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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白没吭声儿,但是也不肯顺着力道往后退,两个人贴在一起相互依偎,跟野鸳鸯似的。而自己就是那根“棒打鸳鸯”的棒子。
  冯言彰一张脸黑沉的更厉害,他对这个想象不满,面前的两个人更让他怒火中烧,可他们偏偏一个是动不得的公子哥儿,另外一个……是还没玩够的小玩意儿。
  “方少爷。”冯言彰笑,笑意不达眼底,“你父亲还不知道他小子刚回来就迷上了个戏子吧?”
  手垂下来,冯言彰转身就朝外走。
  笙笙?呵,叫的还真亲密。
  他倒是要看看,方少爷的喜欢到底有多坚定。
  【冯言彰好感度:35】
  许白身体猛的后仰,得亏身后站着方嘉许,一下子就将人接住了。
  他本身就对冯言彰抱有极大的恐惧,再加上这次如此近距离感受冯大帅身上冰冷的杀意,几乎是立刻就瘫了,喉咙发堵,冷汗涔涔,空荡荡的胃里也一阵恶心。
  【方嘉许好感度:93】
  笙笙竟然愿意为他挡枪!方嘉许心中更加甜蜜,本来还想同他道谢,没想到率先搂住了一具簌簌发抖的身体,赶忙安慰,“你,别怕啊,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小春也从后台跑出来,她方才不敢,现在见冯言彰走了才凑近。手里捏着个糖块,往许白嘴里塞,“笙哥儿有习惯,上台前甭管是不是饭点都不吃饭,所以每次下来我都会给他准备点心或者糖,不然就容易厥过去!”
  喂的是酥糖,进嘴就化开,许白眼睫颤动,察觉自己在方嘉许怀里。
  “怎么……?”
  “他已经走了。”方嘉许轻柔的将人半扶半抱起来,“走,我陪你去后头卸妆。”
  许白浑身没力气,也就任由方少爷用这么暧昧的姿势扶着去了后台。
  这回怕是完蛋了!方嘉许初出茅庐,可王平在后头把每一句都听的一清二楚,冯大帅的这意思明显就是要借着许白跟方家闹一场,那自己这不就是被殃及的池鱼?看来……他眯着小眼睛,得找个机会将许白送过去才好,留在这里迟早是个祸患。
  因为身体不舒服,小春干脆就让许白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自己慢慢给他擦去脸上的油彩。
  “笙笙,方才我很开心。”
  许白脸上的妆被擦去了一半,露出的半张清秀脸颊苍白,看着脆弱的不堪一击。
  有小春在,他不太好意思多说,只是笑了下。
  脸被擦拭干净,小春去打热水,叮嘱,“待会拿帕子擦擦脸,就能好好歇着了。”
  “哎。”
  额头上有一小块青,在鬓角里藏着,不太明显。
  许白慢慢缓过来,他蜷缩着手指,终于能好好的、郑重的回答方嘉许,“嘉许,你救我一次,又让我能重新唱戏,你本来就是我的恩人呀。”
  可方嘉许不想只当他的恩人。
  暖融融的阳光照进来,方嘉许微微俯身跟许白对上目光,“笙笙——”
  方少爷突然意识到这不是最好的时机,他如果要说出自己的心意,那也应该是在准备好戒指和鲜花之后,在蔚蓝的海边或者是灿烂的烟花下。
  许白等着他后面的话。
  “明天我给你送蝴蝶酥过来。”
  方嘉许目光在许白身上流连,“你等着我。”
  他们俩的距离太近,近到危险,方嘉许的鼻息都拂到许白面颊上,少爷见许白的时候精致的很,身上或许还特地喷了一点香水,是微苦的木香气。
  第53章 冷酷铁腕大帅x羸弱温顺名角儿14
  许白没等到方嘉许的蝴蝶酥。
  他等到的是方家的老爷子方雄。
  派头摆的很足,来的时候还带了一队护卫,把王平吓的不轻。
  “怎么了?您是——?”王平不认识这位,却对他们腰间鼓鼓囊囊的枪惧怕至极。
  “鄙人北淮军官学校校长,方雄。”方雄明显年纪不小,但一双眼睛锐利如鹰,与方嘉许的稚嫩模样完全不同。
  王平心里“咯噔”一声,知道完了,来者不善,恐怕是要兴师问罪的。
  “方大人,方大人好。”他就差跪下磕头,心里骂着许白捅了大篓子,“您这次来是?”
  “有个叫云笙的,我来见见他。”
  “没问题,没问题!”王平赶紧指使人去叫许白,“快去叫云笙!赶紧去!”
