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柠轻声笑完，手心，眼球的疼痛对她来说似乎不再是鞭笞，而是一种……一种久违的痛快，如同被刺破泄气的气球一样，进入副本后累计在心里的沉闷，恼怒，难以理解的一切一瞬间消散了。
全部变成了在血管里涌动的力量。
“好爽。”
卫柠脚尖一点地面，眨眼间冲到沈放吻面前，一把将她抡倒在地，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上的刻刀一下又一下扎上沈放吻挡在心口上的手臂。
伴随着皮肉被破开的声音，还有金属间摩擦的铮响。
零点一秒的时间里，卫柠一口气还没吐出，她微微瞪大眼睛，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地贴上了沈放吻，紧紧的，紧紧的。
她们被无数把刻刀密不可分地扎在了一起，彼此连接，如同双生。
沈放吻微微侧头，唇瓣贴上卫柠的耳朵，声音低沉颤栗，她的心脏被刻刀刺破了，“自杀……果然很尬尴啊……拉上你……好受多了。”
“…………”
卫柠轻轻，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和呼吸一起抖动的眼皮压破了眼球里的淤血，眼前变得暗红了。
【恭喜玩家在24小时内顺利完成了支线任务，获得积分10000，获得技能时间失帧，获得道具——多余的身份纸牌。】
【时间失帧——你可以在一秒的时间内自由移动一切物体，而其他人察觉不了。】
脑中的电子音不停。
【凡是鼠年出生的人都聪明能干，充满活力。】
【亲爱的玩家，您已触发支线任务——双生鼠，请玩家在离开副本前调查出兰春呦的死亡真相。此支线任务为玩家必做任务，无积分奖励，失败则默认接受惩罚。】
翻身躺在地上的卫柠一扯嘴角，该死的系统，越来越黑了，作风竟开始和联邦相似了。
“【玩家：卫柠
当前副本：生肖一中
副本身份：红毛怪
所属阵营：妖魔
累计积分：10000
副本任务：请为你所属阵营打出胜利结局
副本探索度：45%】”
冰冷的电子音终于停歇，卫柠扶着抽痛的额头坐起，她往脑后一摸，指节用力拔出一把刻刀。
她就说怎么那么疼。
多亏了红毛怪能抗的体质，被扎成刺猬的卫柠一根一根拔下手臂，腿上的刻刀，嘴里还不忘低声道，“谢谢你呀。”
这是她个人天赋衍生出的固有技能——谢谢你呀。
感化副本里的npc获得他们的赠与，获得赠与后请说一声谢谢你呀。
只有卫柠完整地说出了这句话后，才算真正将npc的技能收入囊中。
卫柠心念一动，避火珠出现在手心，火焰精准地落在沈放吻身上，眨眼之间，女孩躺着的地方只剩下灰色的粉粒。
在雕刻室里挑出来个干净杯子，卫柠将“沈放吻”尽数装了进去，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掂量着手里的重量，卫柠扫了一眼地上的刻刀，每一把上面都沾满了鲜血，再想到她新获得的技能——时间失帧，老鼠高频率的速度和微小的体型在这一秒里被沈放吻运用到了极致。
如此多的刻刀，如此短的时间里，卫柠扪心自问，她不一定能做得比沈放吻好。
她是很优秀的对手，极具敏锐的女孩，卫柠为拥有这样的对手而感到兴奋。
兴奋地激起了与野兽相仿的血性。
卫柠喜欢这种感觉。
在开始下一个支线任务前，卫柠决定先原地休息五分钟，兴奋感褪去后而来的是连眼皮都打颤的疲倦。
意识克制地昏沉时，卫柠恍惚听见了一声低低的，“不客气……”
谁？！
卫柠瞬间睁开眼，身体肌肉刹那间绷紧，气息却一顿，“是你？”
第46章
“嗯，是我。”，秦散看着卫柠望过来的眼神挠挠头，“我没有跟着你们。”
卫柠撑着手臂站起身，在教室内绕了一圈找到杯盖，余光瞥到秦散落在她手上的眼神，手一顿
，然后稳稳地盖了上去，塞进怀里。
被看到了呢。
卫柠迈开脚步，即将擦过秦散身侧的一瞬间，被她叫住了，“我都看见了。”
声音落下的一瞬间，秦散转过身看去，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画面，卫柠脚步不停，身体都已经被走廊的转角半吞没，她只得到了一句平淡的“知道了。”
