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次回京,是忠顺亲王在陛
北静王和曹谕顿时脸色都是一变。
北静王咬牙切齿没说什么。
曹谕却重重冷哼,满面厌恶:“这种骑墙的小人!
“咱们王爷和忠顺那厮子一辈父一辈的仇恨,此生不共戴天。
“他求谁不行,却去求忠顺!”
说着,又疑惑起来,看向廖长史,
“不过,我听说,忠顺那人疑心最重。
“除了幼时结好的几个人,其他人一个不听,一个不信的。
“这雨村还是真是神通广大,金陵四姓巴结上了也就算了,怎么竟然连忠顺也能替他奔走?!”
廖长史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北静王。
北静王却冷笑一声,咬牙道:“他们早年间交过一事,留了余情!”
“何事?”曹谕脱口便问。
北静王和廖长史表情皆是一顿,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
廖长史眉骨轻颤着,刚要开口探问。
便听曹谕接着又问:“他跟王爷说过?可是和盘托出?有否人证?”
两个人愣住,再次目光相接。
曹谕看看北静王,又看看廖长史,皱起了眉头:
“他不会就是跟王爷报备了一声就算完了吧?
“他跟忠顺既是交了事,那怎么着也该留了些蛛丝马迹做证据。
“证据呢?!难道没交给王爷?!
“这么个长袖善舞、千伶百俐的官儿,竟不留后手的?
“谁信?反正我不信!”
曹谕双手一摊,满面诚挚。
北静王和廖长史也渐渐地表情凝重、眸色深深!
“王爷,这雨村的交游,实在有些广博。
“四姓,他拿住了王家。
“四王八公,他又效忠了您。
“宗室里头,他搭上了忠顺。
“微臣总觉得,文臣武将里头,也会有他的手段!”
北静王的脸色越来越沉。
曹谕看了他一眼,扯了廖长史一把:“老廖。”示意他看北静王。
廖长史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忙转开话题:“此事倒也不急。
“如今江南的差事将完,咱们也是要回京了的。
“到时候看上一看,他是人是鬼,王爷一眼便知。”
北静王仍旧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曹谕心中微微动了一动,脸上错愕,看一看北静王,再看向廖长史,压低了声音,急急问道:
“王爷没把什么要紧差事交给他罢?”
北静王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咬牙低声道:
“我跟他要了益州的矿藏!”
曹谕脸色大变,咚地一声,由长跪变了箕坐,傻傻地看着北静王。
心思急转,又腾地起身,双手拄着案头,从牙缝里挤着声音,问到了廖长史脸上:
“是面谈还是书信?!可留下了证据!?”
廖长史被他吓得脸色都白了,吃吃答道:“是,是密信。那时不方便与他相见……”
“你!你这蠢货!”曹谕又气又急,口不择言,两根手指几乎要戳到廖长史的眼睛里!
“这种事!再亲近的人!能留痕吗!?
“你只盼着他只还踩了忠顺这条船罢!
“万一他是太上或者皇上的安插在咱们两家的眼线!
“只这一张纸,你就把郡王整个儿交到他的手里了!
“一个无根无源的穷酸!眼里除了自己没别人的!
“你想拿捏他,他都没的东西让你拿捏的!
“你竟让王爷信任他!?
“老廖,你疯了吗?啊?!?”
廖长史跌坐在地,冷汗直流,脸色灰败!
北静王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越来越苍白!
曹谕痛心疾首的样子,恨不得要一拳捣在桌案上,却又克制住了,偷眼回头狠狠扫视了一圈下头热闹的人群。
欧阳宝醉了,趴在桌上酣睡。
眼睛却眯着一条缝,看见了曹谕这一瞥。
恰巧旁边有人碰了他一下。
欧阳宝腾地坐直,大叫一声:“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啦!”
场中顿时一静。
接着便是一片东倒西歪的狂笑!
曹谕一边跟着众人干笑,一边朝着廖长史狂使眼色:“王爷醉了,老廖,扶王爷回去休息!”
