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段垣嘉只来得及喊这一句，下一秒被抱在怀里，他想探头去看，却被焦皓知挡住了眼睛。
血液的铁锈味直冲进鼻腔，周围的人在那一瞬都失去了声音，只有刀刺进身体的声音，一下，一下……
在焦皓知最终倒下前，那些被雇来的打手终于想起要将发疯的二婶拉开。
韩乐带着人到了，那是他头一回看见韩秘书，可还未来得及打个照面，他就昏迷过去。
这一睡，就到了现在。
段垣嘉醒来时，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肚子。
他闭起双眼，眼泪从眼角不停往下落。
昔日的那些欲言又止，不能解释的话，眼里藏着的另一个人，如今全都有了原因。
他没想到他们竟还会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在重生后，焦皓知会选择主动来找自己。
他们的上辈子并不幸福，两个不幸的人被凑到一块儿，连结局都是个悲剧。
焦皓知这辈子明明可以离他远远的，他有了先手优势，同样的坑不会再踩一遍，实在没必要来找他这个负累。
段垣嘉心跳逐渐复苏，甚至越跳越快。
他脑子里存在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可能性。
会不会在上辈子的最后，其实焦皓知对他，也存在了那么一点点感情？
段垣嘉呼吸都有点轻，害怕自己的黄粱美梦只要用力一点呼吸都会被吹破。
明明只过了一晚，但段垣嘉觉得两人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面。
他想去看看焦皓知的脸，但只轻轻一动，脖子上能明显感觉到一只手的存在。
段垣嘉愣了愣，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之前只以为是自己的玩笑话，万万没想到竟是真的。
放在他脖子上的手，偶尔清晨起床时被摁紧的手腕，以及心口上被覆上的大掌。
甚至还有过于谨慎的安保，不允许他私自外出的每次请求，所有一切都在确保他的安全，确认他还活着。
段垣嘉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心疼。
焦皓知比他早恢复记忆，这段日子到底承受了多少痛苦的回忆。
可是段垣嘉又觉得像他这样的隐瞒行为非常不好，一想到自己竟然在默默吃自己的醋，段垣嘉就恼羞成怒想揍人。
但他扭头去看焦皓知的脸，心不自觉变软。
想摸一摸他的脸，想再看看上辈子没来得及看的那一眼，看看这个男人还健康活着的样子。
然而在焦皓知睡醒准备睁眼的一瞬，段垣嘉重新闭眼，装作没有醒过。
他决心要套套对方的真心，以及做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惩大诫。
这一次他俩换着来，他也要让他尝尝被隐瞒的滋味儿！
第73章
段垣嘉有点紧张, 心里怦怦跳的，还要装作睡得很香。
他闭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但下一秒, 他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段垣嘉呼吸不自觉变轻, 但想到自己在装睡，马上重新调整呼吸。
焦皓知的手在他背上轻拍, 偶尔又抚摸两下，让段垣嘉背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有点后悔装睡了, 现在想醒醒不来, 感觉怎么都表现得很假，左右为难特别尴尬。
他感觉焦皓知在盯着他的脸看, 害他心跳得特别快，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早看出来他在装睡了。
突然嘴唇一凉，焦皓知的唇贴了上来。
只是蜻蜓点水的吻，但被亲了好多下，嘴巴、鼻尖、脸颊、额头, 每一处都被印上他的烙印。
段垣嘉觉得自己再不醒来就要露出马脚了。
他努力装作刚醒的样子, 眨了眨眼打了个哈欠。
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段垣嘉就这么看着他不说话。
“宝宝。”焦皓知小心翼翼喊了一声。
段垣嘉突然想起来，在他们那啥之前，两人刚经历完一次死里逃生, 而在那之前, 他俩正在闹别扭。
突然心里有了底气！
他板起脸看着焦皓知，质问道：“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解释？”
焦皓知哽了一下，知道自己瞒不住了，伸手进被窝里, 拉住他的手捏了捏，“你能答应我你不会生气吗？”
