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墨镜的男人敲了敲玻璃,震得整个窗户都在发颤。
“小炒肉。”他对着柏安咧开嘴,张牙舞爪地比划着。
“齐先筑,你是饿死鬼投胎吗?”柏安又露出了招牌的、两分无语三分嫌弃、五分漫不经心的经典表情。
两个人走在楼梯上,衣角互相摩擦着。
“我以后还是少来接你下班吧。”齐先筑气呼呼道:“这都整整三年了,怎么没一个女孩子跟我搭话?”
“关我屁事,是我挡了你的桃花运吗?”柏安没好气道,“说的像我谈过恋爱似的。”
“那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啊,难道是我不够帅?”他自言自语道,“我刚动了手术没多久,眼睛还不能见光,柏安你说我老了吗,没有以前帅了?”
“你凑过来我看看。”柏安对他勾了勾手指。
齐先筑立刻把脸伸了过来。
“笑一下吧。”柏安正色道,“我检查你的磨损程度。”
男人立马咧开嘴,露出两颗小虎牙:“怎么样,我笑起来是不是很帅?”
“确实,帅得就跟条傻狗没两样。”他凑在齐先筑耳边,一字一句道。
……
下了两天的雨终于转晴。
危聿一大早就赶去了镇上,到中午快吃饭的点才赶回来。
游情刚睡醒,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坐在院子里喂猫。
两只橘白一只狸花蹲在他脚边,怀里的小黄狗郁闷极了,汪汪地叫了两声,用舌头舔了好几下游情的手心。
“不许叫。”他用指尖轻刮了一下狗崽湿润的鼻尖,“坏狗才会汪汪个不停,要乖。”
游情穿了件轻薄的开衫,露出纤细锁骨的领口隐约能瞧见几个暧昧的红印,颜色由深到浅过渡。
最深的小草莓是前天晚上种的,上面下面一起流泪,抬手给危聿脸上就是一巴掌。
反应过来后又软绵绵地贴上去,哑着嗓音叫了两声特别好听的。
白天夜里像两个人,危聿简直被这种反差感吃得死死的。
最可怜的还是游情,腰又酸又麻像快断了,现在只能穿宽松的衣服。
问,男朋友占有欲太强怎么办?
他摸着小黄狗的脑袋,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因为分离焦虑症?
好像也有道理。
如果危聿不在他身边,他也什么都不想做,不想吃饭,不想喝水,就一直望着山路远远的地方,等待着那个人回来。
三年前他们毁掉了母体,游情这幅子体的躯壳几乎到了极限,为了不让危聿担心,他自作主张留了一封信就回青山了,让危聿给他守了几年的寡。
像个不负责任就弃养狼狗的主人一样。
以至于重逢后差点被手脚都栓链子,两个人都戒断反应剧烈,只要离开对方视线一会儿功夫都不行。
为了补偿危聿,他被迫签订了十余条羞耻契约,比如回家需要做的事有:扑上去装模作样吃会嘴子,温柔小意地说老公辛苦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经常发展到又被抱进卧室……就如同现在这样,刚从床上醒来没几个小时,又被按倒在松软的床垫上。
“危聿学弟,你听我说。”他皱眉,“年轻人不能太纵欲,要爱护自己的身体。”
“……宝贝,你今天不是这个角色。”危聿提醒道:“今天我是长官。”
“……”
“这里不能进去。”他冷声道,“赶紧离开,否则军庭将对你实行管控。”
“长官,我,我是抄录员,我有证明的……”游情调整完毕,一秒钟就进入了角色,他羞涩地在不存在的口袋里翻找,“我真的带了,就在身上的,啊。”
陌生的大手落在腰间,男人的语气极为森寒:“撒谎,你这样的我见多了,谁知道接近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唔,我没有……不要啊……呜呜……”
“这里不对吧?”危聿质疑道:“按照最初的人设,你应该反驳然后用力推开我,扇我一巴掌。”
游情:“……我忘了。”
他的身体反应已经很纯熟了,下意识就开始欲拒还迎起来。
“这么不老实,把手伸出来,我要把你的手腕扣上。”危聿恢复了冷脸。
他似是有些畏惧,又有些羞耻地将两只手举过头顶,怯怯地躲开视线。
想象中的银色镣铐并没有扣在手腕上,而是左手无名指被套进了某种环状装饰品。
游情瞬间愣住了,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两个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这是?”
