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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都市言情 > 坠落返生 > 第69章
  荣漆无端冒出个念头。
  他下意识屏住气,在某个瞬间犹如凉水灌肺,让冬日的夜晚又多了层寒冷。
  以至于伸手往墙壁上摸索的动作也变得僵硬,花了比平时更多的时间才把灯打开。
  可视野清晰的第一眼,他又看见了不远处桌台上摆放在显眼位置的情侣马克杯。
  造型是两只抱在一起的黑白小狗,线条圆润,脸上还画着笑,灿烂可爱。
  当时关暮山嫌太幼稚,但依然买了回来。
  荣漆盯着它简笔画的笑脸,忽然间就变得好难过。
  甚至还没摸到杯壁上的把手,就立刻扶着桌脚蹲了下来。
  他过敏一样剧烈呼吸着,吐气、吸气,像是缺氧的病人,口鼻窒息,缓了好半天才重新平静。
  荣漆闭了闭眼睛,说服自己现在还有标记在,胡思乱想没有意义,然后快速起身走进房间,把行李箱推了出来。
  他只整理了近期需要穿的衣物,不打算带走其他的东西,那些情侣用品关暮山是想扔了还是怎么办他都不干涉。
  只是收拾到一半的时候,开门声响起,是关暮山回来了。他手里提着刚出炉的夜宵,进门就看见了已经铺满六七分的行李箱。
  “你是不是真想气死我才肯罢休?”alpha的表情在瞬间凝固,太阳穴也在突突地跳,“打算今后一辈子都不来我家了?”
  这种态度让心情本就郁闷的omega听得很不舒服,拧着眼睛抬头看过来,嗓音有点涩:“没多久了......”
  “但是能不能别现在就这样跟我说话。”
  关暮山哽了口气,把手里的打包袋放下,走进客厅过来抱他。
  荣漆自觉伸手环住他的脖颈,腿架起来环在身侧,变成两人之间最常用的姿势,像树袋熊托举幼崽。
  他们越过碍事的行李箱坐进沙发,关暮山的掌心从对方颈根开始,顺着脊骨一寸寸往下捋,抚摸、安慰。
  “抱歉......没想凶你。”他低低解释着,脸颊贴着脸颊,像流水一样包裹,将皮肤接触的范围覆盖到最广。
  荣漆是岔开膝盖跪坐着的,大腿紧贴、胯骨重合,关暮山过高的体温顺着毫无缝隙的亲昵传递过来,激烈而强硬地捂热隐秘的血液,将几分钟前的不安和低落完全驱散,几乎把整个人都烧着了。
  分别让所有眷念累积爆发,哪怕知道这场“分别”并不是分别,可他依然害怕、依然恐慌,溢出的情绪操纵躯体,蜷缩起来,折叠起来,变成了依赖感极强的拥抱。
  可哪怕如此,荣漆还是不满足。
  想要关暮山的触摸,还想听关暮山的声音,比之前的任何一天都极端地想要。
  但一向喜欢动手动脚的alpha此刻除了单纯地抱着他,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荣漆把失落藏起来,选择主动开启话题。
  “......净化剂的事,谢谢你。”他埋头在那人颈窝里,嘴唇若即若离地擦过下巴。
  而意料之外的,关暮山只淡淡应了声“嗯”,然后拢了拢胳膊,就没了下文。
  荣漆知道他的气还没消,昨天的、今天的,或许还有后天的,全都积在了一起。
  于是再次开口:“我后天手术,明天晚上就去住院。”
  “好,我陪你。”
  关暮山点了点头,可回答的字数还是很小气。
  荣漆忽然觉得委屈极了,索性去捧他的脸,然后抬头直接亲到嘴唇。
  “我想做......”
  声音软下来,想像传统意义上的omega一样,放低姿态,主动献上身体去哄自己的alpha开心。
  但关暮山偏过头,把吻给避开了。
  “饿吗?”他像是没有知觉一样若无其事地说道,“我给你打包了......”
  只是话没说完,荣漆就把声源彻底堵死。
  “你昨天没跟我做。”
  他开始喘气,叼住嘴唇拉拽又松开,更释放出带有催促性质的信息素。
  荣漆从没有这样低三下四地恳求过,不仅故意磨蹭裤子,甚至还牵着alpha的手往自己衣服底下挪。
  关暮山的表情很复杂,目光晦涩地盯着他已经通红的脸,接连滚了好几次喉咙。
  荣漆见还是说不动他,咬了咬牙,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他有些哆嗦地抓住alpha的手腕,将掌心放在自己小腹上,说话变得微弱,像是呼吸一样几不可闻。
  “你要不要,再进一次生zhi腔......”
