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挑选了一件蓝色礼服,肯定特别适合你!
我之前就想问了,我感觉浅色系的颜色更适合你,你为什么整天穿着黑裙啊?
以利亚神情平静:因为她喜欢。
索菲亚笑容逐渐勉强麻木,但仍旧没有放弃:哈哈哈,既然伊丽小姐不喜欢,那我就不送你礼服了,你想要什么其它礼物吗?
如果我能把它送给你,你能不能对我笑一个?她说着,一脸期待地看着以利亚。
以利亚缓缓摇头,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肉麻且荒诞的话:我只对她笑。
伊丽小姐,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索菲亚这下是真被打击到了,她一脸委屈和难过地看着以利亚,为了拒绝我不惜睁着眼说瞎话。
以利亚仍旧一脸平静:我说的都是真的。
索菲亚这下真难过了。
以利亚将书放回书架,然后转头看向她:我要关门了,你要买花吗?
不买了。索菲亚最后幽怨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以利亚在她离开后,关上了花店的大门,然后转身,绕过层层叠叠的花架,走到一个隐秘的门前。
她轻轻推开那扇门
与外表隐秘所带来的里面一定很幽暗的想象截然不同,里面那是一个很温暖的房间。
春天明媚的阳光穿过漂亮的玫瑰窗,温柔而静谧地落在鸭绒床上。
爱彼该尔静静地床上躺着,银发如瀑布散落,安详闭着的眉眼在暖色的阳光下显得更加温和动人,还透露着一丝脆弱的美感。
像是一件漂亮易碎的瓷器。
以利亚关上门,走到床边,伸出手,指尖轻轻从她的眉心一路划过她的鼻梁,落在她柔软温热的唇上。
骗子。
已经春天了。
你现在还没有醒。
以利亚垂着眼,就这样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爱彼该尔仍旧无知无觉地睡着。
以利亚放下手,就这么看着她,然后缓缓从原地消失。
快醒来吧,我的伴侣。
以利亚来到了美国阿拉斯加署的一个小镇。
她来这是给一个信徒来实现愿望的。
当然,不是天堂的信徒,而是地狱的信徒。
以利亚弯下腰,看着眼前这个小信徒:所以,你的愿望是,让你的爸爸回来。
对。小信徒点头,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连他的脸都快不记得了。
他离开的时候,我才五岁。
我记得,那是一个冬天,他说,等春天满山的勿忘草开的时候,他就会回来看我。
可现在,我已经十岁了,他一次也没有来看我!
他就是个骗子!
镇里的小孩都说我是个没爸的孩子!
他们嘲笑我,欺负我!
他们打不赢我,但他们会回家告状!然后他们的爸爸就会找我妈妈,让我向他们道歉!
可明明是他们先欺负我的!
我妈总是哭着告诉我,让我不要和他们打架,因为最后吃亏的一定是我
就因为我们没人保护,所以他们都可以随便欺负我!
可那是因为,我的爸爸去保护这个国家了!
我妈告诉我,爸爸是个英雄,让我别怪他。
可是我就是怪他!
我恨他!
小信徒抬起一张流泪的脸,她抽噎一声:姐姐,你知道等待是什么感觉吗?
我知道。以利亚看着她,轻轻点头,目光却飘得很远。
等待啊,就是给你希望,却又每时每刻让你失望。
你永远处于煎熬之中。
反复煎熬着,一遍又一遍,你开始怀疑是否有希望实现的那一天。
太痛苦了。
小信徒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却仍旧还是止不住地哽咽:真的太痛苦了。
我一年又一年地守着山头,冬天刚走,我就满山遍野地开始寻找,找山头第一株开花的勿忘草,然后就一直等,一直等,直到最后一朵勿忘草枯萎。
但他一直没有回来。
他就是个骗子。小信徒忽然崩溃地捂住自己的脸,他就是个骗子!
他骗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骗妈妈!
妈妈一直等着他,等得等得头发就白了。
每年他的生日,我都会看见妈妈偷偷抹眼泪。
我知道,她很想很想他。
可他呢小信徒声嘶力竭地喊道,他想妈妈吗?他想我吗?他想我们吗?
如果想的话
他为什么不回来看她!为什么不回来看我!
为什么不回来看我们?
小信徒说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
以利亚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小信徒忍不住再次开始嚎啕大哭。
哭了很久,她才忍住眼泪,坚定地看着以利亚:我就想问问他。
我就想问问他,他还记得我们吗?
他还记得回家吗?
以利亚伸出手,再次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好。
我们当面问问他。
等她情绪平复下来,以利亚朝她伸出手:我需要你的一根头发。
她话音刚落,小信徒就直接揪了一根头发递给她:姐姐,这样可以吗?
可以。以利亚接过那根头发,然后缓缓闭上双眼。
黑色的魔力从她指尖溢出,化作黑雾缠绕住那根头发。
小信徒瞪大眼睛,紧紧地盯着这一幕。
片刻后,以利亚缓缓睁开眼睛。
怎么样?小信徒立刻急切地问。
以利亚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抿唇道:你爸爸他现在
在地狱。
小信徒像是没听懂一样,眨了下眼睛:姐姐,你说什么?
以利亚闭了下眼,缓缓道:他死了。
小信徒呆呆地点了下头:哦,他死了啊。
她刚才控诉他的时候哭得很惨。
但这一刻,她却没哭了。
她只是沉默,低着头沉默,看着脚下的勿忘草沉默。
以利亚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你先回家和妈妈待在一起,我去地狱,把你的爸爸带回来,好不好?
小信徒愣愣地点了下头,然后失魂落魄地转身。
以利亚轻轻挥手,指尖魔力幻化成一只小鸟,遥遥跟在了对方身后。
她又看了一下眼小信徒的背影,然后从原地消失。
地狱。
以利亚找到阿斯塔罗斯的时候,对方一脸惊喜地从恶魔身上坐起来,问:是不是小爱彼醒了?!
她顿了一下,垂下眼,缓缓摇头:不是。
阿斯塔罗斯脸上的笑容一顿,半晌,笑着说了句:不急,不急,小爱彼总有一天会醒的。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对方。
以利亚垂着眼,没说话。
阿斯塔罗斯没再提这件事,转而问:那你这次找我有什么事?
我要找一个亡灵。
谁?
你要找的那个亡灵现在在第七狱的血池里泡着。
阿斯塔罗斯一边为以利亚带路,一边说:他死前是个军人,手上沾了几十条人命,所以被罚在血池里受沸腾之血灼烧。
以利亚闻言,皱了皱眉。
阿斯塔罗斯看了她一眼:你现在是不是也觉得,你那个上帝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爱世人?
以利亚没说话,她只是忽然想起,爱彼该尔很早也和她说过差不多的话。
阿斯塔罗斯也没再说什么。
她们来到血池后,看见了血红色的池子里泡着一群痛苦嚎叫的亡灵。
阿斯塔罗斯轻轻一招手,将其中一个始终隐忍、没有出声的亡灵从血池里提了出来。
那名亡灵视线忽然从血池中转换到岸上,眼里有一丝没能掩饰好的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