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安津不相信,从前的那只项圈和这颗钻石两模两样,显然蒋平延的潜意识认为前者更适合他:“哪里适合了?”
“漂亮,不管哪个角度都闪闪发光。”
祝安津觉得蒋平延的说辞很敷衍,果然在床上的话不可信。
他没说话,不觉得自己符合蒋平延口中的形象,毕竟按照蒋平延优越的人生,他连门槛都踏不进,但蒋平延并没有哄骗他的意图:“祝憬生日那一晚在祝宅,苏九言和你搭话的时候,我就在楼上看见你了,那时候还不知道是你,只是觉得漂亮,所以看见你掉进水里了,故意想要逗你。”
“...”
祝安津瞬间想起来,蒋平延在二楼冷眼旁观、使唤他捡打火机时高高在上的样子。
蒋平延又凑上来,这次鼻梁是真的碰到了他红肿的耳朵:“很恶劣吧,我也觉得。漂亮没有用,我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他拖长了声音:“但祝安津漂亮有用。”
祝安津痛得嘶了一声。
蒋平延就迅速挪开了,帮他吹了吹:“后来在祝宅的庭院里,就是和祝憬取消订婚宴的那天,其实也远远就看见你了。”
“因为当时挨了蒋国明那一巴掌,我心里很不痛快,所以走到你背后的时候,是又想找你麻烦的。”
“...”
难怪祝安津当时觉得背后的视线不怀好意,让人后背发凉。
“结果那天的阳光明明不多,你抬头看我的时候轮廓却在发光,连眼睫毛都有颜色,我一下就出了神,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顺着你的话就接了下去。”
“刚好又看见了你脸颊上的那颗痣,那时候就在想,怎么又是你。”
蒋平延的腿弯曲了更多,脚背从后贝占/上了祝安津的脚跟,不再转祝安津的戒指了,只安分地重新和祝安津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横过祝安津的月复部,收紧:“那个男的说的也没什么错,是招小人,招到我了,被缠上就一辈子跑不掉了。”
“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被我拴在身边。”
人的手指陷进了他的腹部,没什么意识就已经摸/到了肚脐,在柔软的周围碾过。
祝安津的喉咙涨涨的,牙齿已经不自觉在蒋平延说话的时间里咬合发酸,他的嘴动了动,出言否定了蒋平延:“你不是小人。”
沉默了几秒,他又补了句,这句声音小了些:“我也没有...心不甘情不愿。”
他的话说完,蒋平延就好像见了肉骨头的狗,和他贴得更紧了,讨赏一样起了点身,亲在他的脸颊上,又是鼻尖,嘴角,每个地方碰了好几下才退回去,重新躺好:“嗯,是你心甘情愿留在大人身边。”
浓郁的黑暗弥散在周围,遮掩住祝安津霎时红了一个度的脸,他闭上眼睛,默默地冷静自己,又听见蒋平延在耳侧喋喋不休,呼吸温和平稳。
“然后就是在酒吧里,祝憬那个圈子里一成不变就几个人,苏九言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他说的那个漂亮朋友是你了。”
“那身兔子装扮的衣服你穿着真的很漂亮,苏九言捏你的尾巴,我也想捏,突然就后悔那天在祝宅只捉弄你,不像他一样肤浅,直接站在你的面前和你套近乎。”
“那时候也不知道祝憬说的游戏是什么,但就是不想要你和别人玩,所以故意把烟扔在了地上,看见你要选错人的时候,我就差伸脚把你绊倒了。”
祝安津发现蒋平延真的很会说话,明明是他亲历过的事情,明明带着很多的怨愤和讨厌,偏偏蒋平延陈述一遍,就彻底变了意思。
他的天平轻而易举又倾向了蒋平延,把那百分之一的怀疑再消减,减到可以忽略不计。
“在医院里听祝憬说,你被祝姝明扔在了院子里,为了能顺利把你带回家,我只能故意在祝憬的病床前提起那个游戏。”
“祝憬一开始是同意了的,但后来我一直没有送走你,他就产生了怀疑,我那时又因为蒋国明的要求,必须要安抚好他,所以才借用了之前在国外制造的谣言,和他们说是对你感兴趣,想要玩玩你。”
“当时给自己树立了一个滥交滥情的人设,祝憬就真的没有起疑。”
祝安津想起来在酒吧里,他质问祝憬有什么怪癖要忍受蒋平延和别人上/床的时候,祝憬那平常自然的反应了,原来一开始就打算完全接受一个烂掉的人。
“在酒吧里和祝憬说三天的时候,他突然问我,其实我什么也没想,就想起来之前只是见了你三面,就已经让我决定带你回家。”
“要让祝憬彻底相信我对你没有感情,才说了后面那句话。”
蒋平延停了会儿,声音低了:“要是知道你就在那里,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在医院里看见你一身都是伤,我还以为是祝憬死了,祝姝明又找了你的麻烦。”
蒋平延的手臂收紧,像缺乏安全感的兽,将小了一圈的祝安津彻底抱进怀里,说对不起。
说是他太以自我为中心,说那时候祝安津一定很痛,他非但没有关心询问,反而要祝安津来安慰,来抱他。
祝安津动弹不得,只能捏着他的手指,说没关系。
他的指腹在蒋平延的手背用力,凹陷出了几个小坑,人的青筋就消失在他的手底。
*
蒋平延不再说话,入春了,空调也不再开启,狭小的房间里陷入了沉寂,祝安津闭着眼,回想那些已经在记忆里模糊了的过往,想起来他需要确认的另一件事。
他问蒋平延:“所以我在地下室里收到的信息,是你发的吗?”
