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乔点头，“开始吧。”
——
演唱会的炙热气息四处蔓延，轻柔的琴音似有若无，稍许安抚了躁动的现场。温乔深吸一口气，摸黑进入楼梯间。
狭小的楼梯间竟然有熟悉的气息，毫无预兆快速逼近。
“温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江昼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话音刚落，墙边的感应灯有节奏亮起，一盏接一盏，莫名有一种仪式感。
透亮的灯光下，两个人沉默地对视。
江昼的眼神依旧沉静，黑色的瞳仁像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让人不由得逃避。
温乔避开眼神，发丝擦过侧脸。
现在不能僵持。
时间还在流逝，她直接开口：“现场有人拐卖儿童，应该想趁演唱会散场混出去。“
“报警了吗。“
“没有，没有证据，只能找到孩子的家人，告知事情经过，然后家属报警。“
江昼皱眉，”什么意思，孩子被拐家属不知情？”
“以为孩子只是贪玩，一会儿就回来。”
江昼走近了一步，“所以，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温乔扭头，再次撞上他直白探究的眼神。
“跟……上次一样，不能说？” 江昼替她解释。
温乔点头，“暂时不行。我有急事，先走……诶？”
江昼似乎预判到她的下一步，毫不犹豫扯住她的衣袖拉出楼梯间，“我知道，我有办法。”
舞台上的路恩正举着鼓棒互动，六六集市作为特邀嘉宾，将现场氛围推向另一重炽热。
“看大屏。” 江昼抬头。
温乔逆光望向远处的大屏，画面快速滚动，似乎就是温乔想要增加的大屏摄影找人环节。
“你怎么知道……” 温乔下意识握紧隐藏银光的戒指。
江昼抬手整理衣袖上的绸带，轻轻答道，“你找五哥他们沟通，不是失败了吗？然后你就偷偷跑到没人的地方，很明显是不想用光明正大的方式达到你的目的了，但你本意应该也不愿意偷偷的。”
“所以？”
“所以在你被监控拍下，被列为疑似扰乱现场秩序人员之后，我编了个理由解释清楚，顺便让路恩帮忙支持一下大屏的环节，他正好还嫌自己存在感不高。”
温乔懊悔地叹气，没想到刚刚一着急竟然忘记监控了。
“温乔，大屏环节要开始了。” 江昼忽然抬手搭在她的肩上。
“现在，去完成你想做的事吧。”
——
细碎的光点打在手心，那枚熟悉的蝴蝶结被清洗干净，焕然一新。温乔笑着把蝴蝶结递过去，目送安然无恙的小孩回到家人身边，嘴角一点点勾起。
“你怎么把这件事告诉江昼了？” 耳边低沉的声音略带责备。
温乔仰头，越过谌知冬的身影，遥遥望向场馆外的宣传大屏，“我没有说。”
她只顿了一秒，“但我打算说了。”
谌知冬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讶异地跟着她抬头，宣传大屏上还在播放着今天演唱会的宣传片。
“系统存在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吗？” 温乔忽然问他。
“不清楚……大概你说了也没人信吧。” 谌知冬耸肩。
“信不信由他，但我会告诉他。” 她眯眼望向不远处的剪影，“坦诚才够他的信任。”
谌知冬听懂她的意思，看透不说透，夸张地摇头叹息，顺嘴取笑她两句，余光里忽然走过来一个人影。
“谌总，你怎么来了？” 江昼换回一身休闲的棒球服，头发随意得有些凌乱，看起来没有一点锋芒，眼神却像他的冰刃般锐利。
“被她揪来的。” 谌知冬无辜地抬手，指向靠在栏杆边的袁怡希。
听到这话，江昼似乎掩下了气焰，望向温乔，情绪莫名低落，音量连降几格。
“你不能告诉我的事，谌总和袁怡希都知道是吗。”
谌知冬忍不住缩缩脖子，这话听起来怎么一股怨气。
“嗯。”
温乔的这个字轻飘飘的，谌知冬听到却拉响警铃，悄悄瞥向江昼，果然只看见一个被寒风包裹的背影。