  现在云笙的戏大多是在下午压轴。
  现在正好就在后台,被人叫出来的时候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睁大眼睛有点茫然的叫了一声“班主”,然后又转头看向坐在主位的方雄。
  “这个就是云笙。云笙,这位是方大人。”
  方,大人?
  许白愣了一下。
  没反应过来,于是跟着也叫一声,“……方大人?”
  方雄皱着眉头,仔细打量面前这个人,长的确实不错,也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不男不女,可那股若有似无的勾人劲儿藏不住,不管是眼睛里恰到好处的茫然,还是朝他走过来的那几步路。
  方雄冷哼一声,“我家臭小子对你很是着迷,所以特来看看,能叫眼高于顶的方家少爷看上的,到底是个什么人!”
  “您是嘉许的……”许白才反应过来,可他刚说了这几个字就被生硬的打断了。
  “不敢当!那小子为了你都要跟方家断绝关系!你的能耐可是大多了!”
  许白被这句话打懵了,他一下子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想问真的假的,可方雄的脸色沉的能滴出水来,许白就不敢问了。
  见少年不吭声,方雄干脆继续说,“方嘉许是留过洋的,他注定要接手方家,也一定得延续方家血脉,所以从今往后,你就别想见到他了。”
  “我跟嘉……方少爷是朋友。”许白终听懂了方雄对的意思,连忙解释,“您是不是搞错了,他怎么可能……”
  动作间露出手腕儿上那只镯子。
  “那个。”方雄看起来极其厌烦,跟他说话都不愿意了,“是那小子跑了好多天花大价钱买的,更是他一点一点亲手雕的,说是给未来妻子,现在在你手上。”
  许白怔住了,低下头直愣愣看着那条剔透的手镯。
  “不是我瞧不起你。”方雄的声音反复放大了被灌进许白的耳朵里,“哪怕你是下九流的戏子,偷偷跟了也成,可偏偏是个男人,还是个扮女人的男人,我们方家已经被你弄的颜面扫地,若是懂事些,你就离开北淮!永远不要再出现!”
  可……他的话分明字字句句都透露着鄙夷。
  许白颤抖起来,他两只手紧紧攥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叠银票撒下来,飘飘忽忽的到了他脚底下。
  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许白当方嘉许是好朋友,可难道……难道没有在相处中生出别的情绪?在大帅府外头抱起自己的那一次,还有神采飞扬的说“少爷我捧你”的时候,也是生出了心思的。
  泪水顺着脸颊往下,然后顺着下巴尖尖无可挽回的向下滴。
  “我……”他鼓起勇气,带着哭腔,“我想问,方少爷他,他去哪儿了?”
  因为带了点哽咽,许白的声音更软,撒娇一样。
  方雄没回应,“咔嚓”一声把枪上膛,随后就扣动了扳机。
  砰。
  王平身侧那张桌子便出现了弹洞。
  “啊啊啊!”王平抱着脑袋,他可没听过枪声,吓的一屁股跌在地上,连连求饶,“您别,别开枪!我帮您出这口气,我!我帮您打他骂他!冤有头债有主啊!您,你可千万别对别人下手!”
  方雄走了。
  王平哆嗦着腿站起来,被打坏的那张桌子花了十几块大洋,是专门用来充门面的,方雄一走,他立马就又神气起来,对着许白好顿骂。
  “本来以为你是棵摇钱树,老子花了大价钱把你弄回来,好吃好喝养着,还让你唱戏,前两天还夸你有能耐能攀上两根高枝儿,没想到就是个赔钱货,什么都捞不到!”
  他一边这么说一边靠近了许白,低下头来打量打量地下的银票,然后捡进手里,嘴上不停。
  “现在就因为你!戏班子也要黄了!”
  许白嘴唇哆嗦,他的眼泪完全收不住,很小声的开口,“可是……可是我只是想唱戏……”
  从一开始的时候就不是我能选择的。
  参加那些乱七八糟的场合,认识方嘉许,被冯言彰玩弄,支离破碎的坚持下来。
  他想:我只是想唱戏,怎么所有的错都要归结在我身上呢?
  这些事儿,这些事分明都不是我自己造成的……
  “唱戏唱戏!现在这个世道,唱戏的哪有清清白白的?你就算跪着、趴着,把大洋拿到手里呀!梨园行本来就是下九流,你是唱旦角儿的,跟女人有什么区别?——”
  少年被这些话震住了,他想不到王平会这么说。
  在此之前,他一直都觉得能当上班主的,都是爱戏、懂戏,还惜才的人,就像曾经的老班主一样,哪怕自己苦一点儿,也要给底下那些长身体的孩子吃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