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逐渐扭曲,猝不及防抓住他就近的右边手臂,埋在胳膊肘的位置低头痛哭起来。
“不是,我怎么能这么惨啊......”宁硕的声音一抽一抽,听上去格外凄惨,“我真以为我找到真爱了啊。”
“我他妈对他那么好,他他妈的对我也那么好,怎么能是骗我的啊......”
荣漆被他的突然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下意识往关暮山的方向看,发现那人的脸色果然黑了好几个度。
他连忙当作没看见地赶紧挪开视线,拍了拍宁硕的肩膀,然后绞尽脑汁地安慰道:“呃......也许真是个误会也说不定呢。”
“这还能有什么误会,板上钉钉了都。”宁硕的声音又大了起来,“他怎么能骗我呢?我都不在乎他不能被标记了啊......”
“这才多久,你就深入到那儿了?”荣漆瞬间惊讶。
“不然我能这么伤心吗?”宁硕吸了口气,“好不容易找到个不嫌弃我工作忙的人,不得抓紧吗?”
荣漆嘴唇稍抿,接着好奇问道:“那他为什么不能被标记?”
“我也不清楚啊,他就说他腺体受过伤,标记了也等于没标记。”
见他俩依然没有撒手的打算,关暮山眼皮跳了跳,终于坐不住了。他站起身走到宁硕旁边,在他身前的桌面上坐了下来。
本以为拉开他需要费点力气,可谁知才意思性地一扯,宁硕就自觉松开荣漆,转而又抱住了关暮山的胳膊。
然后继续埋在手肘里痛哭流涕。
关暮山略带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倒也没抽出来,索性放着不管了。
“要哭赶紧哭,哭完了别露馅。”
他顿了顿,无可奈何道:“你最好赶紧拎清楚,趁现在还有得救,否则就不是一张检讨能解决的事了。”
“......我知道。”
宁硕闷闷应了句。
接着终于抬起头,手上抓着关暮山,眼睛却看向了荣漆。
“晚上陪我喝两杯成吗?”
宁硕像是开闸了的洪水,平时话就多,这会儿更是滔滔不绝且声情并茂地讲述了自己全部的恋爱过程,跟变脸似地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临走前还拉着两人的胳膊警告他们不许说出去。
而等这场单方面的酒局结束,夜里的冷风也到了吹得人哆嗦的地步。
冬天已经到来了。
正等车的时候,关暮山余光瞥见荣漆拢了拢衣服,便抬手把人揽到身前,敞开自己的外套将他裹紧。
脸颊凑近时,荣漆嗅到了他唇边明显的酒味:“宁硕喝就算了,你怎么也喝这么多。”
“你要变回去了,当然值得庆祝。”关暮山带着轻笑,语气拖拉还七弯八拐,听上去是醉了。
荣漆没接话,从夹缝里把手挤出来摸他的额头,问道:“头晕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关暮山摇摇头,手臂收紧怀抱,隔着一丁点距离看向他的眼睛,忽然开口:“我感觉你这几天心情都不是很好......”
“现在事情比想象中更顺利,怎么还是副不高兴的样子?”
“没有不高兴。”荣漆快速找了个借口,“有点冷而已。”
话音刚落,拥抱顿时变得更紧促。
能变回去他当然高兴,可短暂的雀跃之后,紧跟而来的变化又实在让他高兴不起来。
没有高契合的匹配度,没有相互吸引的信息素,没有连接彼此的标记,荣漆真的预想不到他和关暮山会以什么方式相处。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这句话来得太快了,就像是一场曼妙的美梦,眼睛一眨一闭,马上就到了结束的终点。
他甚至无法知道到时的自己会是何种心态,到时的关暮山又会是何种反应。
没有绿树红花、蓝天白云,只有贫瘠荒凉的土地,还会有人愿意留下来吗?
这种未知的恐惧让荣漆对未来的自己没有信心,对关暮山也没有。
可他不能说,如果告诉关暮山,那就连这几天倒计时的美好日子都过不安生了。
荣漆带着这样的忧虑回到家,一边心事重重,一边站在餐桌前给关暮山冲蜂蜜水。
喝多了的alpha很粘他,像块膏药似地贴在背后,走到哪挂到哪。以至于只要稍稍抬手,关暮山的脑袋就能越过肩膀,就着姿势小口小口地喝水。
关暮山喝完水,又把荣漆困在桌边开始亲他的脸。
他很喜欢这些腻腻歪歪的小动作,舔一下咬一口,柔软的皮肤鼓出来,像是吃糖。
荣漆感受得出来他究竟有多喜欢自己的信息素,多喜欢自己的腺体。牙齿,嘴唇,指腹,所有能表达喜爱的亲昵触碰轮番上阵,一点点地磨,一点点地吻,像是抚慰性质的婴儿奶嘴,咬住就不松口了。
尽管这段时间关暮山触碰自己后颈的频率已经变得很少,可现在喝多之后的反应骗不了人。
荣漆把手边的玻璃杯磕磕碰碰地推远,吐息急促地往前栽。双腿逐渐发软,只能用手臂勉强撑住桌面。
头脑模糊间,又想起宁硕不久前说的一句气话:“我现在明白了,没有标记的爱情就是一盘散沙!”
