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红也不好做啊……”杨陶哀叹,“上回我发完视频,评论区老有人骂我,我都不想上线了。”
“你上回发什么了?”贵舜问。
“就是跟葫芦吃饭的时候顺手拍了个视频,菜点多了没吃完,视频发出去他们骂我浪费粮食。”杨陶委屈巴巴地又往嘴里塞了勺蛋糕,“我根本没有浪费粮食,我确实没吃完,但是胡鹭把剩下的吃完了啊,我只是没拍进视频里而已。”
“好吧,小可怜。”贵舜被杨陶可怜兮兮的样子逗笑,“我大概下周回巴黎,要不要和我一块儿去玩一玩?”
杨陶干脆利落地拒绝:“不要,我的小金库留着有用呢,出国玩太费钱了,不去不去。”
“你存钱做什么?买房买车?”
杨陶摇头:“我存点钱给我姐用,还有我弟,他看病很花钱的,我也得存着点。”
“你那爹妈你还惦记着呢?”贵舜没好脸色,“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还要小孩,你再大几岁那小孩都能当你儿子了。我看现在也是当做你姐儿子在养,上回没见到你还敢来找我,被我骂回去了。”
杨陶从躺椅上一跃而起:“他们找你了?”
“是啊,不然你们上回吵架,你就消失两个小时,胡鹭能急成那样?是你爸电话打到我这,让我给骂了一顿,胡鹭怕你爸去找你,所以满世界摇人给你打电话。”
杨陶一想起自己那个爹就头疼,或许是从小到大被打得太多,再硬的骨头也打出了痕迹。见到李淑还好,还能正常说话;要是见到杨威,直接就腿软站不起来了。
天上的星星似乎黯淡些许,云层被风吹起,如海浪涌向沙滩,带走那些闪烁的沙砾。那一颗颗离地球数万光年的恒星,尚且会被云絮遮住光辉,人类又如何能永远视身外之物如云烟呢。
有时安慰着自己,一遍遍在夜里规劝心里执拗的灵魂不在意,也不过是掩耳盗铃一般的行径,好似不在意,身上的伤痕就不曾痛过。
胡鹭不想见杨陶深陷过去无法自拔,于是引开话题:“去巴黎玩一段时间吧,我陪你,正好可以试着开拓账号新风格,现在你热度很好,没必要因为那一小部分人而放弃大多喜爱你的粉丝。”
杨陶摸了摸兜里的手机,他的全部身家都在手机和卡包里。
想到旅游,心里确实期待,尤其还是出国游。但旅游就要花钱,想到花钱,杨陶又有些舍不得。
贵舜继续提议:“咱四个一块儿去散散心,我请客行了吧,小抠门鬼,知道你一毛钱都舍不得花。我回国来参加个比赛惹了一身腥,得赶紧出门放松放松,不然一辈子不舒服。”
“你不就是在巴黎混不下去才回国的吗?我还以为你要和巴黎老死不相往来了呢。”杨陶小声吐槽。
“我工作室还在那,正好你们几个跟我一块儿去,帮我搬工作室。”贵舜开始掰着手指盘算,“搬运工你们三个加上我应该够了,能省不少钱,巴黎的搬家公司贵的要死。”
“你要搬去哪里?”杨陶问。
“先搬回国,其他的都再说。”贵舜也没啥计划,他迄今为止所有的计划都没赶上变化,干脆也就不计划了,顺其自然,任由命运颠簸,总归不会摔下船,起起伏伏都是常态。
“那好吧!”杨陶跃跃欲试,“兰山哥你也去啊,不能不去!”
唐兰山平静地点头:“好。”
“我们四个竟然真成朋友了。”杨陶或许是晚上喝了酒,此时心中无限惆怅,对月感慨,“你刚下山的时候多吓人啊,跟贵舜一见面就吵架,越吵越吓人。哎你俩啥时候好上的,怎么一直躲着我不跟我唠唠呢?”
提起与贵舜相关的事,唐兰山难得多说几句话:“我也不明白,老实说,我也觉得奇怪。”
胡鹭问:“你和干爹说了?”
“嗯,说了。”
胡鹭好奇:“他怎么说?”