已经在心底认定了是祝憬拿着蒋平延的手机发的,他原本以为蒋平延会否认,但没想到安静了几秒,蒋平延承认了。
“和祝憬的订婚宴那天,我本来也应该在房间里和祝憬挑选婚戒的,但是因为想见你,就找借口出门抽烟,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那些佣人找你的麻烦。”
“我发现你过得比我想的还要糟糕,瘦了很大一圈,比几天前刚从地下室里被带出来的时候还要瘦。”
“你记得吗?我那时候叫住了你。”
蒋平延伸手捏了他的耳朵。
怎么可能忘记,他嗯了一声。
蒋平延就继续:“我也不知道到底叫住你能干什么,但就是觉得不能那样看着你离开。”
“结果你更害怕我,在我出声后就变得惊慌,逃跑,摔倒了,我还没有来得及下楼,祝憬就出现在我的身边,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是只能配合他。”
“我什么都不能给你做,只能看着你自己虚弱缓慢地站起来,穿上那只掉了的拖鞋。”
蒋平延的睫毛在他的皮月夫上亶页动,呼出来的气带着水雾蒸了上去,祝安津觉得有点湿:“把你打发回去了,我就一直很后悔,觉得我从一开始就做错了,所以偷偷给你发了消息,想和你说清楚,告诉你妥协祝憬是为了保全你。”
“你那天在楼下看着我,说你饿了,眼睛很红,声音也委屈,我的心就跟着紧了,害怕你哭。”
“你要是掉眼泪了,我可能就真的没有办法和祝憬订婚,但是不和他订婚,我不知道还能怎么救你。”
他的呼吸变得重了些,祝安津的后颈更潮/湿,温热聚集,觉得自己的那一片皮肤能生出苔藓。
“你没有回复我,是对我很失望吧?”
“明明允许他带你回去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但是亲眼见到,亲身体会,还是很难过。”
蒋平延的手指在他的耳骨挤/压,很轻,但是摩/擦的沙沙声很明显。
他就想起来,在去酒吧当天收到的信息上方,还有一条信息来自几天前,但他一开始并没有看见。
他试探地追问:“我没有回复你,你怎么不再多给我发几条?”
蒋平延沉默了会儿:“那天过去之后又忍住了,想着也没剩多长时间,可以等到彻底结束了再告诉你。”
“那时候觉得你一定可以原谅我。”
祝安津眨了下眼。
结果因为误解,蒋平延说了,他并没有相信。
确认了那天在酒吧的消息不是蒋平延发的,他又问:“那祝憬为什么能解锁你的手机?”
他记得祝憬说,是在蒋平延房间里的日历上看见过。蒋平延只报了六个数字。
祝安津听到年份就知道是什么时间了。
“是我以为的何安的忌日,不过现在已经改掉了。”
他听见蒋平延平淡的声音,蒋平延把他的耳朵松开,从后把手机递到他面前,屏幕在黑暗里亮起,他先看清的是蒋平延映着光的手指:“你要不要试试?”
“...”
祝安津看着锁屏页的九个数字,半晌后伸出手,第一次就轻易解锁了。
是今年的情人节,他们领证的日期。
他觉得那年的最后只隔了他一张纸,蒋平延不挑破,但这张纸是透明的,已然什么也不能掩藏。
“为什么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