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他笑了笑,烈日下额头汗水涔涔,滑过脸颊:“vogue出了蔬菜主题大片可以找我去拍。”
于纳川看着我愣了愣,掏出一张纸给我擦了一下脖颈上的汗,我瞬间僵住,什么玩笑话都说不出来了,不自在地抓住在脖子上贴着的纸说:“我自己来。”
“啊好。”他讪讪收回手。
刚进校门口,收发室值班的大爷叫住了我,说有人给我寄来了一封平信。我很意外地让于纳川先带着东西回去,拿到信之前眼皮狠狠一跳,莫名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信封上面准确写了我的名字和我支教的地址,贴了邮票,但寄信地址是陌生的,寄件人姓名上只写了个字母t,最下方有个不显眼的日期,是三天前寄的。
周途寄的信,他从国外回来了?
信封开启前,我的脑海里幻想了多种信的内容,比如他主动坦白所有和我道歉,比如他万分后悔做出的所有伤害我的行为,比如他保证以后不会再控制我的一切。
但是走出收发室,在树下手止不住颤抖地打开了这封信,我只看到了令我脊背发凉的一段话,在此后成为了我挥之不去的噩梦:
【依依:
宝宝,你离开了这么久,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过我?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离开我,你一点也不听话。
但是没关系,我会无数次原谅你。
你还想逃吗?我给你三天时间,你逃到哪里都没有关系,你想要再离开我一次也没有关系。因为无论你逃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
我会永远陪着你。】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食堂的。
大热天的我却犹如刚从河里捞出来一样,冷到仿佛失去了所有知觉。于纳川见我脸色惨白,以为我中暑了忙不迭地要扶我去休息,我摇头说了没事,心神不宁地包饺子,连包了几个被于纳川吐槽好丑。
我瞥了一眼他那边奇形怪状的饺子笑了,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大哥不说二哥。”
“你们组的罗妍和齐祎灵去哪儿了?”忽然听见一旁的林道年问,一个声音答道“不知道,好像刚刚出去了。”
“出去多久了?”
“刚来就走了。”
有的同学被家长接回去了,但是她们两个人是确定要参加活动的,现在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林道年看了看我们这群老师和我们包的饺子,挑了两个包得最丑的人出去找人了,让其他老师留下来看着。
“我觉得我包得挺好的啊。”于纳川被林道年叫来找人时不服气地咕哝了一句,和他差不多水平的我和他并肩走着,心事重重没有说话。
分头找了一圈,林道年在教学楼后面找到偷偷玩手机的她们,我们汇合时,只看到一向斯文的林道年黑着脸走得飞快,齐祎灵和罗妍两个人低着头不远不近地跟在他屁股后面。
于纳川不明所以地问齐祎灵怎么了,她瞄了瞄前方的林道年,偷偷告诉我们:“林老师发现我们在看贺思羽的直播生气了,他是贺思羽的黑粉。”可能是怕我们不信,罗妍有理有据地补充道,“我们之前班上放电影,他死活不肯给我们看贺思羽演的《绿洲》。”
“好了好了,你们太异想天开了,林老师是因为你们乱跑才生气的,下次不准这样了。”于纳川佯怒地说。
“哦。”两个人又像猫和老鼠动画片里的小猫垂下了头。
吃完饺子,洗完碗,把东西都收拾好时天色已经有些黑了,于纳川他们在校门口送学生,我眼睛不太舒服先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宿舍,坐在床上拿出信再看了一遍,举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周途打个电话。
可是说什么?
说我根本没想逃,我只是想自己好好消化一下你欺骗我的事,但是你现在写的信让我明白了你永远意识不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你以前哄我只是因为不能接受我脱离你的掌控。
我之前答应不离开你的话是真的,我从来没想过用这种话欺骗你,可是你呢,你有什么资格说出这样的话,你一点良心都没有吗?
