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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许稚下班后,时翊在他公司附近接上他。
  一上车,许稚就开了导航,说,“我订好位置了,是一家空中餐厅,我们直接过去就行了。”
  听到餐厅的名字,时翊嘶了一声,这家餐厅不仅以优质的菜品、绝佳的环境闻名,更出名的是昂贵的价格以及它特别难预定的位置。
  时翊开着车,从眼角的余光看向许稚,说道,“这家餐厅价格好像不便宜,小财迷,你也舍得?”
  许稚冷哼一声,没理他。
  看不起谁呢?时翊要是知道他花了多少钱买了生日礼物,岂不是下巴都要惊掉了,这才哪到哪。
  “那为了不辜负宝宝的好意,我今晚多吃点。”时翊说。
  许稚一听就着急了,餐品他都提前点好了,是定量的,这已经快要把他的存款花干净了,要是拿出吃自助餐的架势,敞开了吃,他今晚就要刷信用卡结账了。
  “......管饱的。”许稚假装大方,又扭捏着小声说了一句。
  “你也别吃太多啊,对胃不好,我也是为你考虑。”
  时翊笑了半天,单手打方向盘,抽出右手狠狠蹂躏一把许稚的头发,说,“行,守好你的钱包,你点什么我吃什么,绝对不提要求了。”
  “我都点了可多了,你就是不提要求也够吃。”许稚不服气地说。
  “遵命,宝宝。”时翊缴械投降,无条件听从许稚的安排,“都听你的。”
  空中餐厅坐落于一个楼的顶层,这栋楼是京市早期规划建设的一批高层,存续时间距今已超过二十年。
  高楼的外观虽然维护得很好,通透的玻璃锃光瓦亮,但是走进里面,可能明显看出内设的部分地方仍有些落后。
  就比如地下停车场的照明设施就很是差劲,天花板分布的灯管太过松散,还是陈旧的黄光,这导致停车场的能见度不佳,要靠开启近光灯才能看清前方的路。
  时翊将车驶停在划线的车位里,说,“好了,下车吧。”
  关好车门,两个人并排向贴有电梯字样的标识处走去,电梯被设置在这栋楼的拐角处,也不知道是不是年老失修的缘故,或者顶灯恰好就是坏了,从这里到电梯口十几米的距离都是一团漆黑,视线受阻,几乎看不清前方的路。
  许稚靠着前方电梯按钮发出的一点光亮,勉强辨别出电梯就在前方不远,他们没有走错。
  “好黑啊。”许稚迈腿的步伐迟缓了下来,落后于时翊后面。
  许稚掏出手机停下来说,“你等一下,我打开手电筒。”
  时翊便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等待许稚。
  大概是地下停车场本身场地不小的原因,车辆行驶下来后又被逐个分流,许稚和时翊站着的位置附近就他们两个人,肉眼可见再没有第三个人出现,周身一片静谧。
  许稚低着头,下滑状态栏寻找手电筒,就在这时,他耳边忽然传来呼啸的风声,这在过分安静的停车场里尤为突兀。
  就像是有人迎面而来跑来,因自身移动的速度过快而掀起了一阵风。
  有人来了?
  许稚的眼皮莫名一跳,他的指腹收紧,产生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个瞬间,风声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巨响。
  是那种硬物发生猛烈撞击后产生的沉闷响声,并在逐步扩散至发出回声。
  之后众多声音杂乱无章,混成一团,有玻璃碎掉的声音、仓皇的脚步声、人体“扑通”一声倒下落地的声音。
  许稚握着的手机脱了手,摔在了地上。
  他再抬头时眼前已经看不见时翊的背影,唯有地面上躺着一个人,以及更前面有一个黑影向出口处飞奔过去。
  等许稚回过神来,他已经跪在了地上,嘴里不停喊着时翊的名字,他拍打对方的肩膀,但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许稚的手抖得不成样子,他轻轻摸上时翊的脸,触感是满手的滑腻。
  时翊遭遇了一场袭击,有人持硬物敲击在时翊的头顶,那里有鲜血不断涌了出来,争先恐后地顺着时翊的脸庞往下流。
  “时翊,你醒醒,你怎么样?能听见我说话吗?”许稚再次朝时翊喊道,
  可惜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用手撑着地站了起来,刚一起身从膝盖处发出刺痛,人踉跄了一下,差点又跪倒在地面。
  时翊倒下的地方散落了一地玻璃碎片,颗粒有大有小,行凶者的作案工具应该是玻璃瓶之类的东西,撞击在时翊的脑袋上后,这东西也随之四分五裂。
  许稚跪下时没有注意,随着重力的加深有几片玻璃碎片被深扎进肉里,他光顾着查看时翊的情况,连痛感都置若罔闻,待他发现这些碎片时,两腿的膝盖早已鲜血淋漓。
  许稚这时候哪里顾不上自己,他向来的方向跑了几步,捡起手机,染着鲜血的指尖点开通话界面。
  他先后拨打了医院和报警电话,竭力用最平稳的声音向对面告知自己当前的位置,但实际情况是他的上下牙没有一刻不在打架,整个人恐惧到了极点,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全凭一股劲在支撑着。
  时翊一定要没事。许稚挂完电话,脱下自己的衣服团成团,按在时翊的脑袋上给对方止血。
  救护车先来了,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将时翊架上车,许稚跟在后面,他此刻六神无主,眼泪也是这个时候才潸然留下,他握着时翊的手,将自己的额头靠在上面,默念道,“一定会没事的...”
