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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新婚告急 > 新婚告急 第22节
  ……
  哪来的再求一次婚的再呢?
  穆时川根本、从来没有对陆醒言求过婚啊。
  这场婚姻的开始和过程,每一点都可笑到像一场闹剧。
  陆醒言再次回头看的时候才发现,这场婚姻没有求婚、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甚至没有一个爱她的新郎。
  穆时川看着这般决绝地、怆然地,反问着他的女人,终于在这一刻知晓,她离开他的决心。
  陆醒言看着他,挤出一个笑容,然后一字一句地问他道。
  “领结婚证的时候你都没有来,领离婚证的时候,你总不会缺席吧?”
  她用曾经写满爱意的语调,说着最狠的话,将无数的委屈与日夜走过的伤心如数奉还。
  她如此这般,坚决地、割舍着她年少的情谊。
  她笑得那样明艳却讽刺,满屋的灯光都跟着她的裙摆溢出光彩,却亮得穆时川一阵心寒。
  陆醒言看着窗外,轻声说道。
  “穆时川,你说你要求婚,真可笑啊,求婚。”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让人记忆犹新的时光,看着他的眼神也更加得冷漠。
  “我们的婚姻开始于一场古怪的误会,将商业联姻当做借口,你给了我一段怎样的婚姻啊?”
  陆醒言不是喜欢咄咄逼人的人,大抵是家里的亲人保护得太好,她总是不会以最恶的一面去揣度人的。
  这是她第一次,像是要将一个人逼到死角,逼他看清楚他赠与自己的一切,将她所受的委屈尽数宣泄。
  穆时川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陆醒言,他被她的冷漠击垮,被她言语中的恨意逼退,不敢靠近这样的陆醒言分毫。
  她寸步不让地逼问着他:有什么资格、再将她拉回那段痛苦不堪的时光里去?
  那是一段怎样的相逢啊?
  他给她的快乐是那样的少,给她的痛苦却几乎要毁掉她。
  就连他,也时常在梦境中看到那个意气风发张牙舞爪的少女,梦到她被巨兽吞噬,化作一地晶莹的碎片。
  在这场婚姻里,她吞下过无数的委屈与苦果,她将自己的棱角磨平,为了被他的家人喜欢,她曾像一只孤独的小兽,将每一只利爪都磨去锋芒。
  她无数次无数次地妥协,无数次无数次地向他靠近,她迎合着她从不退让的世界,却最终连自己都差点走失。
  她几乎差点就失去心里的那颗太阳。
  ……
  穆时川沉默着,与她对视许久。
  最终,在她一往无前的决绝和倔强浓烈的憎恶之中,彻底地败下阵来。
  他知道,他到底,还是把一切都搞砸了。
  错过的时间就像一只命运的手,明明只少了一秒,却让人为之付出也许此生遗憾的代价。
  他想要张口,却好像被堵住了喉口,一股子腥甜在他的口腔中蔓延,良久,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好。”
  他伸手想要触碰她的侧脸,却被她别开,他的声音一下子苦涩得更加厉害。
  “好,陆醒言,我们离婚。”
  ——
  当劲峭的字落在雪白的纸张上,一笔一画,他们写下了一场离散。
  就像是一场古怪的契约。
  进入的时候,穆时川签下的时候对婚姻的出卖,陆醒言签下的是对未来的向往。
  离别的这一刻,陆醒言拥抱的是往日的自由,而穆时川写下的,是日后困在其中的牢笼。
  这场永远只有一个人投入的独角戏终于落下帷幕。
  陆醒言收起纸张,站起了身。
  在离去的时候,她还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他弯唇,扬起最后一个清甜的笑意。
  她说:“穆时川,太阳神的光,我已经拥有,所以你的戒指我不要,你的人我也不要。”
  她笑得是那样温暖柔和,却说着最诛心的话,像是要将穆时川心口最后一块完整的血肉带肉的挖出。
  “从今天开始,请你不要再叫我醒言。”
  她明明在笑,却带着别样的杀伐,刀刀见血。
  “我们不是亲近到可以叫名字的关系。”
  在看到穆时川黯淡到瞬间燃灭的眼睛,她笑着补充道。
  “以前也不是,对吗?”
