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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沈昭昭这副“隐忍克制压抑着怒气”的样子。
  尽数落在以刘副使为首的这群人眼里,他们顿时气得恨不得剐了他们。
  沈昭昭并不知道她的局促落在他们眼里成了被背叛之后的隐忍克制。
  她小心翼翼地转了话题,“不知道殿下深夜过来,所为何事?
  沈昭昭这话不仅是暂时将话题转开。
  更是催促太子这尊大佛可以离开了。
  却没想到。
  太子却并没有领会到她让他看完热闹赶紧走的意思。
  将这件大事掀了过去,扭头让他们都退下。
  沈昭昭连忙招呼赵长安赶紧动作。
  “把他们关到诏狱里去,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别在这里脏了我和殿下的眼。”
  被打得没了声息的李均浑身是血地被抬了下去。
  芍药也没好到哪里去,额头上和手指俱是鲜血淋漓,分外可怖。
  沈昭昭微微松了一口气。
  屋内恢复安静。
  只剩下了这位太子和他身边的侍卫以及她。
  地上还留着几滩深色的血迹,在烛火通明的屋内,分外明晰。
  “崔侍郎死了。”
  太子摩挲着指上的碧玉扳指,平静地道。
  第33章
  崔侍郎死了?
  崔侍郎死了。
  但更让沈昭昭感到紧张害怕的并不是崔侍郎死了,而是太子夜里来此,向她提及此事的言外之意。
  并且随着门的合上,屋内只剩下三人之后,陡然严肃起来的氛围。
  “崔侍郎死了?”
  沈昭昭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而后故意讶异地看向太子,一副对此事毫不知情的样子。
  “刑部的说是昨日夜里自杀的,摔碎了碗,割腕。一大把年纪了,倒是也狠得下心。”
  太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过我倒是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沈昭昭的心紧紧提起,不会是此事与“陆绝”有关,所以现在找到她头上来了吧。
  “崔侍郎死之前,郭相的人曾去刑部大牢见了他一面。”
  太子懒懒地摩挲着玉扳指,状似无意地道,“朝中谁人不知道这个姓崔的老匹夫是郭弘安的人,两个老狐狸整天叽里呱啦不怀好意地在圣上面前出馊主意,但是前不久郭弘安却将姓崔的贪墨一事揭了出来,陆大人不觉得此事有些奇怪?”
  奇怪是奇怪……
  但是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陆绝肯定是在背后推波助澜了的,但是实际做了什么她并不知道啊。
  沈昭昭谨慎地道。
  “殿下也说了他们是老狐狸……”
  太子挑眉看他。
  “你的意思是郭弘安同姓崔的生了嫌隙,觉得他知道得太多了,索性下了死手?”
  “对。”沈昭昭附和道。
  其实她没想那么远,她的言外之意是,你都说了他们是老狐狸,老狐狸的心思我怎么知道呢?
  太子却是突然正了面色。
  “孤觉得崔侍郎贪了大笔官银,牵连甚广,郭弘安素来头同他一丘之貉,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可以就此事暗下查一查,拔了郭相及其党羽,也就相当于断了宸王一翼,陆大人以为呢?”
  沈昭昭并不知道该怎么以为。
  只能跟着附和,“殿下说得对。”
  屋内陷入寂静。
  沈昭昭以为这场太子的突然来访就要结束的时候。
  却没想到,太子顿了顿,转手端起了面前的茶。
  感叹地发出了今日夜里,最吓人的一句话,“宸王母子妖言惑众笼络朝臣,孤很庆幸,手下有你这个能将。”
  沈昭昭:……
  沈昭昭有些想哭。
  盛京众人只知道这位太子纵情享乐,将废未废,储君之位早就摇摇欲坠。
  北镇抚司向来只遵圣上旨意,听从圣上的命令行事。
  一直也是这位废物太子,千方百计地想要笼络这位北镇抚司指挥使。
  但是一定没有人知道,陆绝私底下已经在替东宫做事。
  沈昭昭其实可能也许从太子刚才的那些话中隐隐猜到了些些,北镇抚司和东宫的关系可能不一般。
  但是倒也不必说得这么明朗啊……
  本来她就一直秉承着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的原则,对陆绝的这些事不闻不问装聋作哑,只想早些换回来。
  现在倒好,连陆绝站队了太子这件事都知道了。
  最后。
  沈昭昭表面上恭敬实际上心如死灰地将太子送到门口。
  众目睽睽之下,太子又想起了来时的事,愤怒地甩了袖子。
  “芍药那个贱婢,竟然做出了这样吃里扒外的事。陆大人不要介怀,改日孤再挑几个温柔可人的送到你这里来。”
  沈昭昭:……
  行行行,送送送。
  将太子送走之后。
  沈昭昭微微松了一口气,觉得一颗心这样一上一下地可真是要命。
  “指挥,指挥!”