  就这样一直重复下去,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时翊听。
  时翊被推进了手术室里,许稚硬撑着的身体这才卸了力,他瘫坐在地上愣神,有护士经过看见后叫道,“你怎么坐在地上?哎!你的腿在流血啊。”
  许稚木然仰头,眼睛依旧空洞而迷离,他就这样看了说话的护士半晌,却毫无反应,就在护士被盯到头皮发麻的时候,许稚动了。
  他终于要站了起来,第一次还未能顺利起身,膝盖的伤口让他又坐了回去,还是护士搀扶着他,让他得以站了起来。
  护士小心地掀起许稚的裤脚,处理伤口的期间,她看了许稚几眼,许稚的头半扭,从头至尾都朝着手术室,对自己的伤势没有分上一点眼神。
  在护士拿着镊子取出他膝盖里的玻璃碎片时,许稚就像感受不到任何异物被剥离的痛苦,一声未出,视线也始终没有挪回来。
  正包扎着伤口,许稚的手机响了,来电的人是警察,他们已经勘察过现场,现在请许稚去警察局做个笔录。
  许稚说好,结束通话后,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从通讯录里找到梁清越的名字,拨了过去。
  简单说明了事情的原委,许稚拜托梁清越现在来医院一趟,替他在手术室前面等待时翊出来,自己先去一趟警察局,等忙完了就再回来。
  梁清越一听出了这种事情,立即从家出发赶来了医院。
  在看见许稚的一瞬间,梁清越差点没有认出来,许稚的状态很糟糕,衣服上有好几块凝固的血渍,两边膝盖缠了好几圈的纱布,眼睛紧盯着手术室的门口连眨都不眨。
  “你没事吧?”梁清越走过去,声音尽量放低,像是怕惊扰了许稚。
  许稚慢慢转动脑袋,见来人是梁清越,眼睛里逐渐有了聚焦。
  “我没事。”
  他一开口声音哑得不像样。
  “你来了...”许稚说话的语速很慢,他在把他能想到的所有事无巨细地告诉梁清越,唯恐离开后发生什么紧急情况。
  “时翊现在在里面做手术,费用我已经缴过了,也预存了一笔钱,如果还需要支付其他费用,你拿着这张医疗卡去刷,医生说怎么治疗,就怎么治疗,我去趟警察局,时翊出来了你务必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再赶回来。”
  梁清越赶紧点头,把时翊的医疗卡仔细收好。
  许稚交代完,再往手术室看了一眼,便一瘸一拐地走了。
  梁清越注视着他离去的身影,内心酸涩不已,忍不住喊道,“许稚,你真没事吗?要不然你等一下再去?”
  许稚停下了脚步,他回头想朝梁清越笑一下表示自己没事,但他好像已经失去了对脸部肌肉的控制力。
  最终,他要笑不笑地重述道,“我没事...真的。”
  第44章 会好起来的
  警察局的问询室里安装了一盏刺眼的白炽灯,光亮从天花板之直射下来,照的许稚的脸色惨白。
  负责询问的其中一名警察看许稚紧靠在椅背上,肩膀蜷缩着,人似乎还在打颤,好心给他用一次性纸杯倒了杯水,放在许稚的手心里,才点开笔录记录文档。
  警察先了解了一下基本情况,问了许稚姓名、身份证号、家庭住址等问题,许稚一一作答后,才将话题回归到这次的事故上。
  许稚边回忆边给警察讲述了整个事故发生的过程,事情发生的太快,他就算讲的再完整,力求完善各种细节,也不过几句话就交代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