一划教过你的......”
甜杏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终于明白了——二十年前,徐清来说要换种方式陪她,究竟是指什么。
认她为主不止那些残骨,还有他最珍贵的仙骨。
“不要......”她摇着头后退,却被徐清来一把拉住手腕。
“傻丫头......”他像从前无数次那样,用染血的袖子擦去她的眼泪,又懊恼地蹙眉,“哎,袖子脏了。”
魏琪的尖啸声在耳边炸开,但甜杏已经听不见了。
徐清来握着她的手,带着她一点点刺入自己的心口。
“对不起。说过的永远,我还是要食言了。”
鲜血顺着手流下,烫得她浑身发抖。
“专心......”徐清来轻声道,脸色因失血而迅速苍白。
她的手完全没入的瞬间,耀眼的白光从徐清来心口迸发。
他的骨骼泛起玉石般的光泽,整个人开始变得透明——那柄由仙骨化成的剑正在成形。
魏琪却突然安静下来,痴痴地望着甜杏,“你终于要杀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