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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打趣自己。
  顾温瑶抿着唇佯装不高兴,伸手拉着莫书清的手臂将她又拉了回来,指尖从莫书清手心里抽出她握着的巾帕,贴胸抱在怀里,妹妹泪水弄脏了姐姐的帕子,不如罚妹妹给姐姐洗干净了再还姐姐?
  一个帕子而已。
  好,莫书清几乎挨着顾温瑶,皱眉询问,只是,怎么可能会无端嗜睡梦游,还掉进了荷花池里。
  哪怕顾温瑶说的轻松,但是看她至今依旧带着病根就知道当初得多凶险。
  顾温瑶将巾帕塞在枕头下面,还没开口,就听外间传来脚步声,刘妈妈站在合欢花的落地屏风后面,低声唤了句,大娘子。
  我让刘妈妈去叫李叔了,莫书清同顾温瑶说话,然后看向刘妈妈,进来说话。
  刘妈妈脸色有些难看,试着往顾温瑶身上看了一眼,是。
  顾温瑶理平枕头,懒洋洋的靠在凭几上,要不是脸色苍白透着病态,就她此时闲适放松的模样,当真让人瞧不出这是个病人。
  尽管刘妈妈在,顾温瑶还是趁着莫书清分神的功夫,悄悄勾着对方的手指将对方搭在床边的手拉了过来,放在自己掌心里对比两人手掌大小。
  莫书清扭头看了她一眼,笑着反握住她的手,让她指尖不要挠蹭自己,妈妈说吧。
  刘妈妈低头回话,我去府里打听了一圈,他们说原本的门人老李已经被遣回顾侯老家做苦力去了,不止他,府里所有曾经的旧人也全都换了一遍。
  莫书清茫然,为何?
  刘妈妈看了下顾温瑶,才继续道:因为瑶姑娘落水落得蹊跷,说是当时瑶姑娘一身里衣从屋里出来,但满院子的下人竟没一个出声阻拦,任由瑶姑娘掉进池子里,要不是赶上边家大姑娘过来寻她玩耍,人就这么溺死了。
  说得明明是顾温瑶的过往,她却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眼睛只落在莫书清握住自己手指的手背上。
  莫书清白皙的皮肤下血管明显,连清瘦的手筋都好看到近乎性感,这样的手要是贴在她脸上
  直到对方手指陡然收紧扭头朝自己看过来,顾温瑶才心虚的连连眨巴眼睛抬起头,眼神有些茫然。
  莫书清安抚性的轻轻摸她头顶,声音都温柔许多,不怕啊,已经过去了。
  顾温瑶长睫煽动,单手抚着胸口,眼尾撩起看莫书清,小可怜模样,低低的应,如今再次提起,还是有些害怕的。
  连心跳都比往常快了半拍。
  她这样太招人心疼了,莫书清难受的险些伸手抱住她。
  刘妈妈说着,事后侯爷虽查出瑶姑娘屋里有迷人心智类药物的残渣但却找不到凶手,这事本打算处罚几个下人就这么过去,是瑶姑娘生母的娘家、江南明家来人了,闹着说这事要是不查清楚他们便倾尽家财闹到御前。
  明家的态度很明显,他们就这么一个女儿,对方走了之后也就只给他们留下这么一个独苗苗外孙女,如今对方在侯府里险些莫名其妙溺死,这事要是不弄明白,他们怎能放心让孩子继续留在京城。
  江南明家是江南首富,若是真要把这事闹大,朝廷不可能不管不问,侯府到时候也会落得个吃绝户害人女的名声,而且这事还有个不能抹杀的证人
  边将军家的嫡女边家大姑娘边月。
  所以顾侯才下狠心处置这事,先是将顾温瑶院里所有的下人处理了,只*留下当时被调去烧柴的丫鬟易芸,随后将全府上下老仆遣送回西北老家做苦力,最后,薅了大顾氏的管家权,将权力暂放在虞氏手中。
  前前后后,这事处理了一年,顾温瑶也在床上躺了快一年才能如常人般下地走路。
  何时的事情?莫书清声音哑哑,缓声问。
  刘妈妈道:也就是咱莫家刚离京后发生的。
  那现在便能理清楚一切了。
  因此我那时来见你,才会被拒之门外,莫书清音调轻轻,他们原本竟是打算关上门处理这事,所以才不让我进门不让我知晓,而我寄来的那些书信更是在他们算计你时就随手处理了。
  莫书清不敢回想,那时她就站在门外,而门里的所有人都谋划着要怎么生吃了身怀万贯家财的顾温瑶。
