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陆州比了个一，脸上的神色说不出是敬畏还是后怕,“就一下，削成两半。”
陆州神色复杂，他现在都不敢过多回忆当时的情况。
被谈任砍掉的那艘星舰，是帝国特意留下做转移用的，那是容纳几万人的星舰啊,真正的巨无霸星舰。
谈任杀完人，眉目染着血光,在那一晚成了无数帝国人心中的煞神。
陆州都怀疑若不是宁岁言还有气，他能当场把所有人一起杀了给宁岁言陪葬。
“你以为这就完了？”陆州继续说，“他后来直接下令,五天内要是你不醒,帝国的所有俘虏全部送军事法庭，以‘谋害联盟高层领导人’的罪名判死刑。”
陆州叹气，这个罪名分明是在给omega出气。
“这不,你昏迷五天，我也在门口等了五天。”陆州声音一顿，苦笑了下。
陆天造的孽，偏偏要他来擦屁股。
宁岁言沉默了良久。
当时谈任是怎么样的心情，一个极度理智的alpha被逼到发疯，宁岁言心口一抽。
“所以呢？你告诉我这么是为什么？”
“所以，”陆州清了清嗓子，说出自己的目的：“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
“你说过的吧，只要帝国军投降，你们联盟会善待我们。”
宁岁言没急着回答，歪了歪头，观察他的神色，“这件事你应该跟谈任商量。”
“......”陆州被噎了一下，“我也没办法。而且你看他对你的态度，跟你说肯定比直接跟他说有用。”
宁岁言没出声。
“你可能还不知道，c星那晚的事已经传出去。社会各界都在关注着你的状态，说要是你不醒，帝国人一个别想活，所以你说话肯定好使。都是帝国人，你就当帮个忙？”
“我说？” 宁岁言漂亮的脸蛋忽然冷了下来，“要我说你们帝国人该死。”
陆州的脸一下涨得通红，“你！”
“你们暗中害谈任的时候，怎么不说？”
谈任是联盟最高指挥官，一旦出事，联盟立刻群龙无首，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啊。
他说得慢，咬字清晰，每一个词像是一道锋利的刀刃，直接剖开了陆州想掩饰的遮羞布。
“那不是我们帝国主张的！”陆州辩解道，“那是陆天布下的后手，我根本不知道...”
“时间到了。”
林生推门进来，他神色冷淡地下了逐客令，“病人需要休息，请出去。”
陆州看着他，张了张嘴，“可我一会还...”
话还没说完，林生上前一步，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陆州最终叹了口气，像是认命似，“行吧，你，早点休息吧。”
陆州走后，房间就剩下他们两人。
宁岁言看到林生，又想起那张写着建议永久标记的诊断单，
顿时有些坐不住。
本以为林生进来会跟他说标记的事，但他一直在从终端屏上调取他身体的监控数据，一页一页浏览得异常认真。
绝口不提关于他身体的任何具体状况。
这就更可疑了。
宁岁言扁扁嘴，舌头像打了结，终究没把“永久标记”四个字问出口。
气氛有些奇怪，林生也一直不说话。
“现在前线战事怎么样了？”他开了个话题。
“我们回了首都星，帝国那边怎么样，战事结束了吗？”
林生笑了笑，“放心吧，被围困在c星的人都撤回来了。帝国在c星布置精密，结果大败而归，现在安分不少。”
“c星已经归入联盟管辖，你的解毒剂很有用。c星的原住民还说要感谢你。”
这样吗？宁岁言努力让自己表情平静一点，但嘴角还是忍不住扬了起来。
那还用说，他可是拿命研制出来的。
“那陆州说他一会还要做什么？”
林生收回查看数据的手，转过头来，笑道：“小omega哪来这么多的问题？你现在最该做的事情是好好休息养伤。”
宁岁言眉头蹙了一下，奇怪的感觉再次从心头翻涌而出。
他醒来后，总觉得所有人怪怪的。像是有事情在瞒着自己。
但现在那个诊断单还是更加让他在意。
宁岁言想了想，旁敲侧击问：“我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这总不能算是多余的问题了吧？”
“没事，除了信息素有些紊乱，其他都挺好。”
宁岁言有些不信。