段垣嘉冷笑一声，“我是否生气取决于你接下来的解释能不能说服得了我。当然，或许只是我一厢情愿……”
焦皓知看着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好熟悉，让他一时间说不上来。
但听见段垣嘉最后一句话，一下子就慌了，“你不要这样说。”
段垣嘉安静下来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焦皓知叹了口气，“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你可能不会相信……”
段垣嘉心里暗想，我知道的东西可多了，别想诳我。
焦皓知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他想象过许多次要和段垣嘉坦白的画面，可每次都不敢深思。
因此到了这一刻终于到来，他才硬着头皮揭开这段过往。
“我们最开始认识，不是在那次我顶替焦麒的相亲局上，”他顿了顿，“是在上辈子。”
焦皓知说完这句，静静去看段垣嘉的表情，段垣嘉适时露出一点惊讶。
焦皓知紧了紧握住段垣嘉的手，接着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气氛并不友好。”
段垣嘉心想，可不是，一进来就摆黑脸，疯了似的欺负他，第二天还提起裤子不认人。
但焦皓知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真的惊住了。
焦皓知道：“上辈子的我，还没有像现在这样运筹帷幄，刚回国什么都不了解，对外要担心别人蚕食掉公司，对内要清理门户，和那几房人斗生斗死，虽然已经事事小心，但还是着了道。”
“那天我被熟人带到一个酒会，跟人打了个招呼，转头就被下了药。”
“我快气疯了，当看见你的那一刻，我以为你是他们送过来的棋子。”
“……我们的第一次，源自一场误会，和一次陷害。”
段垣嘉听焦皓知说，才终于明白过来。
曾经他也有怀疑过，如今时隔多年，终于有了确切的答案。
焦皓知说了不少他知道、不知道的事情，包括他是怎么查出到底谁在背后搞事情，这辈子他又怎么提前部署，将那些危险提前扼杀在摇篮里。
焦皓知看着他，眼里藏着愧疚：“上辈子的我，对你……很不好。”
“我误以为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但为了巩固我在集团里的势力，作为集团话事人，我不能有任何不好的丑闻，所以我用最差劲的方式将你我绑在了一起。”
“但结婚后，我们只有名不副实的一纸婚书，我将你抛到一边再也没搭理过，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搞明白一切，才知道你也是无辜受害者。”
段垣嘉恍然大悟。
难怪他们会结婚，难怪婚后焦皓知对他不闻不问，直到后来他肚子都那么大了才突然回来。
接下来焦皓知还说了不少事情，段垣嘉听得认真，过去那些不明不白的事情这下全都弄懂了。
可说到最后，焦皓知一句也没有提起过他怀孕的事情。
一开始段垣嘉只是怀疑，但听到后来，他发现这人是故意隐瞒的。
他说他想弥补最开始犯下的错，所以回来赎罪了。
他说他们日久生情，后来互相了解，继而相爱。
他还说到最后他着了道，以为事情都解决了，没想到家里那群人破罐子破摔，最终他挡在段垣嘉身前，再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获得了重头再来的机会。
段垣嘉听完以后陷入沉思。
焦皓知有点忐忑，他看向段垣嘉的眼神藏着点试探，又有点期待。
“宝贝，”焦皓知小心翼翼，“虽然我隐瞒了不少东西，但我只是怕说出来会吓到你，怕你不信，我承认我很卑劣，希望等你爱上我后，会舍不得对我发火。”
“自始至终，我们之间没有第三个人，从来都只有我和你。”
他捏了捏段垣嘉的手，试探道：“所以你会相信我的话，会愿意原谅我吗？”
段垣嘉沉默不语，静静看了他一会儿。
焦皓知被看得连呼吸都轻了，一句话不敢说，半晌过后才听见段垣嘉说：“你说的是真的？这是完整的故事？”
焦皓知一顿，犹豫了两秒点了点头。
段垣嘉暗自深呼吸一口气，“真的？”
焦皓知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段垣嘉微眯着眼睛看他，淡淡说了一句：“我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我说不上来。”他沉吟片刻，“你让我再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