“戒指。”
“干嘛。”
“送你。”
“……”
“……”
送戒指的危聿面红耳赤,戴着戒指的游情目光躲闪。
“你不求婚,就这么随便给我戴上了?”游情微微吃惊地张大了嘴。
“只要是我求的,你就会戴上吗?”危聿若有所思道。
“废话。”游情别过脸难为情道:“不答应的话,我为什么还要回来。”
三年的岁月说长不长,说短更不短,没有一天不是在对双方的思念中度过的。
“其实……我还定制了一些别的小饰品。”危聿的表情逐渐变得玩味起来,“宝贝,你说话算数,我求一次婚你就戴上一种好不好?”
“等一下,这不对吧。”游情又羞又恼,半晌后抬眼看向他求饶道:“阿聿,至少不要用那个,不要,你之前说过的,不欺负我的。”
流苏晃动的声音吓得他抖了一抖。
游情呆呆地看着被他取出来的、末端坠着两个粉色蝴蝶的银色饰品。
……
很久很久以后,他们的呼吸交缠在每个夜晚。
某天临睡前,游情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对了,你说你以前写了很多信,我从不给你回信,这又是什么事?”
危聿微微一怔,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时间,地点,人物,动机……通通都给我说出来。”他戳了戳危聿的胸膛,“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写表白信了还藏着掖着不告诉我?”
“那个时候我写了很多信去医疗所,”危聿的指根绕着他的发尾,“每一封都没有退回来,但是你却从来没有给我回过,我每天都要跑两次收发室去看。”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多了点委屈。
“我想我知道是为什么了。”游情哑然失笑,“如果是邬昀看到的话,他应该全都处理掉了。”
“那他对你的占有欲倒是真的很强呢。”危聿的声音变得冷飕飕的。
“啊,这就醋了?”游情的腿已经搭上了男人的腰,在他耳边吹了口气,“那,一会我自己来吧?”
第96章 番外一信件
我的爱人危聿:
见字如面。
昨晚下雨了,通讯器没有信号,你没回来,锅里留的饭也冷了,要记得热一热再吃。
下午我去镇上给你买了新伞,就挂在门口的架子上,以后不许再和我挤一把伞出门了,每次肩膀总要湿半边。
记得天晴后把小花园里的防水布撤下来,玫瑰花也要浇水了。
哦对,我把你过两天要穿的衬衫也熨平整了,那个衣柜该换了,太潮湿了,衣服放一段时间后就变皱了,很讨厌。不过时间貌似有点紧张,还来不及全收好,等你回来自己挂吧。
说来也很奇妙,以前我只抄录过别人的信件,学生时代结束以后,我再也没有写过自己的信。
很久以前,我认为信件是一种极其正式的通知。因为想表露的话随时都能用言语沟通,有很多商量后再回转的余地,而以纸笔作为媒介的形式更加强硬,代表着写信人已经为某种想法做好了准备。
所以如果我要写这封信给你,是我极其确认的、没有商量余地的,代表着通知。
我想告诉你,我要走了。
这是一封很正式的、有关离开的告别信。
恭喜你以后都不用吃到很难吃的早餐,可以给自己的菜里放辣椒和蒜,再也不用给某个很麻烦的人挑鱼刺……花圃也不用浇水了,嗯,前面的嘱咐是逗你的。
我这么说你是不是可以稍微开心点?
因为不想难过,所以没有写得那么抒情,就让我们的离别轻松一点吧。
我走以后,其实你可以不用太快就忘掉我。子体的记忆有时限,他们分辨不出情绪里酸甜苦辣滋味的瞬间,我可能会忘掉很多事,我需要很多蕴含着热烈情感的记忆。
所以,我不介意在你不忙的时候,可以偶尔想念一下我。
如果某天这个世界吹过更加悠远开阔的风,你值得追寻更好的人或物,所以脚步也不用为了某片小小的云而停留。
……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危聿,你要是敢忘掉我,你就死定了。
冬17日夜。
游情。
第97章 番外二小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