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成。
二门外的白露、雪梨见了自家格格倒在了地上,惊的魂飞天外,也不顾礼仪了,生拉硬拽冲出婆子们的阻拦,焦急的小跑姜晚晚面前,“扑通”跪下,捂着嘴,也不敢哭嚎出声。
白露眼含热泪,小心翼翼的用着巧劲,将姜晚晚托在怀里。
这时婆子们才反应过来,瞧着分外可怜的主仆三人,不由面面相觑,也不敢上前了。
门口值守的宫女见了,忙进去禀报。
殿里,德妃正挂着温和的笑意与十四阿哥胤祯说着话,下首四福晋乌拉那拉氏不时凑趣。
胤祯这会儿也知道了,外头跪着的女子是自己四哥的格格。
心里很是复杂。
有些可惜,也有怜惜。
抬眼瞧自家额娘心情不错,便试探道:“额娘,儿子瞧着外头那小格格也得了该有的惩罚,要不就叫起吧,毕竟看那年纪,和儿子一般差不多大,还能犯什么错?”
德妃闻言,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来。
底下乌拉那拉氏微微一笑,出言附和:“额娘,十四弟说的不错,姜格格年纪小有些不懂事也是有的。这也快下朝了,倘若四爷知道了,心里也心疼不是。”
“你倒是提醒本宫了,”德妃淡淡一笑,侧头吩咐王姑姑:“后边的跪就免了,去领仗吧。”
王姑姑心头不忍,低头劝道:“这…主子,那格格怕是受不得啊,依奴婢说,竟免了仗吧,想她也知错了,若以后不改再罚也使得。”
那么个娇娇艳艳的小姑娘,一顿男人都吃不住的板子落下去,不去半条命也得落下后遗症,于心何忍?
“是呀额娘,王姑姑说的不错。”乌拉那拉氏也轻声相劝:“要不这次就饶了她吧,左右姜格格还年轻的紧,即便后头四爷依然多偏宠她几分,终也会诞下子嗣,到时岂不两全其美?”
这话胤祯听的直皱眉,总觉有些不对劲。
深深看了一眼乌拉那拉氏,朝着德妃拱了拱手:“额娘…”
“不必再说。”德妃不虞,随即吩咐刘嬷嬷:“你去!”
刘嬷嬷可不管什么可怜不可怜的,当即领命应是。
正欲行时,忽见外头值守宫女匆匆进了门:“禀娘娘,四爷府上那位格格现已跪晕在殿外。”
几人听了脸色各异。
十四阿哥胤祯凝眉,眼里一缕忧色划过。
乌拉那拉氏低头,紧了紧手里的锦帕。
德妃先是皱了皱眉,转而冷笑:“你们瞧,她竟有顺风耳不成?本宫这刚下令她就晕倒了。”
“老四家的,她在府里也如此弱不禁风不成?”
她还从未见过,只跪一个多时辰就能生生昏过去的,原本心头七分厌恶,这会倒有了九分了。
听见问话,乌拉那拉氏眼神微闪了闪:“这位姜格格自从进了府,身子就不好,每次侍寝后,都会派人来告假,依儿媳看,应是身子真的不好。”
德妃面色越发不好看了。
乌拉那拉氏这话虽不中听,但窥一斑而知全豹。
“额娘,还是唤太医来给那格格瞧瞧吧。”胤祯忍不住道。
他本不是爱管闲事之人,
可少年慕艾,
脑海里总浮现那一双如水明眸,那张绝美姝颜…
德妃眯眼轻哼:“本宫倒要瞧瞧,究竟是何等金贵的身子。”
说完,
撇开王姑姑搀扶的双手,下了阶。
身后王姑姑暗暗叹气。
她知道自己主子,生她的气了。
殿外,姜晚晚虽是闭眼躺在白露怀里,但周围的情况感知的一清二楚。
耳边听着两个小丫鬟低低啜泣,她有些过意不去,但却没睁开眼睛。
直到一迭“奴才见过四爷”请安声传来,心里才松了口气。
顷刻,伴着丫鬟的低声行礼。
身子便被一双阔臂小心翼翼揽进怀,动作轻柔极了。
闻着熟悉的淡淡沉水檀香味儿,
鼻尖就有些发酸。
四爷拢着眉峰垂眸,见着俏脸泛白、眼帘紧闭的小狐狸,心里一疼,眉眼更冷了几分。
“主子,要不奴才这就去请太医?”苏培盛弯腰小心翼翼道。
这肚子可千万别出了问题啊。
四爷漠然不语,托着的手臂略一用力,将要起身。
就见里头出来了一行人。
领头的是一袭玄色冠服的德妃。
后面十四阿哥胤祯、乌拉那拉氏落后一步跟着。
待几人见了四爷,以及被抱在怀里的姜晚晚,不由都一愣。
乌拉那拉氏心下有些微惊,等瞧见四爷冷冽的眼神望来后,更是一个咯噔。
她与四爷十来年的夫妻,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冷漠的眼神。
一时有些呆住了。
“四哥!”
