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风吹拂动两人的发梢,少女恣意悠然享受着自由轻松的好光景。
可旁边的少年却觉得心绪难消,分明和煦的风也令他无端觉得燥热起来。
也不知究竟是风热,还是心气热。
这碗水吃下去,也没有太多的缓和。
“......”
接下来的几日,祝吟鸾诡异的发现,沈景湛沉默寡言得厉害,而她完全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问了又说没什么,只是看着她好一会,旋即又挪开了他的目光,看起来颇为忧郁和受伤。
想要仔细看,却发现他已经将脸上的情绪给隐藏好了,再也窥不见任何。
祝吟鸾觉得莫名其妙。
她猜想很有可能是因为这边养伤的地方实在太差了,刚开始时还好,后面沈景湛便觉得难拗。
见他不想要跟她说话,所以她时常早出晚归,给他寻找更好的药材,熬制给他吃。
分明已经找到了,也熬了,可真是奇了怪了,沈景湛的身子骨就是不见好。
也不是不见好,就是身子骨好得十分缓慢。
祝吟鸾奇怪不解,她会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恢复得如何?
他却说是不怎么好,胸腔疼痛,手脚没有什么力气。
看着有加重的迹象,祝吟鸾越发担忧了。
她会靠近他,看看他的脸色,按按他的脊背和胸口,问他究竟是什么地方疼。
靠近的时候,少年绷着俊脸和心绪。
祝吟鸾哪里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事情,转什么主意。
只以为他实在是太疼了,所以面色才会变得如此凝重,眉头也皱了起来。
“看来,我还是要去找一些更好的药材来。”她皱着眉头十分认真。
可是这边的药材都被她给翻了不少,有些药材她又不知道,不认识。
沈景湛倒是精通医术,可若是带着沈景湛出去,万一遇到贼人怎么办?那些人没有找到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更何况他的身子骨也不好,能不能走山路都是两说,祝吟鸾思来想去,最后还是作罢。
他却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问她是不是要带着他出去。
祝吟鸾疑惑,“你猜出来了?”
“嗯。”他怎么会猜不出来。
就像她对他毫无意思一般。
沈景湛不说话了。
祝吟鸾道,“外面还是不太平,我带着你不好行走,所以还是算了。”
他又不吭声了,只是看着她。
几日下来,祝吟鸾已经有些习惯了他的沉默,便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这一日过得还算平静,祝吟鸾今日打算去远一些,看看有没有更好的草药,中午打定主意是不回来了,于是她叮嘱了沈景湛一定要吃药。
少年也答应她了。
午饭是烙饼,祝吟鸾已经提前放在了锅里,让他自己热一热。
离开之前,说什么他都点头,应着好,十分听嘱咐的样子。
可祝吟鸾出去之后,想起来忘记带了驱虫的药汁,折返去拿的时候,居然撞见了沈景湛把药给倒掉了。
当时四目相对。
祝吟鸾震惊到愠怒,即便是生气,她也没有厉声质问。
她很不喜欢在气头之上跟人争辩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祝吟鸾勉强压下来心里的气,她放下小锄头和背篓,问他为何要这么做?
祝吟鸾很想不明白。
少年不说话,端着空荡荡的药碗,一句话都没有说。
祝吟鸾压下去的气此刻又翻涌上来了,“你说话啊,为何?”
他总算是开口了,但是...说的话却不怎么中听。
他道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祝吟鸾要的是理由。
思来想去,她问,“你是不是觉得这些药材不够好?或者是怀疑我在汤药当中给你动什么手脚?”
难怪这些时日,沈景湛吃了更好的草药,依旧是不见好。
敢情问题出在这里。
“不是。”在祝吟鸾开口让他说话之前,他开口了。
“那是为何?”她道。
沈景湛不说话,祝吟鸾还是有些压不住情绪,她冷声道,“你究竟知不知道这些药材费了我多少力气,才挖来的,若是你不想喝,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啊,我拿去卖也可以。”
这都是银钱。
她又提钱了,沈景湛实在是心烦,因为他内心还记挂着
若是他给她钱,那他和她之间,定然是再无数瓜葛了,可是他不想跟她再无瓜葛。
所
等不到回答,祝吟鸾也不逼问了,她干脆道,“沈,那便离开吧。”
此话一出,,眼眸露出了一些慌张,祝吟鸾捕捉到了。
她的心中划过一个诡异的可能性。
很快又被她给抛却。
“你不吃药,想必对自己的身子骨恢复程度有所把握,既如此,还是赶快回去吧,京城当中,你的家人想必很挂念你。”
“恕我胆小,实在是不能够送你出山了。”她别过脸。
“你要赶我走?”他想过祝吟鸾很有可能会恼怒的逼问他。
可是他怎么都想不到,祝吟鸾居然...二话不说就要撵他走?
她实在是太冷静了。
但沈景湛也很清楚这是出于教养。
“我...对不起,下次再也不会了。”沈景湛还是跟她道歉,并且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等了一会,不见她说话,他接着道说是因为药材太苦了,实在有些喝不下去,所以才倒掉。
这个借口实在是立不住脚。
想当初,两人一起躲在逼仄处,他的腿脚陷在困顿里,都出血了,他连吭都没有吭一声。
如今居然嫌药苦。
祝吟鸾心里压下去的可能性,又不受控制地钻了上来。
可是她不敢说。
而且一旦说出来了,岂不是很尴尬么?
只能顺着沈景湛这个蹩脚的借口道,“药苦...你不知道与我说的么?”
“你知不知道这些药材对我而言,费了很多心力。”
她居然相信了。
看着她的神色略微躲闪,想必是顺着他的话找了一个台阶下。
或许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不想要戳破,所以才这样讲?也有一定的可能是不想要得罪他。
但不管是什么,这算不算另外一种变相的回绝了?
沈景湛在心中发闷。
“我知道。”少年的声音有些许低。
瞧着他的反应,祝吟鸾心中的可能性得到了微微的证实,但是......这可不能说。
“赶明儿,我给你找些饴糖来吧。”
她打算装聋作哑,不算是不是那种可能性。
沈景湛不说话了。
两人相顾无言好一会,祝吟鸾率先离开,今日她没有再出去。
明儿起了一个赶早,回来的时候,的确带了一些饴糖。
她把烙饼递给沈景湛,看着他吃,又盯着他喝药,等到他喝完了,给他一颗饴糖。
接下来的几日都是这样,她时时刻刻盯着沈景湛,看着他把药喝干净了,这才善罢甘休。
期间,两人都没有过多的交谈。
先前几日是沈景湛沉默,这会子,祝吟鸾也沉默了下来。
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沈景湛的身子骨渐渐好转了。
祝吟鸾也随之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能够将这尊“神”给送走了。
祝吟鸾的晚膳做得十分丰盛,颇像是“送行”的饭菜。
沈景湛怎么会瞧不出来,所以在她开口说那些话的时候,他也不意外了。
祝吟鸾道两人日后或许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了,但她会记得两人之间的萍水相逢。
还以茶代酒,祝愿他日后能够平安顺遂,再也不要遇到这样的事情。