先不说他在c星疯狂调动自己的信息素，导致身体各个脏器受到的信息素攻击。单是此刻腺体处的刺痛就让他没办法忽视。
还有那张建议永久标记的诊断单。
林生全都避而不谈。
“那谈任他...”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林生迅速打断他：“好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别胡思乱想。”
“六小时后，我再来看你。”
宁岁言眉头轻轻蹙起，视线落在林生的背影上。
他们究竟在瞒着什么啊？
林生走后，病房一时间安静下来。
他朝门口看了一会儿。
谈任呢？是不准备回来了吗？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醒来后，谈任对他似乎有些冷淡。
高匹配度关系中的omega天然能感知到alpha的情绪。
他拿出赤银，给谈任发去通讯。
【林院长说我没事了。】
发完后，他犹豫了一下，补了一个讨好的小表情。
那边回复倒是很快。
【嗯，好好休息。】
只有五个字。
好冷漠啊。
宁岁言抿了抿唇，漂亮的睫毛耷拉下来。
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被子里。
可这被子怎么盖都不舒服，他左翻右滚，最后露出只眼睛，哼哼唧唧地自言自语：“不理我就不理我，不想说就不说。我还能怎么样啊？自己睡会呗。”
他到底没能睡着。
脑子里一直浮现着谈任离开的样子。
他烦躁地蹬了被子一下，半撑起身子，咬了咬唇，“要不，先道个歉？”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儿，但先示个好总没错。
他拿起赤银，刚准备编辑消息，下一秒就收到了陆州的讯息。
【救命！谈任要我的命，只要你现在能来军部议事厅，条件随你开！】
宁岁言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好几秒，眼尾缓缓挑起。
他轻哼一声，回复。
【那你真是活该。】
......
议事厅内，气氛肃杀。
巨大的会议桌坐满了联盟军部的高级官员。
陆州坐在最下首的席位，身形半缩，额头不住的渗出冷汗。他刚想说话，意识到上首是谁，又赶*紧低下头。
谈任端坐主位，神色冷淡如霜，一言不发。身侧的陈修正一字一句宣读着法庭对帝国战俘的最终裁定。
“帝国军在c星投放信息素毒素，致使数以百万计居民受难；围堵偷袭我方，致使我联盟军死伤一千五百六十二人；偷袭我军最高统帅，致使我联盟外援受伤昏迷。”
“行为属战争暴行，违反《星际战争准则》第十三条，依据联盟军事法裁定，参与该行动的所有军士均判处死刑。”
宣判声落地，厅堂一片沉默。
陆州身子一抖，终于忍不住站起，声音颤着：“这不公平！”
他看向高位，正对上谈任冷冽的目光。
顿时像是被寒风灌了满身，他声音弱了几分：“这些都是陆天的阴谋，我们帝国的将士只是听命行事，军令如山，他们只是执行命令而已！”
他顿了顿，想到宁岁言：“而且，你们的上将夫人答应过我，只要我们投降会善待我们。”
厅中数所有人都是联盟的中流砥柱，他们早就知道宁岁言是上将的omega，只待官宣吧了。
只是没有正式宣布，宁岁言也不一定有资格代表联盟发言吧。
就像是法庭的裁定，终究将他归为联盟外援。
这是在场大部分人的心声。
陈修抬眼，看了看谈任，见他没有任何反对，心下了然。
“即便夫人确实承诺过不滥杀战俘。可你们呢？偷袭我方最高指挥官，甚至重伤了我联盟最高领袖的omega！”
“这不是我下的令！”陆州脸色涨红，“这是陆天留的后手，我们都是被陆天遗留下的，压根不知道这件事。”
“你怎么证明？”成缙目光如刃。
“我——！”
陆州一时语塞。
就在这时，一道清越的少年声忽然传来：
“我能证明。”
所有人一愣，视线齐刷刷望向门口。
只见宁岁言身着病号服，脚步轻缓地走进议事厅。
第84章
宁岁言进来后,议事厅所有将领几乎是下意识起身。
唯有谈任坐在上首未动，但他视线稳稳落在宁岁言身上，眸光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