胤祯脸色复杂,上前见了礼。
四爷眼里的冰冷稍稍缓解,点了点头。
“老四!”德妃抚了抚鎏金镂空护甲,顿声道:“额娘今日所做,是为了你好,你这格格狐媚太过,对你子嗣有碍…”
“额娘,胤禛想知道,姜氏一向在府里,何处得罪于你了?竟劳烦你特意叫进宫作贱!”透着丝丝凉意与失望的语气从四爷唇中吐出。
德妃皱眉:“你觉得我做错了?额娘不也是为了你好?你如今子嗣单薄…”
“不劳娘娘操心!”四爷豁然垂首,打断剩下的话。
德妃怔住了。
十四阿哥脸色微沉,刚想出声指责…
可目光扫向四爷怀中阖眼的柔弱少女时,到嘴边的话语就止住了。
他从心里,也觉得自家额娘是有些过了。
方才竟还想仗责。
那样重的棍子,少女又身娇体软,如何经受得起?
“…”
德妃不知自己疼爱的小儿子,正在腹诽她。
此刻听了四爷颇为无情的话,心头涌起阵阵凄凉,眼角也微微发红。
第91章 身不由己
“老四,额娘才罚了她不过一个时辰,这就跪晕了。你在宫里可曾见过这样的事?这不是狐媚是什么?”
德妃原以为这话会令四爷迷途知返,却不想四爷脸色更加难看了。
“额娘,姜氏她本就体弱,又怀有身孕,是双身子,哪里禁得起一个时辰的罚跪?”四爷声音低沉,一字一顿。
众人脸色一变。
乌拉那拉氏眼底震惊不已,只觉脑子有些发懵。
德妃瞳孔微缩,惊声道:“果真?”
“儿子何必骗你?已经一个多月了。”四爷抱着姜晚晚缓缓起身,明白德妃不知内情,脸色便好了些。
“那为何不给本宫说?”德妃眼里有些喜色,随即又有些疑惑。
要是早早知晓这格格有身孕。
她即便厌恶也会护着。
“德妃娘娘…”
姜晚晚虚弱的睁开了眼睛,声若如缕:“奴才知晓自己长相不讨喜,娘娘心里有些气是应该的。便想着索性不解释为好,想着娘娘出了气就顺心了,也算是奴才献上微薄孝心。再则…”
她抚了抚小腹,柔柔颦眉:“听太医说,胎儿过了三月才稳定下来,所以为了求稳妥…才瞒了不说,这是奴才的私心,是愿意领罚的。”
“…”
德妃听完,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她这会才明白了,为何之前这姜格格不想辩解,甘愿受罚。
原是为了让她出气。
也知道她没有将要罚她受仗的事说出来,怕也是顾念着她与老四。
“你这孩子…”
这会子,看着那张妖精似的清媚小脸,虽还是不喜,到底也不觉如何生气了。
仔细一想。
眼前女子虽长相很狐媚,但言谈举止并无烟行媚视不庄重。
穿着打扮也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