“……我没说完啊。” 温乔小声念叨。
谌知冬又开始摇头叹息，好像晚了一步啊。
他看热闹似的提醒一句：“我们都知道，就他不知道。”
温乔无语瞥他一眼。
他继续幽幽叹道：“不会吃醋了吧。”
“不会吧？” 温乔迟疑。
不管什么原因，还是要先把话说清楚。
＊
可惜江昼演唱会后的安排满满当当，温乔等到他第二天拍杂志才找到机会，准备这次解释清楚一切。她跨上台阶转入走廊，侧面些微褪色的大幅海报依旧吸睛。
温乔停下脚步，抬头看一眼，随后低头继续回复许诺一起吃饭的邀请。
【在忙，哄小狗。】
对面果然很快发过来一个问号。
温乔眨眨眼，果断把这个坑埋在谌知冬面前。
【问你哥呗，他知道什么意思。】
对面安静下来，温乔找了张长椅坐下，极有耐心地在心里数数，十秒不到就收到谌知冬的信息。
【薅他武器：你跟许诺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夸一夸你，聪明勇敢的谌总。】
谌知冬或许已经在屏幕那端骂她了，他能连续输出一分钟。无所谓了，她就是故意的，谁让他之前看热闹，甚至借工作把她调开，故意不让她有机会找江昼当面解释。
这样看来，她第一次见他的印象没错啊。奸、商。
温乔收起手机，拿出之前江昼给她的工作证，挂在西装外套外面，整理好衣领后走进摄影棚。
里面关了灯，只有各种机器的红光闪烁，后面白色背景墙上循环播放着动态星空画面，江昼的侧脸隐没在阴影下，橙黄的光影交错，透着淡淡的疏离感。
温乔压低帽沿，坐到无人的角落，点开微信置顶联系人，那里依旧是江昼发过来的最后一条信息。
【温乔，我尊重你所有的选择。但现在让我先自己想想。】
他昨天果断拒绝了她。
温乔靠上椅背，下意识瞥向摄影机。
她原本考虑到江昼的镜头恐惧症，想暂时继续担任摄影师，结果再次收到了拒绝。
他似乎因为耶耶的存在，已经不那么害怕镜头了。
好事。
温乔从旁边的冰柜里捞出一瓶矿泉水，仰头灌了一大口，凉意很快袭来，意识也随之清醒，她握紧瓶身思考等会如何解释，面前正好有人走过。
“……我特意跟同事换班来，就想看耶耶……可惜……不在……”
“想啥呢，也没人拍杂志还带只狗在旁边看着的啊。”
“那他昨天演唱会耶耶还在。”
“……”
对话声渐渐远去，温乔站起身，眼前浮起朦胧的灰暗，幕布上星光点点，若隐若现。她的双手自然垂落在身侧，原本握着的水瓶滚落在凳子上，右手手指紧紧贴在手机背面，屏幕还亮着，上面的信息无比清晰。
【耶耶在，我没事，不需要你来。】
她已经反应过来，事实上，耶耶不在，他也不再需要耶耶的陪伴才能正常进行拍摄，他只是拒绝她，但是关于“镜头恐惧症”他到底瞒了她多少……
温乔动作过急，此刻大脑些微发涨，眩晕感猛烈袭来，她后知后觉，胃里是一阵阵的灼烧。
“早知道不吃那么辣……”
她弯腰蜷缩，一点点向门口挪动，和身边赶着送道具的工作人员不小心撞上，尖锐的桌角在眼前不断放大。
完了。
她刚想闭眼躲避，肩膀周围闪现淡淡的银光，整个人像在空中漂浮，轻松找到平衡稳稳落地。
戒指上的银光闪了闪。
难道又是系统救了她。
“乔乔，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温乔缓过神，眼神逐渐聚焦，看清了忽然出现的江昼。她自己扶住椅子后退一步。
“我没事，不需要你来。”她说了和他一样的话。
她在想，坦诚才够他的信任没错，可现在谁也没比谁坦诚。
——
温乔刚到家，谌知冬的电话就追过来，阴阳怪气地骂她给他挖坑，他一个人在电话那头念叨够了，忽然停住，估计见她半天不回嘴，奇怪道：“谁又惹你了？”
“没谁……” 她嗓子有些哑，咳了两声才继续回，“你谈过恋爱吗？”
“咳咳咳……” 这下换成谌知冬猛咳，他不可置信地反问，“你说什么？”
温乔轻声道：“哦，看来你没谈过。”
想想又善意地补充一句：“至少失忆之后没谈过。”
谌知冬本想反驳，却被温乔这毫无灵魂的语气吓住，干脆直接开口：“你跟江昼的误会不大，说清楚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