以至他猛然惊动,让背后的关暮山也忍不住嘶了一声。
“怎么了?”他深呼吸一口气,掰过荣漆的下巴和他接吻,“弄疼你了?”
荣漆摇摇头,缓慢弯曲胳膊趴上桌面,侧着脸颊向后看过来,眼睛微微敛起。
“关暮山,”他颤了颤睫毛,“你真的喜欢我吗?”
不管之前还是现在,关暮山一直都对他很好,细致入微有偏袒,情绪稳定没脾气,关心他的身体健康并且及时送药,甚至在办公室里还会给他留一个应急抽屉,这样的好找不出进步空间。
就好像两个人在一起和不在一起,除了像现在这种亲密活动外,好像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也导致荣漆看不清楚关暮山的态度。
“什么叫假的?”关暮山玩笑似地哼了一声,把脸埋进他颈窝里蹭了蹭,“还想我怎么喜欢你?”
“这样?”
话音刚落,就听见咔哒一声响,荣漆的脖颈被套上了什么东西。
是一个项圈,昨天晚上刚收货,皮质的。
荣漆受到牵引被迫仰起头,咽喉处传来熟悉的窒息感和疼痛。
他把指尖挤进项圈内,艰难延缓钳制,可那种刺激带动身体的惯性记忆,让他发抖,让他激荡,让他走不了神,只能专心致志应付背后的alpha。
链条的摇晃挣动,桌脚的刺耳摩擦,再加上婉转孱弱的嗓音,就像是一首交响乐,暂时覆盖掉所有杂音。
逃避的天堂。
结束的时候,荣漆还趴在桌子上,关暮山也依然叠在他的后背。呼吸同频,汗水从双方相邻的额角滴落下来,又在肩颈处交融。
“还来吗?”关暮山闭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荣漆反手挠了挠他的头发,接着又因为脱力而往下掉,触摸到脸颊。
“随你。”
【作者有话说】
明天有~
第69章 “你想过变回去之后吗”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经过好几天的蹲守,保卫局顺着唐芸的行迹找到了金乌之眼新的据点,配合特勤组的行动,很快就将除了贺楚之外的涉案人员尽数抓捕,并缴获了一批被包装为“圣水”的阿莫尔。
与此同时,宁硕以约会的名义把薛奇树带到他们确定关系时的餐厅,和和气气吃完最后一顿晚饭。
他是个粗神经的人,一向活泼开朗,现在却罕见露出副沉闷表情,跟吃了苦瓜一样,没头没尾地迸出一句话:“其实我知道你在做什么。”
薛奇树闻言一顿,还没来得及说话,埋伏好的便衣警员就适时出现在了旁边。
但他的反应比宁硕想象中要冷静得多,只是略显惊讶地抬了抬眼,微笑道:“也许吧。”
接着就配合且面无波澜地上了警车。
原因很简单,唐芸对金乌之眼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却唯独不愿坦白“莱亚”到底是谁,也拒不承认薛奇树是组织成员,宣称只是普通朋友。
“我知道的已经都说了,警官还有什么问题吗?”
她安安静静坐在审讯室里,面色如常,似乎对眼下的场景早就做好了准备。
审讯官没有理会她的托词,在今天第二次发问:“金乌之眼的头目,莱亚是谁?”
“我好像已经回答过很多次了吧?”唐芸闲散地靠在椅背上,视线盯着天花板,没有露出任何的不耐烦。
而下一秒,她又忽然坐直后背,看向审讯官的眼睛,语气极为认真地再次重复:“莱亚就是莱亚。”
“是神。”
而这也是审讯官不知第多少次听到这个描述,从唐芸嘴里,从那些教众嘴里。
他张了张嘴,否定道:“世界上没有神。”
“那是因为神没有庇佑过你,所以你觉得没有。”唐芸露出一个鄙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