  荣漆和关暮山对视,艰难地下定决心:“痛也没关系。”
  而话音刚落,后脑勺的头发就被猛地揪紧后拽。
  他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头皮些微的刺痛中,嘴唇也被柔软和拥挤裹挟。
  关暮山站起来,把他抱在身上,一边接吻一边往前走,等到了房间,又把人摔坐在床上。
  荣漆撑着手臂往后退,看着alpha飞快地撩起上衣,把自己又翻过去按趴。
  空气里聚集起越来越浓郁的广藿信息素,狂躁的、野蛮的,像是密织的网,层层覆盖。
  无法拒绝、毫无收敛地诱导发热。
  头脑昏沉、行为单一,他向来抵触这种原始的操纵。
  可又不得不被驯化成野兽。
  声调已经完全失控,连口齿也早早发干,颤抖间只觉得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被敲碎,每一滴血液都在澎湃地燃烧,刺激着他浑身麻痹。
  omega的指尖嵌进枕头,削薄的关节表皮丧失血色,甚至手背上的青筋也鼓了起来。
  荣漆本以为自己会生捱这种痛苦,可没想到的是,被填满的存在感远大于不适感,让他着迷,让他沉沦,以致在痛苦里找到了潜藏的乐趣。
  他听话得像是一碰就响的小玩具,隐忍、迁就、顺从,在alpha冷漠的态度里完全放弃了索要温柔和怜悯。
  这是一个完美的句号。
  晕过去之前,荣漆混沌地想到。
  关暮山在第二天就给荣漆请了病假。
  早上出门时,被窝里的人还没醒,中午回来一趟,床上依然有个鼓包。
  他把厨房里的粥品重新复热,又做了两个清淡的菜,一起放进保温箱里,然后又出了门。
  等到下班回家,才终于在客厅里看见荣漆,以及餐桌上吃完一半的饭菜。
  “有不舒服吗?”关暮山看向他的肚子。
  荣漆摇了摇头,把一个小型行李箱从卧室推了出来。
  “住院用的。”他解释道。
  关暮山嗯了一声,把行李箱接过来,开车带着他去了恒野医疗。
  两人之间的交流变得很少,话很少,接触也很少。就算要开口,也只是关于工作,或者关于医院里的某项流程事项。
  直至在手术前的一个小时,关暮山削苹果把自己的手指割破了皮。
  荣漆立刻从床头柜里翻出碘伏,用棉签沾上,仔细谨慎地止住伤口的血,然后包好创可贴:“小心一点。”
  他捧着关暮山的手反复察看,又发现他的掌心竟然是湿的:“怎么出这么多汗?”
  “暖气开高了吧。”关暮山语气如常地接话,扯出张纸巾把手擦干净。
  荣漆将信将疑,还是把空调暖气调低了点。
  关暮山隐藏极好地深呼口气,淡定地拿起手机,假装出自己很忙的样子,让空气再度回归寂静。
  可直到送荣漆进手术室再到看着人顺利出来,他的手心依然还是湿透的。
  *
  荣漆从麻醉里醒来的时候,旁边并没有人。
  单调苍白的天花板映入眼帘,让他产生了极短暂的茫然和无措。
  但很快,他就没空去注意关暮山为什么不在了。
  身体里曾经作为omega而存在的牵制感消失不见,就像是砍断了束手束脚的铁链,卸下无形重负,让他浑身轻松。
  荣漆慢吞吞地抬起手,在自己眼前试探着动了动指尖。等感知完全回归,莫大的惊喜和解脱也在瞬间淹没所有。
  不知是因为心理作用还是事实果真如此,他还觉得自己精神顶好、体力充沛,若非后颈上的手术痕迹限制行动,甚至能随时从窗户一个跨栏跳到外面。
  终于......
  荣漆长吁了口气,努力缓和情绪防止伤口撕裂,打算去够床头的手机。
  病房的门在这时候打开了。
  关暮山拿着热水壶进来,看见荣漆已经睁开眼睛,意料之外地怔了一秒钟。
  他调整好以前最常用的腔调,自然而然地说道:“你可真会挑时间,我就两分钟不在。”
  荣漆还不太敢动脖子,只能斜着眼睛投去视线。
  同一张好看的脸,同一种熟悉的信息素,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他摸不清那叫什么感觉,模糊的,遥远的,就像做了一场梦,因为实在太过真实,甚至醒了还在延续梦里的美好。
  关暮山见他愣愣地不说话,于是弯腰凑过来,伸出手想要去试他额头的温度。
  “哪里不舒服?”
  可荣漆已经很久没闻到过相斥的广藿信息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