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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柏超乎寻常的冷静,他道:“我不想怪,也怪不了他们俩个的任何一个,至于孩子,你当时是因为什么怎么原谅我的,我就怎么原谅我的孩子。”
  褚清看向他。
  孟柏没注意到,而是直视着着眼前的父亲,他刚刚说的是他们父子之间心照不宣的事实。
  父亲确实恨他,恨他夺走了母亲的生命,可他又不忍心一直恨他,因为他知道自己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一件遗物。
  而孟柏比他幸运,幸福在他一展臂的距离,他唾手可得。
  这话像触及到了孟父的逆鳞一般,表面的温和假面再也撑不住了,猛的站了起来,“你的孩子又如何能与我妻子的相比?”
  这就是他的逻辑,即使他妻子的孩子就是孟柏,他也不愿意承认他该有的价值。
  孟柏有时候在想,如果母亲只是一场意外离世的话,父亲是不是便不会时时刻刻生活在纠结和痛苦中,就这样过了大半辈子。
  鬓间头发都白了,母亲见到他也要快认不出了。
  父亲到时候应该会哭吧。
  “褚清,你先出去吧。”孟柏头也不回道。
  褚清有几分担忧的看向他,但到底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也不便掺和太多,他环胸靠在了外面,不过片刻便有人走了出来。
  褚清愣住了。
  因为孟柏透明白皙的脸颊上有一个通红的巴掌印,周围皮肤都是血红的,可想而知用了多大力气。
  “你爸打的,你们聊了什么?”褚清抬起手又不敢碰,皱眉问道。
  孟柏依旧面无表情,好像脸上顶着个巴掌印的人不是他,他点点头,“走吧。”
  他现在没有说的意思。
  褚清开车,一路上孟柏受伤的那半边脸就对着他,他方向盘都捏的死紧。
  心里懊恼,早知道怎么说都不出去了,孟柏挺聪明一人,怎么就真能让人打成这样。
  但话是这么说,褚清知道孟柏也不傻,就连他都看得出,孟父虽然极端了点,但怎么说也是关心他的,并且他还好歹有个弟弟,孟总的血缘亲人就是他父亲一个了吧。
  他敛下眸子,当时在外面他是听到了一点的,好巧不巧,就是孟父在用血缘关系威胁他回去。
  他们刚一到家,就见保姆焦急道:“您怎么不接电话,孩子发烧都快到40°了!我不敢给她乱吃什么药,她现在状况好像不太好。”
  褚清神色一紧,连忙走向婴儿房,急声道:“找医生了吗,什么时候开始的?”
  保姆跟在后头,连声道:“先生走后半个小时就开始发起热来了,我叫了医生,应该快到了。”
  褚清也在这时看到了脸红扑扑的欢欢,皮肤滚烫,像是烧糊涂了一般不吵也不闹。
  孟柏拿来了体温剂,褚清接过帮她夹在腋下,这时孟柏又端来了一碗温水,褚清接过喂她喝了一点,这时候医生也到了。
  他们俩个人都没走,而是就站在房间里等,褚清余光瞥到了旁边的孟柏,他脸上是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担忧。
  他好像鲜少见孟总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些日子让他也变了很多。
  医生带了仪器做了一番检查,好在不是什么隐藏性的疾病,只是普通的发热,喂了点退烧药后温度也渐渐降了下来。
  褚清松了口气,后背都有些汗湿了,他转身,看到孟柏也是如释重负的表情。
  褚清对他眨了眨眼睛,“出去吧,有话和你说。”
  孟柏翘起了嘴角,跟着出去后就看到褚清提了个医药箱要给他上药。
  “就这个?”他撇撇嘴。
  褚清打开碘伏,漫不经心道:“你想要什么?”
  孟柏哼了一下,“算了这个也行。”他坐了下来。
  “痛了就说。”褚清低声道。
  孟柏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视线略过他的眉眼,鼻骨,以及唇瓣,他好像很久没有机会这样近距离看着褚清了。
  这是他挨了一巴掌的奖励吗?
  也不赖。
  褚清见他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手上带了几分力道,孟柏闷哼一声。
  褚清拉开距离,“我弄痛你了?”
  孟柏硬生生把眼里水汽憋了回去,又把人拉了回来,“没有没有,你继续。”
  褚清勾唇笑。
  但动作力道更小了,痒痒的,怕他痛似的还轻轻吹着气,孟柏享受的眯起眼睛,感觉褚清对自己就快和对小婴儿差不多了。
  上完药后,孟柏还有些意犹未尽,却见褚清奇怪的看他,像憋着什么似的,他刚要问,就见褚清咳了一声道:“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把你爸气成这样的?”