我攥着信,捂住脸失声痛哭。
“咚咚——”
突然听见敲门声,我吓得哆嗦了一下,幸好刚刚进来顺手锁了门,不然都不好和同寝室的于纳川解释自己为什么在哭,我冲着门喊了一声“等一下”,赶紧去了卫生间洗了一把脸。
“不好意思……”我吸了吸鼻子开了门,在看清楚人的那一刻喉咙立马被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周途高大的身形几乎挡住了门口所有的光,他的脸半陷在黑暗里,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睛像两口不见底的水井,没有一点温度,死死锁住我。
阴影在他身后蠕动,像无数细长的手,随时准备将我拖回一片永不见光的领域。
我倏然想起他说给我三天时间逃跑,但这封信花了三天才寄到我手里,等我看到时已经没有时间了。
其实他根本没打算给我机会逃离他。
周途居高临下地盯着我,忽然露出一个近乎温柔的微笑,看得我脖颈一凉,像被死神用冰冷的镰刀抵住了命脉。
他声音没什么起伏地宣判:“三天到了,宝宝。”
--------------------
是的,没错,一章就抓回来了(其实不抓也会回,周途又一次把路走窄了
打算下本写林道年和贺思羽的故事(应该),在这儿浅浅露个面,后面没他们的剧情了
第56章
周途扣住了我的手腕,收紧的力度仿佛要刻进我的魂魄里,他凑过来在我耳边低语:“还想逃吗?”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恶狠狠地瞪着他隐入阴影的面容,这一刻我生出荒唐的猜测,是不是有一只恶鬼占据了我认识了十二年的人的身体,为什么他让我感到如此陌生又恐惧。
他见我这副怨恨的模样,也知道不装了,冷下脸说:“收拾东西跟我走。”
“凭什么?”我几乎是吼着说出这句话的,情绪已经兜不住了,从心底里燃烧烤出了一点炙热的眼泪,烫得一双眼越来越痛,眼前人的身影模糊扭曲起来。
“你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现在还要来抓我回去吗?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毫无脾气地跟你走?”
心也好痛。
周途面对我的崩溃十分冷静,显得我像个疯子,而他不知道在想什么,那双眼睛只是看着我就仿佛在承诺给我摘星星摘月亮,满足我的任何愿望。
他伸手擦我的眼泪,凑得越来越近,看到我掉眼泪后温柔地说:“依依,先跟我回去,我们再谈谈好吗?”
我一怔忘记了推开他,回过神时已经被他抱住了。上当了一回,现在怎么能再相信他的伪装,我反应过来开始挣脱他的怀抱:“放开我!”
“唔唔……!”
下一秒,不知道他从哪儿掏出来的手帕捂住了我的口鼻,刺鼻的药味牢牢锁住了我的呼吸,所有抵抗都成了白费力气。我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他的眼底只剩下漆黑,没有一颗星。
这一刻,全身莫大的悲凉都顺着一滴泪滑过他刚刚轻拂过的脸颊,擦去残留的余温,冰冷地轻轻落地。
视野越发模糊,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在摇晃,晕倒前的最后一刻,我恍惚听见了于纳川跑过来的声音:“依白……他怎么了?你他妈在干嘛?放开他!”
我全身无力地倒在周途的怀里,忽然的悬空感让我因药物不得不跳得缓慢的心脏徒劳地挣扎了一下,四肢却一点也不听我的话,顺从着他把我抱了起来。
双眼慢慢阖上前,只听见他冷冷地、不真切地对旁人说:“就凭你?”
再次拥有意识,我感觉自己笼在窒息逼仄的囚笼里,再一摸到体温才发觉这只是一个拥抱,身下是柔软的床,周途在抱着我睡觉,看样子睡得很安稳。
让我产生了回到以前的错觉,仿佛那些矛盾和欺骗都不曾存在,我们只是抱着睡了一觉,我只是因为他抱得太紧压迫了心脏,才做了一个噩梦。
可是不是。
我很快从幻想里醒来想挣脱束缚,刚动一下他就条件反射地收紧了力度,像从来没睡着般清醒地说:“醒了?”
和他的力气完全不能相比,挣扎半天都未撼动一分,我只好闷闷地说:“放开我。”
周途真的放开了,好像只能他放开我,而我不能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一样。
我坐起来想下床,但是看见墙上密密麻麻的照片一时失去了逃跑的力气,这些记录着美好的照片好像发出了很多欢乐的声音,射出一束束阳光把我压在了床上,困在没有音乐和窗户的房间。
不知何时他开始吻我的,流连的亲吻没有让我感到一丝安心,像一滴滴雨落在了我的脸上。他吻上我的唇,把我压在床上,我宁愿他是在我游泳时不小心溺水才这样对我做人工呼吸,而不是爱我才吻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