  当时仅一门之隔,险些竟成为永别。
  莫书清双手握紧顾温瑶的手,指尖冰凉,是谁。
  见她音调平静,顾温瑶反而不敢敷衍。
  应是大姑母的手笔,莫家离京把你带走,这样我身边连最后的庇护都没了,她这才敢下手。顾温瑶拉着被子,将莫书清的手盖在被子下面。
  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莫书清,被褥之下,拇指指腹借着安抚,轻轻摩挲莫书清的手背,姐姐别怕,我长大了,再凶险也都是过去了。
  亏得她那时已经察觉到不对,每日一早一晚以风筝为信号跟边月报平安,这才捡回来一条命,要不然真要被顾氏得逞了。
  当年的证据尽数不见,而这些年顾氏又收起尾巴低头做人,如今是见新妇进门了加上她女儿要寻门好亲事,这才重新生出别的心思,指望借莫书清的手绊倒她。
  顾温瑶拉着莫书清的手,呼吸轻轻,心绪起伏之间引起喉头痒意,别开脸低低咳了两声。
  莫书清将手从被褥里抽出来,轻轻抚着顾温瑶的后背,她脸上情绪收拾干净,只温声说,你安心养病就好,其余的交给我便是。
  莫书清寄来的那些书信怕是早已化为灰烬,但好在顾温瑶寄给她的那些应该被她娘好好收着。
  等后天回门,我就能看到那些信了。莫书清转移话题,不让顾温瑶的情绪沉浸在顾氏身上。
  咳咳,顾温瑶咳起来,喝完刘妈妈递过来的茶水才好受很多,既然在周姨那里,就先放那儿吧。
  莫书清狐疑的盯着顾温瑶看,微微扬眉,莫不是信里骂了我好些话,这才不想让我看见信的内容?
  倒也不算。顾温瑶耍赖不肯多讲,好在易芸让人端着饭跟药进来了。
  等顾温瑶吃完药漱了口莫书清才回去。
  顾温瑶靠在床上,等莫书清走远了,才掀开被子坐起来。
  她坐在莫书清坐过的位置上,学她刚才抬手摸自己脑袋的动作,摸了摸凭几,然后低头垂眸满足的轻轻笑起来。
  顾温瑶肩头耸起咳了两声,才抬手抽出塞在枕头下面的巾帕。
  莫书清的银白帕子上绣着一朵红梅,上面似乎还带着她身上的冷香以及自己的泪水痕迹。
  内室暗格的门藏在床帐后面,顾温瑶推开进去,里面便是一个大大的博古架。
  每一层都放着莫书清曾经的旧物。
  因为时间太久了又不常见天日,有些布料颜色都微微泛黄,上面残留的气息更是早就淡去,只剩淡淡的霉味。
  顾温瑶端着油灯进来,站在博古架前缓慢蹲下来,油灯放在脚边,长发披散身后发尾堆在地上。
  她从倒数第二层里拿起一块巾帕,帕子上也有一朵小小红梅。
  顾温瑶长睫垂下,将巾帕轻轻贴在脸上,低声唤,姐姐。
  又掏出今日新得的帕子,换这块贴着脸摩挲,软软的调儿轻嗔,嫂嫂。
  其实分开的这些年里顾温瑶不是没想过跟莫书清如今是何模样,可新婚夜里对方掀开盖头望过来的时候,她还是被惊艳的不敢多看。
  怕看多了就不生气了,怕看多了就这么原谅她了,更怕看多了上赶着巴巴的粘上去会惹她嫌弃。
  可有时候本能的亲近顾温瑶止不住,所以总给自己找理由找借口的靠近她。
  哪怕是挑开她唇边的发丝,顾温瑶风轻云淡的笑意下心尖都激动的发颤。
  顾温瑶拢着两块巾帕。
  许是莫书清多年不回她书信造成了她的执念,以至于她对莫书清的思念跟亲近,近乎趋于病态。
  这些年寄给莫书清的书信里,顾温瑶不止一次劝她不要履行婚约嫁给哥哥,甚至还说了些别的。
  颇有几分因爱生恨不管不顾的意味。
  如今两人和好,莫书清待她依旧是姐妹,那她这信多少就有点见不得人了。
  顾温瑶有些头疼,心想这些书信周姨最好没拆开看过。
  等快要蹲麻了,顾温瑶才将帕子折叠整齐,同原本那块摆在一起,伸手端起油灯出去。
  您将帕子收起来了,易芸担忧着,那要从哪里找块一样的还回去呢。
  顾温瑶垂眸,眼底烛光光亮摇曳往上,等嫂嫂回门后也该量尺寸做夏装了,到时候赔她一块新的,想来嫂嫂也不会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