  孟柏当时还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用意,他只以为褚清是在心疼他,他靠在了身后沙发椅上,轻笑道:“我只是说了我和他很像。”
  褚清挑眉,“然后呢?”
  孟柏神秘的压低声音道:“他以前为了娶母亲也和家里闹过,抵死不回去,你猜最后结果怎么样?”
  褚清想了一下,“应该是家里妥协了吧,不然你就应该是私生子了。”
  孟柏打了个响指,笑道:“对了,所以我才说我和他很像。”
  都会为了至真的爱情去不顾一切的追逐,而最后都会得偿所愿,妥协的永远不会是身在爱情里的沉沦人。
  也就是说,他会和褚清一直在一起。
  *
  “爸爸爹地,你们在做什么?”清欢揉了揉眼睛,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熊,有些疑惑的看着里面隐约交叠在一起的俩人。
  接着里面便是一阵慌乱,爸爸穿着略显凌乱的衣服出来,神色尴尬问道:“做噩梦了?”
  清欢摇摇头,“我才不会做噩梦呢,就是有点想喝牛奶啦!”
  褚清揉了揉她的头,帮她在专属的小熊茶杯里泡了一杯热的,欢欢双手端着杯子一下一下喝着。
  褚清感觉那杯子比她小脸还大,他擦了擦欢欢脸上的奶渍,问道:“一个人睡真的不怕吗?”
  欢欢放下杯子,哼唧道:“我才不会怕呢,我已经长大了。”
  褚清没点明她只有四岁的事实,只是笑道:“对,是个小大人了。”接着眨眨眼睛,“不过小大人也是会害怕的,可以开着小夜灯睡觉,不丢人的。”
  欢欢听到这话,可爱的皱着鼻子道,“我才不像你们呢,睡觉的时候还开着夜灯,这么大人了还害怕,羞羞!”
  褚清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现在和孟总都是成年人了,到了夜深人静,总归是有些擦枪走火的,这时候开着灯便方便些。
  欢欢见爸爸一幅被说中的表情,故作老成的叹了口气,“不过除了我以外还有谁敢笑话你们的话,你们就告诉我,我会负责把他们都打跑!”
  褚清边洗杯子边笑道:“真是没白疼你。”
  而与此同时,房间里孟柏恶狠狠的取下自己头上的猫耳朵,牙都快咬碎了。
  他到现在还能记得三年前褚清帮他上药时那个奇怪的表情,后来才发现当时自己右边脸肿的不行,上面还有红棕色的碘伏,像个傻子一样,最重要的是,这样狼狈的样子居然被褚清看到了......
  这一记他就记了三年多,日日都想着怎么挽回自己的形象,好不容易今天逮着个机会让褚清好好“看看”自己,结果又被这个丫头搅黄了。
  但偏偏他还不能生气,更不能要求什么,毕竟他和褚清并没有完全说开,就这样含含糊糊的过了三年。
  像情侣又不像情侣,但又不是单纯的合住关系。
  他无数次想问问褚清还在不在怪他,他们现在又是个什么关系,但他不敢。
  他戳穿这一层膜之后或许连现在的现状都维持不了。
  他不敢赌。
  于是只能任由自己变成一个畏首畏尾的胆小鬼。
  褚清一进来就看到地上的猫耳朵,他捡起了拍了拍,“怎么掉地上了?”
  孟柏盖上被子,“不知道!”
  “不来了吗?”褚清疑惑道。
  “不,困了。”孟柏烦躁道。
  “好吧。”褚清关上了灯,掀起被子也上了床。
  在他睡熟后,孟柏又轻手轻脚的摸进了他被子里,在他温暖的怀里喟叹一声,接着有些恼怒的轻咬了一下脖颈。
  木头!
  第二日,褚清去接欢欢放学的时候,见她盯着路边摊的鸡柳看,试探性的问道:“想吃?”
  欢欢收回视线,摇摇头,坚定说道:“爹地说这些不干净,我当然要听他的话。”
  “好乖。”褚清摸了摸她的头,为了以示奖励,便带她去吃最爱的肯德基。
  欢欢嗷呜的咬了一口汉堡,想起什么似的含糊道:“今天爹地心情好像不太好哦。”
  褚清挑眉,“怎么说?”
  欢欢歪头想了想,今天早上爹地送她去上学的时候,特地和她说了要告诉爸爸这件事,她想了想继续道,“不知道,但好像有点失落,又有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