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举起了酒杯，有一个人却没动。
聂承宇看向他，“小澍，你怎么不举杯呀？”
皎皎也看着他。
刚才苏迩那么说时，她本来想看陈澍的反应的，但后来转念一想，他能有什么反应，难道还会生气吗？
他听到她会半夜踹了他，恐怕正中下怀、喜不自胜吧！
这样一想，就懒得看了，免得再惹自己生气。
可现在看陈澍的表情，眼眸乌黑、薄唇紧抿，确实像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他这是什么意思？
总不会是还在气前一轮她吹捧聂承宇的事儿吧！
“对啊，陈澍你怎么不举杯啊。”于鸣说，“你不想祝小汪老师生日快乐吗？”
明明之前是皎皎故意气他，但看到他真气这么久，她又不满起来。
他凭什么生气呀，她还在生气呢！
而且生气就生气，现在这是干什么？这个人说得对，他是不想祝她生日快乐吗？
说起来，这笔账她还没跟他算呢！
怎么，他能在外面给别人说生日快乐，不能给她说？
面对大家的目光，陈澍若无其事说：“没有啊，我只是刚喝得有点多，现在有些头晕。”
他这样一说，苏迩立刻觉得自己也喝太急，有点眩晕，而且还想上厕所，于是对皎皎说：“我想去下洗手间，你陪我吧。”
皎皎想了下，点点头。
两人一离开，于鸣立刻越过陈澍，问：“怎么样，老聂，一会儿你要微信吗？”
“要什么微信？”聂承宇问。
“你少装傻，那个小汪老师的微信，你不要吗？”
大家都是男人，当然对彼此的心思心知肚明。胡航说：“你看宇哥那个架势，像不打算要吗？我早说了，上次在活动上他就想要了，只是当时老师没给他这个机会！”
聂承宇喝着酒，像是有些无奈地说：“能不能别造谣我，我什么架势？请有眼光的债主老师喝杯酒而已，就你们心思那么肮脏！”
胡航翻个白眼，“装一次就行了啊宇哥，再装就无耻了。”
聂承宇耸耸肩，“我想不想有什么用，你没听到吗？人家有男朋友。”
“可她朋友不是也说了嘛，说不准明天就吹了。”于鸣说。
他还真认真考虑了。聂承宇盯着他，没说话。
“算了，我知道，有没有男朋友都一样，老聂你是有原则的人，不会跟债主私联。”于鸣说，“你不要没关系，我去要。我没有原则，我来替你睡粉！”
这话一出，陈澍脸色顿时沉下来，聂承宇和胡航也神色微变。
聂承宇：“胡说什么呢！人家是小老师，开玩笑也有点分寸。”
那小汪老师毕竟是他的债主，也是他让她坐下来的，他对她的责任感比较重，所以此刻语气已经有些严肃。
胡航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对啊，于哥你忘了上个月那个事儿了，也想被人挂网上锤渣男？”
聂承宇之前说“不私联债主”虽然是开玩笑，但其实说的也是圈子里的一些现象。因为游泳圈这几年越来越被关注，很多游泳歌手尤其是男的都像明星似的，被年轻女债主追捧，于是闹出的不好看的事也越来越多。
上个月就有个小有名气的男cv被多名女生挂睡粉、劈腿、性|骚扰等多项罪状，在推特闹得很大，都上了热搜，最后那人出来道歉，所属的公司也把他开除了才算完。
聂承宇和陈澍、胡航都是一个公司的，平时关系挺好，但于鸣不是。他们其实都不算很熟，只是同行间互相认识，今天正好一起工作了，才一起吃个饭喝个酒。
聂承宇隐约记得，之前听到的一些传闻，于鸣在这种事上是不太干净……
于鸣见状，笑着打哈哈，“我是开玩笑的啊，你们不会当真了吧！哥几个放心，我可不是那种人！”
聂承宇和胡航对视一眼，并没有放心。
于鸣还想再说点什么，陈澍忽然转头看了他一眼，让他瞬间愣住。
他、他这是什么眼神……
于鸣还没回过神，陈澍已经站起来，丢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了”，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陈澍走到洗手间外，正好看到皎皎靠在墙边玩手机，似乎在等她朋友出来。
他上前一把抓住她手腕，也不管她什么反应就把她拖了出去。
“你干嘛！”等两人都到了酒吧外面，皎皎才终于挣脱他的手，“你拖我出来干什么！”
陈澍没理她，低头按手机，皎皎瞥了一眼，“你打车干嘛？你要抓我回去？我不回去，我还要接着喝酒呢！”