  没等她缓过来*,赵长安急吼吼地隔着老远就开始喊,“您快去看看吧,刘副使要把人打死了。”
  赵长安喘着粗气。
  “他说李均这事做得龌龊且不讲义气,他要把人打死替您出一口恶气。”
  沈昭昭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
  “他俩对不起的是陆绝,这事我去处理不太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了?
  赵长安有些不太懂,这个芍药姑娘是你留下来的啊,真正的陆指挥认都不认识人家。
  但是他随即想到了刘副使之前说的那些话,面露惊恐地看了过来,“沈娘子,您不会用指挥的身体和芍药做了那——”
  “什么?”
  他声音太小,沈昭昭有些没听清。
  赵长安抖着手准备再重复一遍,又来了一个人,说是刘副使已经上刑了。
  诏狱之内。
  那个叫李均的锦衣卫被吊了起来,浑身被打得皮开肉绽,血糊了满脸,完全看不清面容。
  “你说你看上谁不行,非要动老大的女人!”
  刘副使骂骂咧咧地将鞭子重重地抽在他的身上,“就这么缺女人吗啊!”
  响起的是李均奄奄一息的声音。
  “副使,您打死我吧,芍药是无辜的,求您放过她!”
  “阿牛哥!”
  被按着的芍药拼命地挣扎,一时之间竟挣脱了抓着他的人。
  她扑到李均的面前,紧紧地抱住他,“不要丢下我,不要!”
  “你们还在这深情起来了是吧。”
  刘副使没好气地侧头,“没吃饭吗,连个女人也制不住。”
  那个锦衣卫挨了一顿吼。
  举着被芍药抓得鲜血淋漓的手就要上去拉开她。
  沈昭昭过来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男人血肉模糊被打得不成样子,芍药扑了上去,死死地抱住了他,一副要两个人一起死的架势。
  “住手。”她道。
  沈昭昭觉得成为了陆绝之后。
  不仅涉及朝堂的事惊心动魄的。
  就连感情的事,也精彩纷呈的,比她所看过的那些话本子都要刺激。
  她也知道,现实不是话本子。
  这些事涉及到陆绝的颜面,不该她沈昭昭知道的,就不能瞎听。
  不管这个芍药李均做了什么事,等明天换回来了之后,陆绝自己来解决就好了。
  却没想到芍药看到她,直接凄惨地扑通一声跪了回来。
  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大人,大人,芍药求您放过阿牛哥。”
  沈昭昭觉得芍药哭得梨花带雨的,很是可怜。
  但是她一边做着人家的侍妾,一边又和别的人卿卿我我的。
  她哭得凄惨,“大人,我好不容易才遇到阿牛哥的,求您放过他,求您!”
  跪在地上的芍药发丝凌乱,额头已经磕破了,血流了半边脸,手上亦是五指鲜红一片。
  “都是我的错,他装作不认识我了,是我故意勾引他的。”
  沈昭昭这才知道。
  芍药同她口中的阿牛哥,也就是李均,本来是定了娃娃亲的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十岁那年,村子里发了水灾,死了好多人。我爹就带着我到盛京来投奔一个远房亲戚,但是到了盛京之后,这个亲戚却一直闭门不见,好不容易开了门,却嫌弃我们是乡下来的,丢给我们几个馒头就把大门关上了。阿爹因为路途劳顿本来就生了病,我没了办法就把自己卖去了红袖楼。我一直以为阿牛哥已经死了,却没想到在北镇抚司又见到了他。”
  “我这才知道这么些年,阿牛哥一直在找我。”
  泪水与鲜血混在一起,芍药已经有些泣不成声,“大人,是芍药背叛了您,但是不关阿牛哥的事,求您放过他。”
  她一边哭一遍重重地磕着头。
  所以是一对青梅竹马经历艰难重聚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