唐兰山:“没说什么啊,他好像也不惊讶,总之很轻松就接受了。”
杨陶凑到唐兰山身边:“唐大哥,你咋就喜欢贵舜了呢,他脾气差嘴又毒。”
贵舜在一旁炸毛:“你才脾气差!”
唐兰山浑然不觉贵舜有什么坏脾气,反倒低下头,听着贵舜暴躁的声音,突兀地笑了笑:“我觉得他很好,也说不出来哪里好,就是觉得哪里都好。”
“哇塞,废话文学。”杨陶精准评价。
“你别老欺负他,他嘴笨,说不过你。”贵舜十分仗义地挺身而出,颇有一番霸道护崽的架势。
杨陶啧啧感叹、连连点头,摇头晃脑地躲到胡鹭身后,生怕被贵舜揪出去。他做鬼脸、吐舌头、推起鼻子装小猪,最后贵舜没忍住笑了出来,连唐兰山都忍俊不禁地看着闹腾的杨陶。
分外安静的别墅区,只有这一方小花园里时不时传来笑声。他们天南海北瞎扯,扯到半夜都还没有困意,躺椅边散落着喝空的酒瓶。
寒露已过,南岭以北广大地区进入秋季,上海可见初霜。不知不觉零点之后,杨陶趴在胡鹭身上,翘着脚,用手指在胡鹭胸口画圈。
夜里风寒露重,胡鹭给杨陶身上盖了毯子,搂着他的腰,静静地看着那双肉乎乎的手在自己身上乱摸。
贵舜几分钟前非要让唐兰山背自己出门遛弯,估摸着是酒喝多了在发疯,偏偏唐兰山也任由他闹,竟然真就背起了他开始在别墅区内乱转。
小花园里就剩胡鹭和杨陶两人。
胡鹭想低头咬一口杨陶的鼻尖,但躺平再低头容易挤出双下巴,为了形象,他只好躺得板板正正,揽在杨陶腰上的手一动不动。
“八娃,你还想要冠军吗?”杨陶停下手上画圈的动作,静静地将脸贴在胡鹭胸口,聆听那分外清明的心跳。
“我想要,但是得不到。”
“那你还跟我表白吗?”
“没有冠军的奖杯,你还愿意接受我的表白吗?”
“我当然愿意啦。”杨陶说,“以前每到秋天,我心里就总是难过,很想哭,吃再多糖都还是难过。”
“今年不吃糖了,我给你做一辈子都吃不完的布丁,你想吃什么味道就吃什么味道,想吃多大就吃多大。”
杨陶一脸臭屁地竖起食指摇了摇:“今年秋天没有不高兴,我简直像打了兴奋剂,每天都像个猴子一样高兴得上蹿下跳。”
“那就好,你永远高兴就好。”胡鹭终于放弃维护自己的下巴,直接凑到杨陶额头上亲了一口,鼻尖实在亲不到,他就抱起杨陶,托着杨陶的屁股站在花园里,舌尖轻碰杨陶的鼻尖,紧接着便是唇瓣。
杨陶难得娇嗔地将脸埋进胡鹭的脖颈间:“别老亲我,你都没拿到冠军和我表白,我不让你亲了。”
胡鹭抬头看着杨陶,明知故问:“那怎么办?可我现在好想亲你啊。”
杨陶主动将脸颊送到胡鹭唇边:“算了算了,让你再亲两口吧,这是爱高兴进度百分之百的奖励。”
胡鹭心满意足,托着杨陶一阵狂亲。
杨陶连连尖叫,被亲得毫无还手之力,双眼蒙上水雾,除了幸福还是幸福。
月色如霜,深秋将临。
曾几何时,人们觅得一株杨桃树,不知它为何会在狂风暴雪中存活,只见它亭亭而立,好似风雪永远打不折它的身体。
他们目睹这株杨桃在冬雪中长大、成熟,与风雪搏斗也游刃有余,便理所当然地认为杨桃长在冬天里。实则如刀似刃的风雪只提供痛苦,温暖的阳光和湿润的泥土才能养出清甜的果实。
生命诞生之初,即使是一颗杨桃,也被赋予过享受幸福的权利。
我们都有幸福的权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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