秦散连忙追上去，卫柠感受到助力，转过头直视着女孩的眼睛，一点点地将自己的衣角从秦散交叠的指节中扯下来，声音平稳，“你想说什么？”
是想要告诉其他人吗？
卫柠的思绪全然不如十几分钟前躁乱，甚至有一种即将入睡前的平静，她垂下眼睫，那就……杀掉好了。
这对她来说并不麻烦。
“你是玩家吧。”
秦散尾音刚一落下，一阵恶寒爬上她的后颈，眼前神色冷淡的女孩抬起头，视线却并不在她的脸上，而是落在了……心脏。
不可控制地后退一步后，秦散忽然意识到，她亲眼目睹卫柠杀人的全过程，还愚蠢地挑明了这件事。
余光里一闪而过的银光告诉她，卫柠手里正握着一把刻刀！
她什么时候带出来的？！
秦散的肩膀开始颤栗，卫柠一点点迈开步子，眼前的女孩退无可退，她手腕一抬，手中的刻刀贴上女孩的脸颊。
冰冷的好像是蛇类的鳞片，秦散一瞬间抖得更厉害了，纹丝不动的刀锋擦过柔软的皮肉，鲜血顺着刀刃流到卫柠的指节上，温热的。
一如女孩唇瓣里吐出的气息，她紧闭上眼睛，“我们合作吧！”
“合作？”
秦散点点头，和刻刀拉开一丝距离。
卫柠面不改色地追上去，“合作内容是什么？”
“你难道不想知道其他人的身份吗？”
卫柠另一只手抚上秦散的脸，用力一掐，逼她睁开眼睛，“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秦散不敢移开视线，呼吸颤抖，“我……这是我的能力。他们……他们都是生肖，只有我……我和你是一个阵营里的……”
“你……你只有我了。”
刀尖撤开了，心里萦绕的不安却更加浓重了，秦散注视着卫柠缓缓擦过她脸颊上的伤口，血渍被晕成一片，她下意识眨眼，眼睫带起血液，眼前一片通红。
畸变的视野中，卫柠似乎倒在血泊之中。
她歪头，“有一句话你说错了，是你，你只有我了。我们可以合作。”
不安感被兴奋强行摁下，秦散激动地一把抱住卫柠，“太好了！”
卫柠身体一顿，脖子上痒痒的，女孩的发顶很软。
等秦散终于停下了蹭毛的动作，卫柠悬于半空中的手臂也收回，她将刻刀收起，视线在女孩通红的脸划过，“该走了。”
秦散猛猛点头，跟着卫柠的身影轻快，晃动的发梢像是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
等着某个瞬间被静静注视着这一幕的毒蛇咬死。
走廊另一端转角里的阴影一动，崔逢从中走出来，划动的影子拖得长长的，紧紧咬在秦散身上，她没有回头。
被猛兽盯上的动物对自己的死亡都是无知的。
卫柠停下脚步，低头看向脸色苍白的秦散，她僵在原地，忽然之间整个人魂不守舍，“你怎么了？”
秦散听到声音，回过神，摇摇头，“没……没什么，你刚刚问什么？”
“我刚刚问，”，卫柠手摁上秦散的头，手腕往下沉，迫使她抬起下巴直视自己的眼睛，“元夕橙的身份是什么？她是哪个生肖？”
“我以为你会先问车吉的。”，秦散说。
头上的手臂越发用力了，她的身体几近后仰跌倒，大脑升起眩晕感，秦散眨眨眼，接着说，“元夕橙的身份是大力牛，楚子粟是白额虎，车吉是长脚兔。”
“崔逢则是青青蛇。”
最后一口气从喉咙里顶出，秦散彻底撑不住了，膝盖一软，向前栽去直直撞入卫柠怀里。
“你呢，你的身份又是什么，我的同伴？”
声音从头顶上飘下来，秦散觉得自己的脑袋更晕了，“我是……我是黑风婆……我要……我要统治所有人。”
要统治所有人么？
故事之中，十二个妖魔轮流统治人间，它们都对此迫不及待，而黑风婆则是第三位。
卫柠似乎知道秦散会向她提出的合作条件了——帮助她杀死第二位，独角精。
“我……我的头好晕，我是发烧了吗？”
怀里的女孩半垂着眼睫，眼尾耳尖一片绯红，卫柠面无表情回答，“你留鼻血了，我的胸前全是。”
“是吗？”，秦散没力气似的，头一歪，靠着卫柠手臂上，“我不知道，我的头好晕。”
扫在手臂上的呼吸滚烫，卫柠微眯起眼睛，抬起手腕，头颅被动作带着倾斜靠向秦散。
看着眼前不断放大的五官，秦散眼球不由逐渐瞪大，心跳声也自作主张，几乎要跃出体外，有一瞬间，她感觉卫柠已经发现了，包括她那暗中做的一系列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