“你要进去接着和他们喝酒？”陈澍问，“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因为心里有火，他声音有点大，让皎皎一愣。
“你怎么啦，干嘛这么凶？”她不解地问。
陈澍闭了闭眼睛，让自己冷静一点，然后问：“你今晚为什么来这里？”
“说过了啊，过生日嘛，还有开开眼界。”皎皎说，“你不带我来，难道不许我自己来吗？”
“谁说我不带你来？我之前没有答应你吗？你今天问过我吗？你都不让我陪你过生日了，我怎么知道你想来酒吧？”陈澍反问四连。
也许是被他的气势所压，皎皎总算暂时不无理取闹，能公正地思考一下。
好像，确实是她先把陈澍赶走的，今天她也没有问过他……
她一时理亏，又听陈澍说：“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来这种地方，不知道很危险吗？”
“我不是一个人啊，有我室友的。”皎皎嘟嚷，“而且酒吧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看里面的女生也不少……”
“来酒吧不危险，那跟陌生人喝酒呢？”
“那也是我室友正好看到了你们，她是债主嘛，所以想过来搭讪一下。你们又不是陌生人……”
你们？
他确实不是陌生人，但他们几个算什么？她跟聂承宇也就见过一面而已，就这么信赖了？
陈澍想起他们俩刚才喝酒的样子，还有她对聂承宇的夸奖，他都不知道她居然还记得聂承宇配过的角色！
当然，陈澍绝不承认自己会为这种小事吃醋，只是想到于鸣那个混蛋说的那些话，再看到皎皎这副无知无觉、一点不知道问题严重性的样子，他觉得心头的火又要烧起来了，“这次是我在，那如果我不在呢，你们也要来搭讪？下次是不是还要搭讪别人？ ”
皎皎正要回答，却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啊，他凭什么这么咄咄逼人？
跟这儿审犯人呢！
皎皎歪头看他，问：“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管我？”
“什么？”
“‘不能去酒吧和陌生人喝酒’，这话是以什么身份说的？是爷爷的话就算了，我才不想听，是男朋友，倒是可以商量一下。”
女孩眼中带着挑衅，再次提出这个这两天一直盘旋在两人之间的议题。
两人对视，陈澍忽然说：“我还是你男朋友吗，不是今天半夜就要被踹了吗？”
呃，这是什么意思？
皎皎眨眨眼，陈澍的语气不像生气，但也不像高兴，有那么一点点奇怪。
她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摆出一副骄纵女朋友的架势，“那这不是还没踹嘛，看你的表现咯。”
陈澍盯着她，片刻后忽然摇头一笑，仿佛终于妥协，“算了，我认输。我们休战吧。”
他朝她伸出手。
小时候每次他们斗气，斗到后来哪边没劲儿了举白旗投降时，都是这样握手言和的。
这两天，因为皎皎逼陈澍跟自己谈契约的事，两人之间各种你来我往的较劲儿。
陈澍现在的意思是，他不会再找茬反抗了。
他彻底认输，会乖乖配合她。
这是皎皎想要的结果，她却没有伸手，“休战可以，但还有件事我们要先掰扯清楚。”
“什么事？”
“你刚才不肯给我说生日快乐！”皎皎气鼓鼓地说，“昨晚你也没说！你生我的气就不给我说生日快乐，可你却在外面给别人说！”
陈澍不知道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他在外面给谁说生日快乐了？
但这不重要，他挑了挑眉，“我记得你是二十岁生日，不是六十啊，记性这么不好？真忘了？”
忘了？忘什么？
陈澍抬腕看了下表，“正好，还有，五秒钟。”
“什么五秒钟？”
陈澍没有回答，而是开始倒数，“5，4，3，2，1——时间到。”
酒吧外是来来往往的人流，街头霓虹闪烁，而头顶一轮皓大的月亮。
陈澍就这样站在月亮下，看着皎皎微微一笑，“现在是2023年9月29日10点17分，二十年前的这一分钟，是你出生的时间。
“生日快乐，老师。”
皎皎愣住。
她恍然想起来，她是晚上10点17分出生的，所以就像他会在午夜十二点送她生日礼物一样，每年的这个时间，陈澍也会掐点给她说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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