  第20章 别再叫我醒言。
  年轻的女人捧着纸,当那两个名字被签上的时刻,她就已经被卸去了所有的枷锁。
  她已然自由,如初见时一样。
  穆时川的眼前有些朦胧,一瞬间他恍如看见了那个衬衫的下摆翻飞、声音高扬着,在校园里肆无忌惮横行的少女。
  在那场她熠熠生辉的青春里,他不曾参与过她的故事,只在最后的最后,给予她一个不曾圆满的遗憾。
  在这段极致干枯的婚姻中,他是夺走太阳的帮凶。
  他站在那里,注视着她的容颜,每一寸每一寸,仿佛要刻在心里。
  良久,他那么轻声地、颓然地、苍白地答道。
  “好。”
  ——请你以后不要再叫我醒言。
  ——好。
  明明每一个字都是那样简单,却像是轰然落下的鼓点,震得他大脑发白,喉头的腥甜愈发浓烈。
  他艰难地开口,从未有一刻觉得她的名字是刻在心上的不可言说。
  “…陆醒言。”
  面前的女人终于满意,她提着裙摆,除了眼角还带着刚刚哭过的微红,除此之外妆容精致、光彩夺目。
  像她来时一样。
  她终于还是离开,在知晓全部的他之后。
  陆醒言静静地看了他许久,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去。
  穆时川怆然地开口,声音涩得厉害:“…我送你。”
  可是她没有说话,甚至连身体都没有转过来。
  一场无声地抗拒。
  是了,她说过,她不需要。
  其实根本不必说什么,这段婚姻的结束,不值得陆醒言留下只言片语。
  他们甚至没有什么可以用来缅怀的曾经,在过去的两年半里,没有任何东西值得怀念。
  她居然不曾在与他相关的人那里得到过任何的善意与爱。
  虽然陆醒言并不在意。
  陆醒言这样的女孩子,被千娇万宠着长大,不论性格如何,她是不缺爱的。
  面对不喜欢自己的人,她会看在穆时川的面子上小心试探、耐心磨合,但是当知道无论做什么都博不到他们的欢心的时候。
  她只会想,你们不喜欢我啊,那好,我也不喜欢你们。
  谁稀罕呐。
  在离开这座曾经承载着穆时川与陆醒言为数不多的细碎温柔时光的房子的时候,她其实很想告诉穆时川。
  她不喜欢连衣裙,更不喜欢高跟鞋。
  ……
  穆时川就那样目视着陆醒言离开,她的碎发在耳边轻轻晃动,扬出一个风情万种弧度,高跟鞋的节奏在地板上敲出一段序曲。
  他除了看着她离开,毫无办法。
  她终于那样毅然决然地带着所有的失望和憎恶,离开了穆时川的世界,留下他孤身一人。
  地上的玫瑰花已然不再明艳娇嫩,折射着他苍白的唇角。
  穆时川坐在沙发上,突然一阵苦笑。
  陆醒言实在是个在心中泾渭分明的人。
  两年前她提出跟穆时川离婚,第二天就拿走了这个家里她带来的、和买来的全部东西。
  大到她打的衣柜,小到沙发上的抱枕坐垫,拿不走的就找人来拆掉,拆完之后还将那片狼籍恢复原样。
  那天晚上穆时川回到家的时候看到如样板房一样古怪的家,只觉得她是在气性有些大。
  他那个时候并不觉得她真的会离开,甚至还觉得她再一次自作主张地搞乱了他的生活。
  可是他从未想过,那才是他原本的生活。
  枯燥得像一口井,灰暗得像在深渊之中。
  那是他偷来的太阳。
  ……
  在陆醒言离开这座房子的一个月后,穆时川终于发现了陆醒言留在这个家里的唯一一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