廖长史和北静王交流一下眼神,微微颔首,廖长史便去扶了北静王起身。
恰在此时,外头忽然一个小厮跑进来。
曹谕见状,上前一步,伸手扶了北静王,低声道:“廖先生去看看什么事,我先扶王爷回去。”
廖长史忙点头:“有劳匡如。”
“假客气什么?”曹谕不耐烦地“扶”着北静王,往后绕过屏风。
待堂中喧嚣离耳边稍远,曹谕便向北静王抱怨:
“王爷这次往江南来平定水患,不仅是大功一件。
“对民间来说,还值着三五座功德碑!
“偏您身边留的人都不曾照着这个方向劝谏。
“这等破酒宴,等大事底定,何时何地吃不得?!
“几个江南厨子,几个歌姬舞女而已!咱京城什么没有?
“该拿的拿了,赶紧回京要紧!
“太上已经七十有二,皇子们也即将选妃……
“这个破江南,有什么好多停的?!”
曹谕越说,北静王的脸色越愉悦,直到听见他的最后一句:
“楔几颗钉子,带一船银子,就够了!”
北静王露出一个再满意不过的得意笑容:“匡如,匡如,知我者,唯匡如一人耳!”
第244章
北静王回了后宅内书房,一应伺候的婢女美姬都被赶得远远的。
屋里伺候的除了两个小内侍,便是曹谕一人。
不多时,廖长史赶来,脸上异色轻闪,却带了一丝犹豫。
北静王看了他一眼:“何事?这样犹疑?”
曹谕也看着他,微露诧异:“廖先生这几个月还未有这样心神不定的时候呢!这是出了什么事?”
廖长史责备地看了他一眼,才无奈地朝着北静王一拱手:
“金陵宁公那一支的长房长孙,守孝的贾蓉,令人来禀报一则消息。”
北静王一皱眉:“那个废物?他有什么可告诉我的?”
曹谕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廖长史叹了口气,道:“昭庆郡主,到了苏州了。”
曹谕登时眼前一黑、头上一晕!
他临出京,他哥哥千叮咛万嘱咐,就只有两条:
一,陛下才是天朝的主子!除了陛下,都是魑魅魍魉、杂碎渣滓!
二,陛下唯有一块逆鳞,便是昭庆郡主!
当时,他还作死地追问过:“那皇后娘娘呢?”
他那位吏部天官的哥哥冷冷笑着答他:“从史记到资治通鉴,上下煌煌五千年。
“哪一朝哪一位皇后娘娘,不是皇帝陛下手中的棋子!?”
所以,这位任性妄为的昭庆郡主,来了江南?
在跟眼前这位北静王有仇的情况下,自己微服,来了江南?!
她是不是作死的祖宗?!
以自己如今的角色、位置,他既没立场也没法子,去保住她的性命、清白、名声!!!
曹谕一边在心里怒骂,一边打了个愣神,然后看向北静王,闭上了嘴。
北静王早已顾不上他,腾地跳起来,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一只手拍在桌案上,咬牙切齿,眼冒精光:
“你说谁来江南了?!”
“林氏女。”廖长史硬着头皮,叹息一声。
曹谕心中一动:看来这姓廖的,似乎也不大赞同北静王跟林氏结仇?
北静王狞笑一声:“本王本打算就放过了她了!
“可她居然敢公然下江南!。
“若本王这还不能收了她,那岂不是要让天下人嗤笑?!”
这话说的……
曹谕眼睛顿时一亮,忙道:“王爷且慢!”
北静王伸手挡在他脸前:“这女人可不是寻常小女子!
“本王想收她,也不完全是为了那一张俏脸!
“江南盐政多少旧账,那几乎算得上是满朝的把柄!
“皇帝既然没拿着,那就必然在她手里!
“只要让她姓了水,本王就能堂堂正正地让整个江南、半个朝堂,都跟着姓水!”
北静王眼中,凶光四射!
…(搞事!搞事!搞事!)…
苏州,林氏老宅。
黛玉诧异:“哪个来求见?”
晴雯:“芸二爷,带着金陵赶来的两个人,一个叫贾瑾,一个叫贾蔚。
“三个人,气色不成气色,快急疯了!”
她也跟着急得抓耳挠腮,“郡主快去见见吧!”
黛玉眉梢轻挑,只微微一顿,便明白了过来:
“看来,贾氏有人,发现我来了苏州,所以去密告了北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